為吳雲飛的事情而沉悶了好長時間的眾人,被錢長友,逗得都笑了起來。
揮了揮手,錢長友說道:「吳哥的老丈人,求財心切,只給他三天湊錢的時間。這樣一來,對於咱們來講,時間就有些緊迫了,總不能剛好在第三天頭上去登門吧。我看今天下午,我們倆就去縣城取錢吧。然後接下來再怎麼行動,就要靠吳哥自己去謀劃了。」
吳雲飛滿臉欣喜地搓了搓手,「有了錢,事情就好辦多了,我讓曉蘭請兩天假,集中精力,把這個鬧心事兒徹底解決掉。」
張豐和沉吟了一下,「你們要是等縣城到鄉里客車的話,那就太費時間了,下午取大額存款,有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還是單獨找輛車,早去早回才方便。」
張月茹自告奮勇地說道:「我去找我爸,看他單位裡有沒有空車安排一下。」
老爺子慈愛地一笑,「那也得等你吃完了午飯的。」
錢長友看了一下時間,「如果這麼安排的話,那我還得抓緊時間回學校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向我同學交代一下,你們找到車以後,直接到學校接一下我吧。」
大家又彼此說了一下可能的會合時間,就這樣,各自分開。
本來,張月茹要把譚玉敏留下來,一起吃午飯的,可譚玉敏堅持不肯,於是便跟著錢長友,一起離開了張家。
這次回去的路上,由錢長友騎車帶著譚玉敏。但小辣椒似乎滿懷心事,既沒有來的時候那種歡快,也沒有在張家的那種眼見著吳雲飛得到幫助地欣喜。
錢長友心裡好生奇怪。於是開口問道:「玉敏,你在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譚玉敏才幽幽地說道:「長友,咱們助人為樂是好事兒,可一下子拿出來兩萬塊錢,那麼大的數目,是不是超出自己的能力範圍了?」
錢長友聽了譚玉敏的話以後。心中暗自感歎了一把,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在過了急於想幫助別人脫離苦海的衝動後,小辣椒開始為自己著想起來。
錢長友心中充滿了柔情,他和聲解釋道:「你放心吧,我做事情向來都有分寸。咱們兩家的境況,只能說是略有富足而已。我想弄出點兒名堂來。還得靠自己去尋找機會,我相信吳雲飛應該是一個很合適的創業夥伴。」
譚玉敏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是簡單地菩薩心腸呢?」
然後她緊接著抱怨道:「我怎麼總是覺得自從進了初中以後,你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也不安心上學,成天竟惦記著要搞什麼事業。你要是不總給我說你那些經歷地事兒,我都覺得咱倆是兩個世界的人。」
錢長友寬慰地一笑,「有句口頭語,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咱倆連這樣的差異都不存在,又怎麼會是兩個世界的人呢?等我摸索一下適合咱們的淘金道道後,乾脆讓你也參與進來。省得你一個人在那裡瞎尋思。」
隨著錢長友耐心地更多一些講解自己的未來打算,譚玉敏這才逐漸地放下了心,一路上的笑聲也慢慢多了起來。
回到了學校宿舍,還了老王頭兒的三輪車,譚玉敏把從食堂裡預先打好飯地飯盒,遞給了錢長友。又殷殷地囑咐了幾句,便彼此分開了。
嚴格來講,錢長友現在是宿舍的「外來戶」。當他坐在鋪上吃飯的時候,不少人打聽,他寢室內的東西怎麼都不見了,搬到那去了。錢長友笑著打馬虎眼,說是搬到親戚家了。
鄉里地初中對住宿生管理得比高中嚴格多了,自己事先沒打招呼便先斬後奏地搬走了,雖然少了申請的繁瑣,但肯定又會多了事後追究的麻煩。
吃完飯後。回到教室,找到了李志強,和他交代了一下,自己下午有事兒出去,要是馮大拿來接自己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回來的話,就不要再等他了。
李志強為難地說道:「老大,你的行蹤也太飄忽不定了吧,人家馮大拿來接你,你要是不在的話,我也不好交代啊。」
錢長友擺了擺手,笑道:「我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我的意思是,到時候我要是沒回來的話,你們就不用浪費時間在這裡等我,我自己會想辦法去東豐村地。對了,萬一班主任發現我不在的話,你也幫我打打馬虎眼。」
過了一段時間,都快要上課了,甚至有幾名勤快的老師都抱著教案出了辦公室,這時候,學校裡來了一輛吉普車,就停在離錢長友班級不遠的操場上。
