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蘭木多的行程漸漸變得有趣起來,沒有使用飛舟法寶趕路的三人沿途慢慢走著,雖然更多時候是阿藍綴在奔行的陸正和蒙柯身後,但看著兩人頗為滑稽的修煉方式,這位東海的藍鯨聖王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笑的更多。
幾乎是在一夜間變得更加強大的蒙柯每日陪著陸正煉體修行,六字大明咒與所謂的都天梵聖功本就是相輔相成,蒙柯毫無保留的全部教授給陸正,但在他看來,更為喜歡實用的反而是純粹憑借**力量和速度發揮威力的空氣擊。
陸正的煉體境界一日千里,除了蒙柯的悉心傳授,與中土普陀寺金身法相的根基也脫不開干係,更何況這兩門不同佛宗功法本是同根本源,蒙柯或許真是煉體奇才,單單藉著都天梵聖功的修煉就達到了恐怖境界,而陸正雙管齊下,短短三年多時間也是煉體小有所成,若是再回中土,只怕除了他的通玄長生經修為,光是這煉體的實力就足以讓任何人大吃一驚。
從離開南疆海域開始,陸正已經在心中盤算今後的修行路途,除了道清門通玄長生經和煉體之術,他身上有關陣禁之道的書籍玉簡也已經大都過了一遍,這些東西縱然不可直接拿來臨陣對敵,但若只要有點時間,他便可以藉著天時地利布下陣法對敵,另有一卷丈天七兵解之時傳授的七頁聖書,這件隱秘之事雖然沒人提及,但似昭狂之、軒轅北辰等一定都是瞭然於胸,柳依依也是猜到一些,此時跟在身旁的藍鯨聖王和蒙柯也都心知肚明,但從未說起。
本來該是魔教所屬的聖物被藏在自己神識之中,哪怕陸正再如何控制好奇心也難免後翻閱一二,其實早在南疆之時他便暗中有過查看,甚至悄悄修煉過一段時間,那時正是丈天七和方大同身死不久,他心中仇恨積聚,便有了要利用這一卷聖書的想法,但僅僅只是少有涉獵後,他便發現這所謂聖書並無什麼太多的鬼邪之處,若單以本身修煉路數來看,其實只是另一套頂尖修煉法門而已,只是其中有後人擅自增注的奇巧施展神通,多年流傳下漸漸被激進與修為實力增長的魔教中人歪曲修煉,也導致了最後被歸類於歪門左道一側。
那段時間的簡單修習後,陸正突然發現自己的整個修煉速度突然大有長進,即便是自身殘損根骨資質居然也大有改善,震驚之餘,他更是覺得蹊蹺古怪,畢竟是魔教的聖物,說不定內裡真有什麼古怪之處自己不曾發現,謹慎之下,所以這卷名為洹河陰陽的聖書就漸漸被他摒棄拋開了。
另有方大同死前贈予的本體內丹一枚,如今也在陸正丹田氣海中溫養恢復許多,甚至偶爾還會隨著陸正修煉吸納天地靈氣,平時有意無意驅馭時,這枚妖丹內的精純妖力也可以讓陸正隨心調動,早就發現這等奇異現象的阿藍在南疆時就調笑說過,他如今完全可以將這內丹當做自身之物,好生煉化利用,說不定也可以走和方大同一樣的路數。
陸正心中苦澀,除了這妖丹之外,他還有另外一顆得自雷問天的陰丹,難不成這枚陰丹也可以化為己有?那自己亂七八糟修煉一通,最後若是落個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的樣子,到時候莫說別人難以接受,他自己心裡也只怕是後悔不迭。
當初在南疆海外被阿藍收取的海獸精魂倒也可以拿來修煉陰丹鬼道,但陸正眼下完全沒有適合路數功法,更無人指點,心中隱憂佔了上風,一切便都暫時被他按捺在了心底深處。
細細算來,陸正身上此時道儒魔妖鬼五道都有涉及,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自然知曉,反正更多則是沒法下手修煉,所以現在也不急著要立即變成絕頂大能之士回去拯救中土,倒是藉著這段安逸時間穩下心境專修煉體和道清兩門劍法神通。
