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慧恩面對著癱倒在地板上奄奄一息,七竅流血正在痛苦的發出「呼嚕呼嚕」呻吟聲的綠毛毒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銅鈴。眼中滿是不忍的神色。身邊的小錢看到慧恩這副模樣顯然是不忍心下手了,不禁又氣又急的說道:「慧恩,現在是收拾掉這個怪物的最佳時機,你還猶豫什麼?」語音中已經有些氣急敗壞。
但是眼前的慧恩卻死死盯著委頓在地的綠毛粽子,咬著自己的下嘴唇,低聲說道:「不,不行!太殘忍了,我做不到……」
「這都什麼時候了!」小錢惱怒的一把奪過了慧恩手中的銅鈴,有些粗暴的說道,「你不來我來!」說罷就要搖動銅鈴置粽子於死地。
但就在這時候,過道中間的綠毛毒屍已經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不等小錢搖鈴。忽然舉起雙臂,委身一縱,來了一招「鶴沖天」。伴隨著「轟隆」一聲金屬撞擊碎裂聲,怪物憑借自己堅如鐵石的臂膀和驚人的怪力,居然在車頂硬生生撞出了了一個一米見方的窟窿。逃離了這個密部符咒以及法器的車廂。(車窗玻璃上有紙符,所以它不敢越窗逃跑。)等到小錢舉起法器衝到窟窿底下查看的時候,綠毛毒屍早就已經憑借車旁樹木的枝節縱躍得不知去向,遁入茫茫夜幕之中了。
看到幾乎已經變成甕中之鱉的目前我們最大的威脅就這麼輕易的絕塵而去。小錢感到十分的可惜,懊惱。深深歎了一口氣,有些惱怒的瞥了一眼已經癱軟在地的慧恩。而此時的慧恩則一言不發,低沉著腦袋,雙手懷抱著腳踝,膝蓋蜷縮在胸前默默的流著淚。
看到他們兩個這副模樣,我從藏身的座椅下艱難的鑽了出來,顫巍巍扶著座椅站了起來。人一站起來,胸腹,後背上的傷處一陣牽動,只感覺胸口一陣氣悶,眼前一黑,險些摔倒。幸好小錢及時趕上前扶住了我,將我安頓在了一張完好的後排座椅上。
「小徐師傅你怎麼樣?傷得重麼?」小錢關切的詢問到。
「不礙事,不礙事,咳咳~~~可能有點內傷,還死不了。」我一說話就感覺肺部一陣牽扯,緊接著又咳出了一些血絲。
看到我嘴角咳出的血絲,有氣無力萎靡不正的樣子以及千創百孔,一片狼籍的車廂。小錢蹲在了我身邊,焦躁的用雙手撥弄著自己的頭髮,有些絕望的說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身處於不明地點,毫無頭緒。身邊又有各種怪獸,邪物。原本我們人手就少,而小徐師傅你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剛才那個殭屍似的東西是我們目前最大的威脅。今天讓它逃走了,無異於放虎歸山,遺禍萬年。如果它在入夜之後繼續來偷襲我們,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怎麼能抵擋住?」
聽到小錢的憂慮,抱怨。低沉著腦袋的慧恩抬起了頭,小臉上滿是淚水,嗚咽著愧疚的說道:「都是我不好。嗚嗚~~~我不該放它走,嗚嗚~~~我,我~~~嗚~~」小姑娘哽咽這說不出話來,又把臉埋進了臂彎裡失聲痛哭起來。
「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啊!唉~~」小錢一臉憂鬱的說道。聽了這句話,小姑娘哭得更厲害了。
「好了好了。」我丟了個眼神給小錢,示意他不要再說話刺激,埋怨小姑娘了。我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揮揮手謝絕了小錢伸過來攙扶我的胳膊。走到慧恩身邊,行動有些僵硬的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頂,安撫了一下。盡量用溫和的口氣安慰她道:「不要責怪慧恩了。都是我不好,自己沒有能力消滅怪物。居然要妹子你用這麼殘忍的手法除掉怪物,太過於勉強妹子你了。俗話說『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今天妹子放走了這綠毛粽子也未必就是壞事。至少給了它一個教訓,一個震懾,短期之內應該沒有膽量再來騷擾我們了。所以說妹子你不要哭了,你看你的眼睛都哭得腫成大爛桃了。」聽到我這麼說,小姑娘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我連忙用眼神示意小錢向小姑娘道歉,一個小青年怎麼能和一個孩子計較。
看到我的眼神示意,小錢慚愧的撓了撓頭,來到慧恩身邊俯下身子支支吾吾的說道:「那個,慧恩啊!剛才都是哥哥我太著急了,那個,哥哥向你道歉。你不要再哭了好麼?」
