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健碩的胸膛停止了起伏,狼鼻之內不再有沉重的喘息聲傳來。黑芒籠罩下的范建的屍身也開始發生變化。金色的棕毛開始迅速枯萎脫落,骨節肌肉開始急劇的收縮,伴隨著「喀喇喀喇」骨骼的關節的收縮聲,令人畏懼的狼頭人身怪物又恢復成了一個消瘦細長的年輕人的身形。依舊是一頭披肩的銀髮,只是這略顯慘白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淫邪狡詐之色,反倒掛上了一絲安逸恬靜的微笑。
想必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范建才明白了自己生命的意義吧。子曰:「朝聞道夕死可以。」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生命到了盡頭的范建應該體悟到了這兩句話的真諦,應該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所懺悔吧。否則,他也就不會擁有如此恬靜安逸的笑容了。至少死後的范建是解脫的。他再不必為自己生存的價值意義以及自己扭曲的心靈而備受折磨了。
徐狂草深吸了一口氣,止住了腦海中的胡思亂想。這時三道黑色的屍氣忽然如同毒蛇一般,從范建屍身的口鼻之中游移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團,兀自漂浮著。徐狂草一眼就看出這黑氣正是之前被范建吞嚥吸收的女屍的魂魄。當下右手一揚,聚魂鈴沖天而起。鈴聲微顫,鈴口之內出現了一道吸力極強的氣流漩渦,如同吸塵器一般,將游移不定的黑氣一股腦收到了鈴聲之內。鈴聲之上淫邪的黑氣和耀眼的金光反覆閃現了三次,終於重又恢復了鈴鐺古樸的青銅色。重又飛回了徐狂草的掌中。
「一切都結束了。你也乖乖的呆在鈴鐺裡,等洗去了你的暴戾凶煞怨憤之氣再幫你超度不遲。」徐狂草對著聚魂鈴嘀咕道,彎腰從范建屍身的胸口上拔出了桃木劍。用一張符紙擦拭了一下劍身上的污血。重新背負到了背上。低頭又審視了一番死去的范建的容顏,長歎一聲,神色間說不出的落寞辛酸。
低頭整理了一下衣物,這才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剛剛鬆開的眉頭又一次緊鎖起來,臉上也滿是緊張的神色。三步並作一步,在因為暴雨而略顯泥濘的草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別墅的大鐵門跑去。
這短短的兩百米此時此刻是顯得如此的漫長。夜幕低垂之下,滿天的瓢潑大雨在天地之間形成了一道道沉重的雨幕。似乎故意在考驗徐狂草的心理承受能力一般。眼前的景像在身前十多米之處就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視線受損,身上又滿是傷痕,疲憊不堪,短短的兩百米距離在平時只是二十多秒的時間就能達到。但此時此刻,徐狂草卻感覺時間如同靜止了一般,腳下的道路也變得如此泥濘,一路上都是一步三滑,雙腳如同灌了鉛一般的沉重,每一步都是邁的如此的艱難。
近了,接近了。出口就在前方,光明正在向自己招手。但為什麼,越接近終點,自己心中的不安之感就越強烈呢?是自己過於敏感而產生的臆想還是冥冥之中上天的一種暗示呢?
千萬不要有事啊!徐狂草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的祈禱默念著。此時的徐狂草身心俱疲,委實經不起任何的打擊了。
但上天卻是如此的殘酷,彷彿存心戲弄,考驗這個內心同樣脆弱的男人一般。在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那沉重的大鐵門之前時。首先引入眼簾的就是那瓢潑大雨下,倒臥在滿地泥水中的那個柔弱無助的女子身影。
徐狂草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此時此刻如同停止了跳動一般。徐狂草喘息著,邁著機械的步子走到了田靈兒的跟前,將她那柔若無骨的嬌軀抱在了自己溫暖寬大的懷抱裡。彷彿害怕失去她一般,死死的抱住。
但懷中女子的嬌軀卻是如此的冰冷刺骨,胸膛上彷彿貼著一塊堅冰一般。大雨中的徐狂草忍不住打起了哆嗦。眼前的一切,彷彿變成了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刺向了徐狂草的心頭。內心升騰起的寒意似乎比身上感受到的冷上百倍千倍。他跪倒在滿地的泥水之中,大口喘息著,身子微微顫抖。
滿是雨水的右手,緩緩伸出。拂去了田靈兒白皙臉頰上的一片枯葉。原本嬌媚白皙的臉頰此刻卻顯得如此的蒼白。透露著一種叫人看著心疼的美麗。如同雨中的百合,山谷的幽蘭一般神聖不可侵犯。只是這美麗的百合還不及開放就已在漫天的霪雨中隨風凋零。
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悄悄的斷裂粉碎了。那種奇妙的感覺還未開始就已經殘酷的落下了帷幕。
什麼,都沒有了…
一切,都終結了…
「靈兒…」徐狂草低喚了一聲,眼前一黑,昏了過去,整個身軀重重倒在了滿地污濁的泥水之中,濺起了少許渾濁的泥水——
筆者的一些囉唆——
寫這一章的時候,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濕潤。某個前輩大神說過:不能感動自己的小說是失敗的作品。所以自己有很用心去寫這一章,希望親們能好好體悟書中細膩的情感。
說到底,筆者也是一個內心脆弱,感情豐富的人啊!t_t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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