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七,隕石飛雨,天外奇景,然夜幕未至,道清門上下已是嘩然震動。諸多來訪貴客與門中弟子遙遙看著先後衝入後山深處的道道遁光,回想著先前那股讓人顫慄畏懼的恐怖氣息都不由面色驚疑,不少人想要前往一探究竟,卻都被道清門執法殿弟子攔截,隨後所有人都被告知不得擅動!
似乎,這一次的隕石飛雨,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來的壯觀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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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掌門請留步!」一群裝飾各異的修者站在雲霧朦朧的平崖上向著身前的偉岸道人揖首告辭,饒是他們個個修為高深,在這修仙世界都有著不小的名頭,但在眼前這位道清門掌教面前卻都依然保持著足夠的恭敬,甚至有些人表現出了受寵若驚的惶恐不安——僅僅只是一次觀禮而已,何以勞駕這麼一位大人物將自己一路送到此處!真真是奇異怪哉!
地位尊崇如姜虛靖這般的人物確實少有如此作態,他從太玄殿一路送到山腰處的千松崖,其間走過了氣勢恢宏的青石廣場與連綿不絕的通天石階,再轉過半個山頭接受了路途千餘名弟子行禮恭問才終於走到了這裡。直到眼前再也無路可送,他才終於肯停下了步伐。
「哦……到千松崖了?」姜虛靖忽然醒悟,這一路行程恍如南柯一夢,直到現在他才緩緩醒來。他口中呢喃自語卻是沒有讓那些修者聽見,只有一直跟隨在身後的那位白衣青年聽的清晰明白,上前一步在他耳旁低語說道:「師父,已經到千松崖了……這幾位便是此次觀禮的最後一批訪客了。」
姜虛靖目光漸漸犀利,雙眼微瞇間變得狹長鋒利,如同那只橫穿頭上金黃高冠的細長髮簪,他眼珠緩緩轉動彷彿真是從睡夢中醒來,看著眼前這些修者恭敬的模樣他很快便做出了反應。只見他臉上多了些和煦笑容,身上的藏青色道袍也無風自動,雙手一拱朗聲說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既然已經到了千松崖,那就請恕我姜某人不能遠送了!望各位道友一路順風,他日若有機會再臨蔽派,姜某定當煮茶以待!」
「不敢不敢!」諸位修者更加惶恐,惴惴不安中不斷猜測身周這些人中到底是哪個受到了這位掌門的此般青睞,卻是讓自己也跟著沾光受寵。
「那各位道友慢走!」姜虛靖再次拱手
「告辭!」「告辭!」
……
一群修者匆忙離去,行跡倉皇,遁光如電,竟像是受了驚嚇匆匆逃離,只是眨眼間這平崖上除了依然立在原地的姜虛靖和白衣青年外再無一人。
「終於走了……」姜虛靖長吁一聲,如同卸下了千斤巨擔的滄桑老人,渾身氣勢都瞬間頓減。
「師父……」白衣青年雙眉緊鎖,欲言又止,但看著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姜虛靖,他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師父,六脈首座師叔都已到了太玄殿中,我們……」
「他們都到了麼?」姜虛靖輕輕打斷,面沉如水
白衣青年微微一怔,立即明白過來,他躬身向前恭敬答道:「今天祠堂那邊並沒有什麼特別動靜……只是,他們派執法殿的鄧長老前來作個代表……」
「嗯?」姜虛靖精神一振恢復了些許神采,但嘴角卻不經意間浮現出一抹嘲諷冷笑:「他們怎麼突然消停了?呵,我還以為他們準備齊齊上陣與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撕破臉皮呢!」
白衣青年躬身垂立,沉默不語
姜虛靖神情未變,似乎也並沒有想要聽到回答的意思,他心知如此難題大事,自己這個徒弟即便再如何優秀,也確實無法在這些問題上發表什麼看法言論。當下他也並不再說,只是看著眼前雲霧漸散露出的廣袤大地,靜立片刻後才忽然幽幽開口:「那孩子確實可憐……當年他入門時的情形你也知道,可這次居然誤打誤撞服了仙果,有了靈根……按說,他私闖仙果林擅摘仙果確實是犯了門規大忌,但事情前因後果想必你前兩天在大殿上也都聽到了……負責看守果園的弟子都偷偷跑去了星河峰,而那後山玄蛇又偏生正好帶著徒子徒孫在幽淵深處吐息修煉準備借助晚間星力突破修為,卻只留下了一條青蛇衛守仙樹……呵,那小子在果林烤兔子吃,卻是把青蛇引走了,我也去看了那裡,確實有些痕跡太過明顯,陸正與那小丫頭本來也許找尋不到,但順著青蛇的路線剛好尋到了地方……真是機緣巧合讓人難以置信,難怪祠堂的那些人要發瘋,這種事情,從門派創立萬餘年來可真是頭一次啊!如今你丈師叔極力護他,可祖師祠堂裡的那些頑固長輩卻堅決如斯,唉……浩陽,依你看,這孩子到底該不該被逐出師門?」
白衣青年緘默不語,想著昨天在那山門腳下偏僻處與某人的談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雖說不曾答應那人,但難得機會,說不得此刻便真是出言的最佳時機,思到此處,他微微定了定心神,思忖片刻後終於緩緩開口:「請師父恕罪……弟子,覺得他不應該被驅逐出門!」
「哦?為何?」姜虛靖對他的回答似乎頗為吃驚,一雙深邃眼眸中好奇瀰漫
「弟子以為,他靈根低劣不堪時尚可入我道清仙門,那如今難得脫胎換骨,靈根雖說還是中下之資,但以這三年間的表現來看,未嘗不可能以這等資質修成高深道行……『彌羅紅果』已入他腹中,再如何懲處責罰也無濟於事,若再將他逐出師門,那我道清損失的何止是一顆彌羅果!」
姜虛靖忽然怔住,看著眼前的白衣青年半晌無言,良久之後他展顏笑開,聲音漸漸高昂,最後竟然變成了開懷大笑:「好、好、好!」
姜虛靖雙手輕撫,神情慰藉,先前的陰霾一掃而空:「此事,卻是為師著相了!聽你一言,倒真是有種雲開見ri的感覺!哈哈」
「師父日理萬機事務繁忙,難免被些許瑣事影響了判斷,弟子所言不過只是小小的提醒罷了。」
姜虛靖頗為讚許地拍拍青年的肩胛:「我本以為按你的性子,定然不會容許這等犯了門規戒條的弟子,但如今看來,你倒是進步頗大!呵呵,這樣一來,為師倒也放心了……」
「師父謬讚了!」白衣青年一笑揖首
「好了好了,呵呵,知道你謙虛謹慎……那我們速去大殿吧,此事已經拖了三日,今天便將它處理了!管他那些老頑固如何想法,我可不願意讓我道清門損失一個大好弟子!」姜虛靖面帶笑容邁步而去,步伐堅定,聲如崢嶸
「嘿,他們莫要忘了,我才是道清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