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志氣!」對於陸正的身體情形,呂勝此時比其他弟子更加清楚,扼腕歎息間還是對著這個小師弟鼓勵道:「正所謂『水滴石穿』,只要你勤勉用功,終有修為大成之日!」
聽得這番言語,陸正的雙眸中陡然亮起了一絲光彩。
「對了,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問清楚了……」
「啊?你打聽到了?那快告訴我阿三他現在怎麼樣了?」陸正再也躺不住了,他一下子坐了起來心急如焚的問道
「呵呵,他現在過得好著呢,」呂勝示意讓他躺下,拉了拉薄被遮住腿部傷處,笑著說道:「干墨峰的雷師叔待他很不錯,不過如今他也和你一樣每日做著入門功課……我聽他的幾位師兄說,他雖然看似笨了點,但老實熱心,做事又很認真刻苦,在干墨峰也是頗受歡迎……哈哈,說起來,他那一身力氣經過半個月調養居然愈發大了些,每日砍柴伐竹都是頗不費力,嘖嘖,他那些師兄都挺喜歡他的……還有,他也正四處央求別人打聽你的消息,自從知道你入門之後歡喜的不得了,甚至每日砍柴都更加勤奮了,沒人的時候還兀自傻笑……」
陸正歪著腦袋靜靜傾聽,眼前卻漸漸浮現出卓不凡憨頭憨腦的樣子,即便是那傻笑的模樣也不曾忘記半分。又憶起當初在季陽城的種種生活,他眼角略微有些濕意,一個不察居然險些掉下淚來,但他打個機靈立即回過神來,尷尬的咳了兩聲後有些緊張的問道:「那,師兄,我必須砍柴三年才能像你們一樣修行麼?」
「嗯,這是門中規矩,萬年來一直如此。」呂勝解釋道:「我們所有人入門之初也是這般熬過來的……你可知仙道浩渺,歲月悠長,人之本體在數百年時間中最易先衰,像我們這些只修道法不習煉體的修士往往難以經受修真歲月的侵蝕,即便有仙丹靈藥但也終究只是外力罷了……當然,三年入門苦修並不能讓身體立即變得如何強壯,但顯然遠勝其他修士,更重要的是,三年磨礪可以讓入門弟子安然靜心,於後面的修行也很是有利。」
陸正若有所思,輕輕頷首
「好了,那你繼續休息吧,腿傷痊癒之前就不必去廚房幫你七師兄了,畢竟山裡不曾辟榖的師兄弟也沒有幾個,想必他一個人足以應付了。」呂勝從床邊站起身來道:「你且好好休息,待會用膳的時候我讓紹文幫你端過來……咦,對了,怎麼今一整天都沒見到他的影子……這個臭小子,又偷懶……」
呂勝喃喃自語中已經轉身走出了房間,離開之時卻不曾注意到陸正臉上的古怪神色。看著房門被緊緊合上,陸正的一雙眼睛滴溜轉動中陡然精光一閃,隱約間有了一個小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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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沉,黑幕遮天,高山易寒,林間狂風呼嘯,雖是仲夏時節晚上卻也有了些冷意。星河峰上各處屋門緊閉,但唯有一處小小木屋窗戶洞開,更有一顆小小腦袋在窗裡晃動仰望。
自從入門之後,陸正每天夜裡都要趴在窗邊欣賞夜間星空,雖說那裡空蕩黑寂毫無星光,但用來打發時間卻還是可以的,只是這一段時間頗為漫長,直到入戶寒風實在難以抵擋之時,他才緩緩關上了那面窗戶。
