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錢長友肯定的答覆,老爺子很高興,「西邊那些屋子一直都很乾淨,我也不現去收拾了,到時候你自己挑一間住吧,最好明天就搬過來。」
錢長友用眼角餘光飛快地掃了一下,見坐在客廳裡的張家其他人等,都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放下心。這不是他小家子氣,而是做人知進退,不能惹人厭的最起碼原則。如果把房子出租給自己的主意是老爺子的一時興起之言,那還不如盡早拒絕了呢。況且,他也看出來了,張月茹家裡基本上不是普通的鄉下人家,租不租空閒的房子對人家都是無所謂的,關鍵是房客要省心,老爺子主動租給自己,既是看自己順眼,給個人情,也應該是人際交往中的一種信任。
「我宿舍裡沒有什麼東西,就是一套行李,還有臉盤,書包什麼的,明後天就可以搬過來。」
老爺子笑哈哈地點頭,「你要是有事兒需要人幫忙的話,就找小茹吧。我孫女不光學習成績好,做別的事情也干煉,租房子的問題由她全權負責。」
錢長友點頭答應,不過心中卻在尋思,當初越野賽的時候,自己把張月茹從路邊的溝裡抱出來,她哭得那個委屈勁兒,狼狽得像個小花貓似的,不管怎麼看也沒看出來是位做事幹練的人啊。
這時候,菜都上齊了,老爺子也沒收拾棋盤上的殘局,便起身招呼大家入席就座。
一共八個人,正好坐滿一桌子,但因為客廳很寬敞,每個人背後的空間都挺大,如果誰有事情,需要暫時離席的話,一點兒都不會影響到別人。錢長友看得心中暗暗羨慕,自己家林場的那個房子,一到過年的時候,就顯得很擁擠。如果將來父母退休後,還是像前世那樣喜歡住在鄉下,自己就一定要好好拾掇一下那個房子。
按照老爺子的意思,張月茹和錢長友一左一右,坐在他兩旁,張月茹那邊挨著她奶奶和媽媽,錢長友這邊是張文林和宋玉輝夫婦。按照這個意思,貌似自己佔了個主賓的位置,不過估計是湊巧吧。
張家總共做了八個菜來招待客人,有葷有素,而且居然還有一個菠菜湯。錢長友看得有些詫異,現在這個時節,秋茬兒的菠菜早就過了,而且現在本地扣大棚種菜還沒有怎麼發展起來啊。
沒想到錢長友詫異的神色被老爺子看到了眼裡,他不無得意地笑道:「長友,我跟你說,這個菠菜可是我的無心之作。上個月我收拾東西,看菠菜籽還剩了一丁點兒,也不好再留了,於是我就索性全都播在地裡。沒成想還真長出來了一些,雖然樣子不咋地,可畢竟也是個新鮮菜,正好拿來招待你們。」
錢長友打心眼裡佩服老爺子這股樂在田園的勁頭,他佩服地說道:「張爺,還得說你擺弄菜園子有一套。」
老爺子笑得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你這可是說到我的得意之處了。現在有的人家已經開始吃白菜、土豆、蘿蔔那老幾樣了,再過一段時間,也就是多個酸菜罷了,可我卻能在屋裡弄個蒜苗什麼的,改善一下口味。」
見錢長友聽得認真,老爺子剛要繼續說下去,卻被他老伴輕輕地拍了一下,「好了,說你是個老小孩你還不服氣,就這點兒破事,嘮叨個沒完,大家竟看你說話了,還吃不吃飯了?」
老爺子自失地一笑,接過張月茹遞過來的玻璃瓶,一邊為自己倒了杯果酒,一邊說道:「文林,你招待客人喝酒吧,我顧著自己就行了。」
張文林打開一瓶精裝的白酒,給宋玉輝和自己倒完後,不顧錢長友的推辭,給他也倒了半杯,說辭是,特殊的少年人,喝酒當然也要有特殊的表現。
錢長友心中嘀咕,看來自己重生後的第一口白酒要在這裡解決了。
宋玉輝夫婦看上去的確是經常來這裡蹭飯的樣兒,他們很熟悉地幫著找來喝湯的飯勺,給大家分配下去。
大家坐定後,張文林端起酒杯,看了一眼宋玉輝,笑了笑,「老宋,在自己家吃飯,沒那麼多講究,不過我還是得事先聲明一下,到時候你可不要挑理啊。」
宋玉輝疑惑地看了看張文林,「沒必要這麼見外吧,是不是這頓飯另有主角啊,那我也跟著湊湊熱鬧。」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錢長友身上。
張文林笑著點了點頭,「到底是做一把手的,眼光真準啊。」
說罷,他也把目光轉到錢長友這邊,「長友,說實在的,老早就想讓你來家裡吃頓飯,今天總算有機會了,這頓飯請的是你,大家圍著你轉,你可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錢長友早已經見機欠起身來,誠懇地客氣道:「在座各位除了張月茹以外,都是我長輩,而且看起來還都是國家幹部。別人不說了,張叔是書記,宋叔也是書記,張爺麼,來之前我忘了和張月茹打聽,不過怎麼看退休前的官兒也小不了。在這個飯桌上,要說請我,我可不敢當。啥也不說了,我現在心裡既發慌又興奮,能和你們在一起吃頓飯,是小子的榮幸。這第一次敬酒的機會一定要讓給我!」
對於錢長友的主動敬酒,大家都愉快地接受了。
老爺子放下酒杯,「長友這孩子,說話得體,舉止有度,總有一種超越同齡人的機靈勁兒,就是放在市裡,別人也不能把他比下去。我這人沒幾個長處,可眼光還算準,長友這孩子將來肯定差不了。」
見張文林和張老爺子一直都很看重錢長友這個少年人,宋玉輝顯然也上了心。他笑道:「錢長友的確挺機靈的,居然也看出來了張叔是個領導。還是我多嘴說一下吧,長友,你不知道,老爺子退休前那可是市財政局的書記和局長,要不是他主動提前退休,有可能還會高昇一步的。」
錢長友聽了宋玉輝的爆料,還真是吃驚了一下,「如此說來,這個桌上就有三位書記在一起吃飯了,其他人……」
張文林在一旁笑著答疑解惑道:「不用那麼驚訝,其他人和書記就不沾邊了。小茹的奶奶退休前在市國稅局裡工作,小茹的媽媽現在在縣裡的組織部,你宋嬸也在縣裡,是宣傳部。」
錢長友點了點頭,心裡轉過了很多念頭,雖然有一些疑惑,但卻感覺不是很方便問出來,只是頻頻點頭道:「想不驚訝都難。」
此時老爺子擺了擺手,「長友,你不用顧及那麼多,飯桌上沒大小,這頓飯請的就是你,一定要放開了喝酒吃菜。我年歲大了,不沾白酒了,就讓鄉里的兩位書記陪你吧,呵呵,招待規格應該還可以吧?」
錢長友慌不迭地連說不敢,心中卻在揣測,自己在這裡如此受禮遇,莫非這就是傳說當中可遇不可求的受人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