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雨後的上午,因為火器的噴射,使整個戰場感覺到一絲的絢爛,而且還伴隨著投石機發射帶來的巨響。
呂文煥發動的第一波攻勢由三千騎兵發動,在密可遮天的急矢掩護下衝殺了過來。
周醒親自在震天的喊殺聲中擂起了戰鼓,他喜歡自己這樣的方式參與戰鬥,戰鬥也就這樣開始——就算敵人的弩箭射倒了身旁的戰士,他依舊不為所動,只是讓鼓聲更厲。
呂文煥淡然面對潰散下來的兩千餘名戰士,他似乎有些麻木,即使在他的視線所及處有四五百具戰士的屍體,甚至有些屍體還在燃燒——他明白這時的自己已不再是以前的英雄,那時侯,如果面對這樣的場景,自己也許會流灑熱淚,而現在他只是要完成自己的任務,沒有了**,「但無論如何,你們是擋不住我前進的步伐的。」
冰焰並沒有絲毫的欣喜,方才小小的打擊對敵人又算得了什麼?儘管他外表看起來意氣風發,其實心中卻越來越煩躁,在這裡呆的時間愈久,就越多一分危險,「劉先生,不破城還沒有消息嗎?」
劉裕感受到他的焦躁,「沒有消息,大人,您看敵軍的投石機!」
他手指向遠處,呂文煥的投石機終於趕到,在片刻之後展開的第二波二千步兵的進攻就是在投石機的掩護下進行的。
呂文煥這次的進攻又是一次徒勞的進攻,但他的大軍此時終於到齊了,他於是發佈了命令,命令他的大軍全面展開,他相信應該可以對敵軍形成包圍之勢。
周醒猛地一顫,因為他發現遠處元軍的陣形開始散開,他已然知曉,敵軍要採取簡單卻很實用的包圍戰術,敵軍畢竟在兵力上有巨大優勢,自己將讓部隊陷入重圍。
劉裕急切道:「將軍,我們此時再不走就沒有機會了!將軍大義為先,帶領我們在這裡奮戰為了給王想將軍爭取突圍時間,現如今我們已將敵軍擋在這裡一個時辰,但若因此全軍陷於險境,又如何對得起全軍將士,這也不是王想將軍所希望的!」他的這翻話發自內心。
周醒心中有苦,他知道自己應該作出決定了,不能逃避。
他苦笑一聲,道:「那就讓我背負不義的名聲吧。」原來他的感情是如此脆弱,眼裡已有淚,「為了我與大家的生命只有如此,王將軍,原諒我——」
不僅劉裕為之感動,身畔的將士也都為之感動,又有誰會以為冰焰做的不對?
周醒下令開始撤退,先頂上去了五千步兵,準備迎擊敵軍的衝擊,然後將火器營與投石機營迅速後撤,——
呂文煥發現了敵軍撤退的跡象,他淡淡一笑,並沒有下令全軍立即出擊。「敵軍既然遠去,我們首要的任務是趕到不破城。」給別人留下一條生路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全軍撤出戰場向西急馳一刻鐘之後,每個人的心情似乎都輕鬆了起來。
周醒卻感受不到這樣的輕鬆,心中卻仍在交鋒,也許自己應該在附近等待王想,又或者去不破城接應王想?但理智告訴自己,這都是在冒險——
劉裕看出了冰焰的猶疑,「大人,西行是我們唯一的生路,憑著王想將軍的英武一定可以突圍成功找到我們的。」
也許自己等待的就是這樣的話語,周醒看了一眼劉裕,「全軍全速西進!」
或許是拋棄了這許多的束縛讓他心中變得空靈,冰焰反而獲得了輕鬆,他心中雖然還有對王想的一絲歉疚,但卻絕不是羞愧,自己做了一名將軍應該做的決定。
他也相信王想可以生還,在他心中,王想是不敗的英雄。
劉裕的心中也無比欣慰,這樣的主公才值得他去輔佐。
戰士們的心中並沒有多想什麼自己的撤退會讓王想的局面更加危急,這不是他們所需要思考的事情。就算想到,他們也可以問心無愧的說我們也為之浴血奮戰。難道非要用他們的生命來作為代價換取別人的生存?
周醒忽然問道:「劉先生,你說天下太平的條件是什麼?」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問這個問題,也許身處於戰爭之中才會更渴望太平。
劉裕回答道:「我聽說過一句話,『文臣不愛錢,武將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周醒沉默片刻,「果真如此嗎?」
「也許如此,但此刻身處亂世,需要的是強勢的英雄,就如同王想將軍與主公您。」
「主公?」
周醒重複了一遍,心中不由有一絲愉悅,但隨即而來的卻是jing醒與感慨,「劉先生,我不是你的主公,只要王將軍一息尚存,他永遠是我們的主公,我始終信奉一句話,士為知己者死。」
劉裕默然,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豈不正是自己對冰焰的感覺一樣,他不知道自己方纔的話語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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