陸正隱約間有了些睡意,但他和衣而坐依舊在那等待著。當丈天七像往常一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房間內時已經接近夜半時分,整個星河峰都陷入了一片幽深靜謐。房內輝光亮起,陸正立即醒了過來,看著坐在桌子旁邊的白衣男子立即下床恭恭敬敬行禮喊道:「師父。」
丈天七面色溫和平靜,很是隨意的點了點頭。陸正已經不需要等他交待吩咐便自行褪去衣物乖乖爬進了屋內驟然多出來的那只巨大木桶。
灼熱的氣流和發稠的藥汁裹住渾身肌膚,滾燙難忍,那濃濃藥力更是像一根根尖刺銀針扎進體內。除了那顆小小的腦袋外,陸正瘦小的身軀全部被暗色的藥汁所浸泡,他咬著下唇細眉倒豎,極力忍受著這最初一段時間的煎熬疼痛,等到身體最終適應產生發麻的感覺時他才靠近了一點桶壁,伸出兩隻胳膊搭在桶沿喘口粗氣,但那張小臉上已經是一面蒸騰的紅色。
丈天七一直靜靜坐在那裡沒有做聲,知道看著陸正將那疼痛苦楚全然攻退後才頗為欣慰的笑了出來:「我昨天給你講到哪裡了?」
「講到中土之外的世界了……」陸正咬牙吸氣,刺鼻的藥味依然有些不太習慣。
「哦……那,我們今天先從北原之外說起。」丈天七的手臂輕輕搭在桌上,微抬的下巴讓他的目光足以透過屋體看向遠處高空。
「中土最北面是浮落山脈,過了浮落山脈便算是出了中土地界……浮落山脈綿延曲折,從西域一直延伸到東荒海境。要過浮落山,除了直接飛過去外,倒是還有不少打通了的峽谷,不過都比較危險……北邙峽谷位於北原正上方,實屬最大的一處通道,但可惜峽谷另一端所連接的卻是萬古戰場這等恐怖險地……萬古戰場存在久遠,最遠似乎可以追溯到太古時期,那裡是當初正魔大戰的主要戰場,經歷了前後數萬年的大小爭鬥,見證了這世間最為慘烈殘酷的混亂時代,有無數修士殞落其間,掉落的各種法器靈寶更是數不勝數……不過大戰太過血腥激烈,以至數萬年來留存下了無數陰魂怨靈,內裡血氣沖天陰森恐怖,煞氣之重非普通修士可以靠近……如今那裡儼然成為一大凶地,其中高階淫邪鬼物多如牛毛,看似北邙通道最為筆直利行,其實危險極大,天下修士少有人膽敢涉足通行……那些陰魂鬼物時常會從北邙峽谷和附近幾處通道衝出來為害凡間,而天下正道大派中我們道清門又距離北邙峽谷最近,所以常有弟子被遣往峽谷谷口看守鎮壓,以防妖邪出來傷害無辜……」
陸正的雙臂搭在桶沿,小手垂在桶外,下巴擱在手臂上,兩隻眼睛瞪的圓圓似乎不願落下丈天七所說半個字眼。隨著丈天七的述說,他的思緒早已飄蕩飛遠遊走天下四處,甚至漸漸忘卻了身上的疼痛感覺,全部注意力都被丈天七口中描述的壯闊稀奇世界所吸引。
「……浮落山脈以北被稱作北荒,除了萬古戰場那一片古怪凶險地域外,其他地方還算正常,不過北荒本就寒冷陰濕荒涼至極,面積雖廣闊巨大但鮮有人居,往往走上十天半月才可以碰見一些人影……雖然環境惡劣,但其地風光自有奇異之處,在那裡走上一遭才能明擺著天地之廣闊,世界之奇偉……一路向北,再走便會見到連忙無垠的白色冰川世界,那裡溫度寒冷駭人,風霜連年不斷,更是少有人居,但在北川冰原的邊緣地帶卻還有著一個修真界舉足輕重的門派……作為曾經正道七大派之一,『北海仙天』底蘊雄厚無人膽敢質疑,不過從數千年前開始他們便不再輕易涉足修真界,也少有弟子在世間行走,所以現在一旦提及,多數修士已經忘記了這個在荒涼極冷之地隱藏了數千年的巨大門派……」
「師父,你去過那裡麼?」陸正想像著那裡的情形忍不住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