這兩部劍訣中除了一早在思過崖所得的太奕劍典,另一個便是丈天七死前所留的萬劍滅生念,相比之下,早早上手修煉的太奕劍典確實更易掌控施展,如今以他漸漸恢復到收受了丈天七殘留修為氣機時的玉玄七層境界,倒也可以藉著雄厚根基施展廿九式「華倫」,反噬之力依然不小,可畢竟還有強大煉體身軀支撐,不至於真的再無一戰之力。
萬劍滅生念號稱道清六大頂尖仙訣之首,最近三代道清門人中修煉有成的不過一掌之數,到了丈天七這一代,就只剩下這一個驚才艷艷的劍仙,如果當時丈天七身死之時旁邊無人,只怕這一路劍訣就要在中土修真界消失百年以上,不是失傳,只是這一門劍訣的修煉心得體會更甚劍訣本身,道清門藏經閣何等浩渺森嚴,門中仙訣自然都有收錄備份,但修煉路途上的坎坷心得卻只能是口口相傳的隱秘了。好在當時丈天七不曾忘記在陸正神識中種下秘篇,不然如今真讓陸正上手修煉,他哪怕再絕頂聰明也不敢保證自己可以在百年內修成如丈天般的逆天境界。
儘管如此,艱澀晦深的萬劍滅生念訣法仍讓陸正吃了不少苦頭,幸好他不是遇難知退之輩,白天隨著蒙柯修習煉體,晚上便打坐參悟,前篇簡單地方很快被他藉著丈天七所留心得攻克學成。
這一日三人行至距離王都只有千里之遙的東羅大城外,還不曾進城,便見城外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好像那邊城牆附近發生了什麼有趣之事。
三人都是寬袍遮掩耳目,再配上草原人的頭巾小帽,倒也不怕被別人能看出什麼異樣,慢慢靠近時,突然聽聞擦肩而過的幾個騎馬草原貴族在馬上談笑低語,前方的蒙柯立即停下腳步。
「怎麼了?」陸正勉強學會一些草原話,但還不至於一耳便能辨出什麼具體意思,他正好奇問著,目光已經看到了蒙柯眼中閃現的殺意。
阿藍從身後走近幾步,同樣目光陰厲,「那邊在殺頭……他們說抓住了幾個巴爾塔的人,正在斬頭示眾。」
陸正大吃一驚,「那還等什麼,我們不是一直在找他們嗎?正好現在過去將他們救下……」
「這裡距離王都只有千里之路,更何況,」阿藍目光微瞇,掃了掃新建而成的雄偉城池,「這裡有不少薩滿巫師隱藏在暗中,這麼明目張膽的救人,我們三個以後再也別想走進王都了。」
陸正一時無言,隨即踮腳看向那邊密密麻麻人群,焦急道:「好像還沒開始,咱們不如先過去看看,要是有機可趁,那就暗中下手救下他們,哪怕造成些許混亂也可以啊。」
阿藍不置可否,看向蒙柯。
「走,先過去看看。」蒙柯邁開步子,收斂殺意,陸正和阿藍立即跟上。
擁擠人群在城外不下數千,除了草原牧民,類似中土的服飾面孔也有不少,三人慢慢擠了進去,站在中間向裡面看去,只見七八個被吊綁的草原壯漢渾身是血,有的堵了嘴巴拚命掙扎,剩下幾個都是奄奄一息,被扒掉了衣服忍受陽光曝曬,連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
空地周圍正有幾圈赤河國士兵擋著人群,正首方向搭著的涼棚中空無一人,反倒是城牆上的角樓陰影中站著幾個草原貴族和將官大漢正在對著下面指指點點。
「城主還沒有到,他們好像被拉出來曬了一天了。」阿藍低聲說著,目光四處掃視,狹長秀眉微不可察的皺了皺,「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
擁擠人群中的陸正和蒙柯只顧看著裡面,似乎都沒有察覺阿藍的異樣神情,就這樣看了半天後,陸正突然一個機靈猛地轉身,卻見一個矮小身影一下鑽進後方人群從他身邊躥開,陸正下意識摸了摸身上,吐息笑罵:「真是晦氣,差點被摸了口袋。」
他一轉頭,卻發現身旁人群都是並不熟悉的陌生面孔,蒙柯和阿藍早已不知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