慧恩抬起頭,用手背擦了擦淚水,喃喃道:「其實我不是因為哥哥你生氣才哭的,我是懊悔自己放跑了怪物,才……」說完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
「這就好這就好,在這種困難的時刻,最重要的就是我們內部的團結。只要我們團結一心,什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在我們面前都是紙老虎。」我趁機鼓勵大家道。兩個人聽後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剛才車廂裡的絕望的氣氛也減輕了不少,希望又逐漸回到了每個人的心底。
我看了看窗外的夜空,沒有一點黎明即將到來的意思。於是詢問身邊的小錢:「小錢現在幾點了?」
小錢掏出小靈通,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數字,有些焦慮的說道:「現在是凌晨四點十七分。小徐師傅,我小靈通的電量不多了,只剩下兩格電了。」
「那就先關機。如果我們沒有找到村莊或者路人,小靈通就是我們最後有希望與外界取得聯繫的工具了。」我沉吟了一下之後果斷的說道,「現在大家先休息,恢復體力。這公交車我估計是待不下去了。車頂擋風玻璃都破了。而且那綠毛粽子知道我們在這裡,往後肯定還會再來找麻煩。所以天亮之後我們就沿公路搜尋過路者和離開這裡的道路。好了其他問題,等天亮再討論,小錢繼續麻煩你守夜。」我站起身來,正色道。
不需要過多的廢話,我們各自都知道現在該做什麼。我和慧恩在車廂後部找了兩張還算完好的座椅坐下。到處都是扭曲變形的椅子支架和塑料扶手,吊環椅背,一片狼籍,幾乎沒有立足之地,想躺下睡覺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坐在椅子上,蜷縮著身子打一會盹。但是由於車頂穿了兩個一米見方的大窟窿,前擋風玻璃也破碎了,整個車廂成了個透風的鐵皮棚子,再加上我和小錢都直穿了一件貼身的短袖t恤,被伴隨著雨點子的冷風一吹,都凍得直哆嗦,如同打擺子一樣。
原本鋪在地板上的換洗衣物因為來不及收拾,被綠毛毒屍和眾人踩踏得一塌糊塗,最要命的是那上面還濺上了綠毛毒屍體內的綠色黏液和黑血,肯定是巨毒不堪,否則就算變成了破抹布我也會拿過來披在身上保暖。看了一眼周圍的兩人。可能是由於寒冷加上剛剛經歷了這麼恐怖的事件。雖然大家一晚上都沒怎麼休息,但是大家卻都沒有絲毫的睡意了。小錢站在在車廂靠前的地方,不斷對雙手哈著熱氣,噴出了股股白煙,使勁搓揉著暴露在外的胳膊,拚命跺著雙腳以驅趕寒氣。身邊的慧恩微微睜著雙眼,蜷縮著身子靠在椅背上,小臉凍得通紅,如同一隻白色的小貓。
這時看到我們兩人都沒有睡意,前邊的小錢感慨的說了句:「現在要是有碗熱湯麵該多好啊!吃口麵條,喝口熱湯,渾身上下暖洋洋。」說完吞嚥了一下口水。被他這麼一說,我的肚子也止不住「咕嚕咕嚕」唱起了「空城計」。也難怪,昨天傍晚在我父母家吃的那點東西在經歷了一晚上高體力的活動之後早就消化光了。
「熱湯麵好,上面再放上幾片新鮮的的青菜葉,配上幾顆碧綠的毛豆子。外加一個煎得金黃的糖心荷包蛋。那滋味才叫一個美呢!」現在這種環境,可謂「飢寒交迫」,言語上說些好吃的,來個「畫餅充飢」圖一精神安慰也好。於是我也忍不住加入了小錢的話題。
身邊的慧恩聽到我們兩個不睡覺在那裡興高采烈的討論熱湯麵,覺得十分好笑。忍不住「撲哧」一笑。
我回過身來,微笑著問她道:「妹子,從這裡出去後你最想吃什麼?易山小籠包好不好?一口咬下去都是甜鮮可口的肉汁,哥哥一定帶你去嘗嘗。」
慧恩聽後微笑著搖了搖頭,滿是憧憬的說道:「我現在最想喝一口媽媽煮得醬湯。金黃色的醬湯喝一口下去有媽媽的味道,很溫暖……」說到這裡,小姑娘想起了已經過世的媽媽,自己再也喝不到媽媽煮的醬湯了不禁一陣傷感湧上心頭,眼睛又有些濕潤了。
看到小姑娘這個樣子,原本興高采烈討論美食的我們也不好意思再開口,以免引起小姑娘的傷心事。只好都閉上嘴巴不說話了。到底是一晚上沒有好好睡覺,身邊的慧恩不一會就閉上了眼睛,呼吸均勻的入睡了。我也感到一陣睡意襲來,打了個哈欠,合上了沉重的眼皮。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睡夢中似乎又回到了徐埂上的老家,母親為自己端上了一碗上面鋪著鮮嫩青菜葉和金黃荷包蛋的熱湯麵。睡夢中的我不禁「嘿嘿」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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