張月茹跳下車,站在教室門口招呼了一下錢長友,然後低聲道:「我爸單位的車
就不在鄉里,這是宋叔叔的專車,他要開一下午地會就把車調給你用了。」
錢長友點了點頭,說聲知道了,就在眾多老師和學生的詫異目光下,拉開車門上了車,直接坐在副駕駛座上。
吳雲飛早已經在車裡了,司機是一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見錢長友已經坐好了,他便笑著遞過來一支煙,用探詢的語氣問道:「抽煙麼?」
這個時代的領導司機,地位還是很重要的,他們可以說是領導的貼心小棉祅,經常陪著領導同桌吃飯。在錢長友的記憶中,三套和林場就有兩個為場長開車的司機,隨著場長職位陞遷到林業局,也跟著水漲船高,獲益匪淺,甚至在幾年以後,能夠在某個林場裡混個油水十足的差事兒。
因此,錢長友不好怠慢人家,連忙客氣地推辭了。
那位司機笑著自我介紹了一下,「你就是宋書記提到地錢長友吧,我姓趙,是宋書記的專職司機,你叫我老趙就行了。呵呵,臨來前,宋書記特別發話了,下午我的一切行動都聽你調遣。」
錢長友哈哈一笑:「調遣可不敢當,不過麻煩你是肯定免不了的。」
老趙開車非常的穩,雖然時間不早了,但也比坐客車來得快,錢長友便沒有催促,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老趙聊著天,從側面瞭解著自己前世並不十分熟悉的鄉里情況。
快要到下午三點的時候,錢長友他們才趕到縣城的農業銀行。
農行裡的人頗多,錢長友和吳雲飛在兩個窗口前各自排隊,等著取錢。
錢長友笑著問吳雲飛:「兩萬夠麼,用不用我多取點兒錢?」
吳雲飛慌忙擺手,搖頭推辭。
不過,雖然吳雲飛說了不用,但向來考慮事情周全的錢長友,還是多取了五千塊錢。
做事情要考慮萬一發生變故的餘地,他見吳雲飛算錢算得緊緊巴巴,如果事情稍微有些變數,再需要錢的話,吳雲飛就只能乾瞪眼了。
這就好像你今天殫精竭慮地弄了一套自己十分滿意的電腦攢機方案,也到電腦城寫下了一個詳盡的配置單,商家十分豪爽地給你讓價到七千八,等到明天的時候,你要是真的帶著正好的錢去買電腦,只要銷售員幾句建議,十有**會讓你突破這個價錢,再去拿錢。
而且,因為前世職業的特點,錢長友總結出來一條經驗,工作需要去努力地完成,但不要輕易地對客戶承諾什麼,可一旦許下承諾,你就要努力地超額完成,這才會更加贏得客戶的信任。把這個道理擴展開來,做人的技巧也是如此。如果你所給予別人的,遠遠超出對方的期望,除了博得信任以外,肯定還會有更多的東西。
果然,上車後,吳雲飛接過來錢長友遞過來的兩萬五千塊錢的時候,眼睛立刻就濕潤了。他顫顫巍巍地點了一下包括自己所取的錢在內的全部金額,最終,幾滴眼淚還是禁不住地流了下來。
老趙作為司機的職業操守很好,對車內的異狀,視而不見,只是淡淡地問道:「接下來,我們去那兒?」
錢長友仰頭沉吟了一下,從後視鏡中,見吳雲飛已經迅速恢復了常態,便緩緩問道:「吳哥,接下來的時間,怎麼安排,去找嫂子麼?」
吳雲飛點了點頭,「那就去一中吧,我讓曉蘭請兩天假,跟我一起回家,把事情快點兒解決了。」
錢長友點了一下頭,然後問了老趙一句,「老趙,知道去一中的路吧?」
老趙笑著回答道:「當然知道了,宋書記家的孩子,就在一中讀高中。」
在路上,吳雲飛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筆記本和一支圓珠筆,在一頁紙上刷刷寫了一會兒,然後撕下來,欠身遞給了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錢長友。
錢長友接過來瞧了一眼,原來是吳雲飛打的一張兩萬五千塊錢的欠條。凝練的字跡,越發顯示出了吳雲飛在書法造詣上的不凡。
錢長友微微一笑,輕輕地把欠條撕成碎片,然後揉成一團,丟出了車窗。
看著後視鏡裡一臉愕然,有些無措,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的吳雲飛,錢長友淡淡地笑道:「沒必要,大家都是實在人,憑良心辦事兒,有了欠條,反而顯得生分了。」
再經過幾年市場經濟的洗禮,人們大都會認同,借錢的是孫子,欠錢的是祖宗。反正就自己幫助吳雲飛的實質來講,是收買人心,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做得更徹底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