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武盟群龍無首,樊城又在告急,眾人急切間紛紛推舉梁鋒為新盟主,梁鋒剛趕到武盟就被人強行推上了前台。梁鋒亦知此事不能太多推托,只得暫代盟主之職,派高手入城聯繫舉事。南北武盟為中原第一大盟,人數可達數千人,別小看這區區數千人,以這些江湖武士的本事,可擋戰場幾萬蒙古精兵,是一股有生力量。梁鋒先派出高手打探情況,必要情況下,可刺殺蒙軍將領。此舉令攻打樊城的蒙軍主將阿里海牙頗為頭痛,但在回回炮的強轟之下,樊城搖搖欲墜。梁鋒見派出的高手回來的寥寥無幾,而蒙軍銳氣不減,決定拔寨前行,到戰場與敵人正面衝突
卻說明己覺玄回到少林,便問何苑芳的傷情,福裕大師搖了搖頭,道:「何施主已經走了」明己頗為傷感,道:「當初,何施主救我師兄一命,我常思有以報之,卻終是難以挽回慚愧!」
福裕大師道:「真人不必自責,何施主已醒來片刻,說了兩件事,這才安心離去,真人已助她安然升天,功德無量。」
覺玄明己忙問道:「究竟哪兩件事?」
福裕道:「施主前日醒來,由於還是勉力支撐,所以不能盡言,只說那日被狼魔傷了卻未斷氣,遂施展閉氣功暗自調息,將趙作與狼魔的話聽得明白:趙作乃是狼牙劍派中人,身負不為人知的罪孽,要天下英雄多加小心!」
明己哀道:「無量佛,你不肯就此離去,為此一句話,竟苦熬至今」說罷,竟止不住眼眶濕潤。
福裕看著覺玄道:「這第二件事,施主說,狼魔不是惡人,是可憐人!」
覺玄一驚,萬未料到何苑芳竟會說出這種話來,若非是福裕大師轉述,覺玄定是不信。明己真人卻未表現得很驚訝,只是歎道:「不想何施主竟獨具慧眼,能看透狼魔,貧道佩服!」
明己真人告辭回了蜀山,惡鬼道一事算是告一段落,覺玄卻始終放不下何苑芳那句話,但畢竟惡鬼道全村死於狼魔之手千真萬確,歸根到底,是自己沒有將見心導入正途,以至今天種種罪孽。覺玄除魔決心已下,仍是要下山,卻不料千里之外再次傳來噩耗:九華山遭人偷襲,化城方丈中毒身亡!此消息已在江湖上傳開,福裕忙問怎麼回事。
原來,趙作中計被逐之後,覺玄即刻派人去了九華山,請化城方丈安撫留在九華山的武盟會,那少林派去的幾位僧人留在九華山目睹了事情的經過。
化城方丈早得了少林快馬送去的消息,但很多武盟分支尚未知曉趙作身敗名裂之事,只聽說武盟盟主成了梁鋒,疑惑不定,偏偏梁鋒帶的武盟先頭部隊進展不順,急需人手,遂四處發書,召集散佈在各地的武盟分支人馬,雖然梁鋒作盟主也是無人不服,但事出突然,再加上不知內情的雲南武盟頗為不滿,不肯聽從號令,有見識的人都按兵不動,只是派人去梁鋒那裡打探情況,一時間混亂不堪,化城方丈見臨陣易帥以至軍心不穩,不得以火速請到大部分人馬的當家人,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遍告群雄,眾人仍是疑慮不定,突然一位少年出現,聲稱是點蒼少主李曉非,證明化城方丈所言句句屬實,並將點蒼當年的惡事一件件公佈於眾,群雄當中自然有認得李曉非的,從此深信不疑。於是,各路人馬整裝待發,詳情不能盡說,只說那幾名少林弟子等到結果,正準備告辭離去,卻在當夜遭人偷襲,更令人驚訝的是,偷襲者個個都是僧人,人人使的上好的少林武功,見人便殺,九華山的武僧想護主持離開,卻不料化城方丈早已被人投毒,那些尚未動身的武盟會頭領大多遭了毒手,眾人無奈間,只得各自逃命,如今,江湖上已漸漸傳開:少林惡僧血洗了九華山,公開與南北武盟為敵!
