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戰場一分為二,站在山腳黑暗的兩道身影還在觀望中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朱小離情緒低迷,少有開口,大多數時候都是青木華寅在那說話。
片刻後,山上驟然寂靜,這邊兩人同時抬頭凝視,但相隔甚遠,一時也看不到具體虛實,只是聚攏了大能之士的地方氣息起伏不定,隱有怒喝咆哮聲音。
「怎麼停了?」朱小離怔怔發問
青木華寅眼中突然有三星眼輪轉動,在旁邊朱小離尚未察覺時候又再度暗了下去,他身後雙手僅僅一握,神情肅然,「是什摩古剎那些人……好像拿下了陸正……」
朱小離神情一凜,眼中有了神采:「原天行果然還是另有後手!」
青木華寅哼了一聲,「這只怕不是原天行的安排。」
「怎麼說?」朱小離微微皺眉。
青木華寅指了指身側遠方,有點了點山上,「……他們從山上逃下來,已經算是被打敗了,在那裡碰見了南疆的獸神,一個很有趣的傢伙……獸神上去先困住了陸正和藍鯨聖王,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什摩古剎的人出手,好像只是衝著陸正這邊,看當時情形,應該是獸神說動了什摩古剎的那些域外和尚,原天行,呵……跟他無關吧。」
朱小離略有吃驚,細細想了片刻,旋即緩緩說道:「這個獸神又想幹什麼……」
青木華寅吐了口氣,雙目突然瞇了起來,「我也沒弄明白……你聽說過真龍屍骸?」
「真龍……屍骸?」朱小離一陣沉吟,隨後搖了搖頭,「你若是說傳說之中的真龍妖獸,那我自然是聽過的……真龍屍骸,你是另有所指?」
青木華寅點了點頭,突然神秘一笑:「你可知道原天行的真實身份?」
「……什麼意思?」
「他是當年海外仙山蓬萊島的遺徒。」
「哦?」朱小離目光一閃,驚奇道:「這也是你一直潛伏在側偷聽到的?可這跟真龍屍骸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青木華寅悠悠說道:「他來歷神秘,處心積慮這麼多年,現在一朝爆發,目的肯定不是表面那麼簡單……東海妖族與中土戰事由來已久,從萬年前覆滅蓬萊島開始一直到現在,他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大計,其中最為重要的核心,就是真龍屍骸……你不知道也算正常,這個東西,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一些……那個陸正突然變得這麼厲害,這幾年有天大機緣不假,那個真龍屍骸似乎也落到了他的身上……原天行和東海大妖海修羅都志在此物,獸神雖然目的不明,但看樣子也是衝著那東西了……呵,除了這種逆天寶物,我實在想不出什摩古剎有什麼理由和道清門翻臉……」
朱小離反應好久,才說道:「這麼說來,今天這場大戰持續到現在,反而是因為陸正的出現了?」
「也可以這麼說……」
「你也有想法?」
青木華寅一怔,隨即哈哈笑道:「這等逆天寶物,誰不想拿到手中!」
「所以你一直守在這裡……」
「總是有機會的,」青木華寅輕笑著:「這麼混亂的大戰,不撿些便宜怎麼對得起原天行對我師父做的事情。」
話題被這一句話驟然一轉,朱小離心中一震,不動聲色問道:「你都查清楚了?」
青木華寅冷聲道:「這有什麼好查的,他用一部假聖書暗害我師父和昭狂之,東荒之上直讓我師父直接被蕭太一殺死,若非昭狂之修習了另一卷聖書,他只怕也要死在那裡!我雖然想殺蕭太一,但原天行……嘿,千萬不要落在我的手裡!」
朱小離神情變幻,張嘴欲言,卻是又悄悄閉上了嘴巴。
青木華寅目光遙望山巔,黑暗中影影綽綽,眼中三點星芒輪迴流轉,哀傷情緒瞬間瀰漫,下一刻卻陡然變成了冰涼刺骨——「誰在那裡!?」
朱小離反應稍慢,待她回神躍起,週遭已經變成一片禁錮空間,驚恐神色蔓延面龐,和青木華寅幾乎同時向一個方向出手的女子只覺得眼前一花,花籐荊棘長鞭還未甩到那裡,自己已經被巨力狠狠推開。
一個身材矮胖的老人從山丘下方踱步而來,笑容滿面,溫馨和熙,卻讓這邊兩人都不自覺的感受到了一股冰冷寒意。
「你是什麼人!」青木華寅鎮定一些,嘶聲厲喝希望引起山下附近的魔教弟子注意,但話出口中,他立即發現周圍十餘丈內已經被隔絕困死。
「呵呵,老夫並無惡意……」儒生模樣的老人咧嘴笑著,頗為欣賞的目光不斷上下掃視身前兩人,片刻後,笑意盎然三分,「你叫青木華寅,對吧……不要緊張,老夫真的沒有惡意……老夫只是想跟你借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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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正道坐勢天下大局近萬年後,如今終於緩緩落下帷幕。
道清門最終一戰,以魔教君嵐山為首,加之炎雲澤地、櫻花林兩大妖地,另有萬古戰場鬼帝妖魔和東海、南疆大妖相助,終於將道清門從中土第一大宗的位置驅趕下來,正道勢力大宗除卻普陀寺根基尚存,其餘盡皆在後續風暴中被掃落殆盡。
未幾,普陀寺方丈空渡帶領正道所剩勢力返回西域,卻因傷勢過重撒手人間,再一月,普陀寺激發開啟千佛壁,整個普陀寺就此與世隔絕。
浩渺中土煙塵起,舉世慌亂,人心惶惶,誰可歌,誰可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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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然若夢,一覺黃粱。
陸正從黑暗中掙扎醒來,刺骨寒意如冰雪凍體,眼前空空洞窟如冰窖,視野盡頭雪白一片,想要動動手腳,卻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已經被小臂粗壯的鐵鏈裹個嚴實。
「咳,咳咳!」冷氣入腹,陸正莫名咳嗽起來,目光轉視,卻看到洞窟另一邊的熟悉身影。
「蒙柯!」
叫聲嘶啞,但氣力足夠,那邊閉目人影卻是渾然未覺。
陸正咬牙用力,想要脫開鐵鏈束縛,可惜體內氣力聚不起半點,好似胸口有什麼阻隔血脈運行,竟然讓他根本無法施展分毫。
「蒙柯!快醒醒!蒙柯!」
他連叫幾聲,那邊卻是毫無反應,片刻後,視野盡頭的雪白洞口方向突然有腳步傳來,他側目看去,只見一尊紅袍僧衣走近洞中,慈眉善目,卻讓陸正一時怒從心起。
「賊禿驢!有種放開我!」
緩步進來的來和尚是什摩古剎一位尊者修士,陸正最後印象中的戰鬥場面就有他的身影。
被陸正厲聲叫罵的年邁尊者面無異色,只是淡淡看他一眼,用平淡無波的聲音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年紀輕輕,只要肯交出真龍屍骸,我們什摩古剎一定不會為難你……」
「休想!」陸正面上一片潮紅,恨不得將眼前人影一口吞下,「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只要讓我活著,我一定殺盡你們這些假仁假義的賊和尚!」
「……何苦來哉,孽障,孽障……」年老天尊痛心疾首,一邊口中善德言語,一邊雙手掐訣揮下,陸正身上鐵鏈頓時繃緊三分,冰冷寒意瞬間直入骨髓,陸正淒慘厲嚎,全身上下頃刻間覆蓋了一層寒霜冰層。
「來生日,往生時,年少勿自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