此消息帶回嵩山少林寺,全寺上下一片驚訝之聲,繼而憤聲不絕,人人吵著要下山探明情況,福裕大師一個頭做兩個大,命前輩高僧安撫弟子,過了許久好不容易安撫下了眾僧的情緒,傳命全部覺字輩高僧及各大堂首座來見,眾僧這才算有機會安靜地坐下來商量對策。覺玄原本就要下山,也不用多說,除覺玄之外,再派出十撥人下山,務必將實情探情!羅漢堂首座見聰也如願得了下山的機會。
眾人商議已定,各自散去,福裕大師留下覺玄另行囑咐。覺玄不知方丈是何用意,只是靜心等候,福裕等得眾僧散去,這才緩緩開口:「覺玄,你若有心,便去福建一行吧。」
覺玄雖然請求下山,但實際沒有著手之處,但見方丈不給別人說,單給自己指路,當中必有緣由,想來了一會兒,還是將疑問提了出來:「方丈為何單讓覺玄前去福建?」
福裕大師道:「我原本是莆田少林主持,你可知當年忽必烈為何遣我來了嵩山少林寺?」
覺玄道:「當年蒙古人支持佛道論辯,方丈高人一籌,忽必烈遂遣方丈為少林總主持。」
福裕大師道:「我離了南少林之後,你可知誰接了方丈之職?」
覺玄詫異道:「莆田少林有福遠師弟主持,誰人不知,方丈為何有此一問?」
福裕點頭道:「當年福遠拜入淨林主持座下,雖過幾十年,卻是難斷塵緣,我一心教化卻是難見他有所長進,其實,那場佛道論辯乃是福遠向蒙古人示好的意思。當中緣由我不想多猜測,覺玄你們不知,這些年,我每年都派人去南少林規勸福遠,靜心佛門,斬斷俗怨,卻只見到他泥足深陷如今的南少林,今非昔比了!」
覺玄聽得心驚,這些事竟從未聽方丈提起過,原本方丈做什麼事自己無權過問,但此時福裕大師將所有事都說了出來,難道是因為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了嗎?
福裕大師:「你和福遠的淵源淨林方丈都告訴我了,師父他圓寂之前就將福遠托付與我,希望我能將他導入正途,卻不想他竟設計將我逐出南少林,而如今,我才知道它的目的!」
覺玄脫口問道:「目的!什麼目的?」
福裕大師道:「報仇!」
覺玄喃喃道:「報仇,報仇師弟你終究忘不了那些事嗎!」
福裕大師歎道:「為了報仇,雖然遁入空門,卻難捨六根,幾十年來勤練武功,卻與正宗佛學失之交臂,眼見他戾氣ri盛,我卻束手無策,實在有愧於先師!覺玄我只所以只告訴你,只因少林只有你能體會我的心境,福遠師弟,見心啊,你們何其之像!」
覺玄心有感觸,道:「方丈,你讓我去福建,究竟是」
福裕大師道:「我始終不曾放棄教化福遠,只求他終有一ri能幡然悔悟,但如今九華山一事」
覺玄大驚道:「是福遠師弟所為!?」
福裕大師道:「我只因對福遠存了一念之仁,以致今日妄送了這許多性命,唉,如今已經愧對先師了。覺玄,你既然決心斬斷魔念,何不將當初的錯誤一起斬斷!福遠的事也就拜託你了!阿彌陀佛!」
覺玄渾身發顫,方丈的意思竟是要他去南少林殺人,而對像更是自己的故交,一時間,覺玄對於斬妖除魔的決心竟也出現了動搖
「金狗,滾出去!」
「滾出大宋!」
「殺了你們!」
一個小村莊裡,一對衣衫襤褸的**逃脫著如雨襲來的石頭,那位母親拚命地護著小孩發步急奔。要怪,只能怪他們不會說漢話,要怪只能怪金人佔領北方以後沒有好好待宋人,要怪只能怪,金朝已經成了歷史
總算,逃離了別人的石頭,小男孩憋著聲音委屈地哭著,那位母親心疼地揉著孩子的額頭,天氣很涼,倉皇逃命了一路,不只是村民的襲擊,還有宋人,蒙古人。他們本來換上普通人家的衣服,但口音終究改不了。小男孩抹抹淚說:「娘,我會說漢話,讓我去給您討點飯來好不好?」這一句就是漢語,但說的音節極為不准,語調也很奇怪,一聽便是異族口音,母親搖了搖頭,她絕不會讓孩子去冒這個險,再說,不知官兵何時又會追到,他們只能不停的跑。
僅剩的一點吃的全省給了孩子,母親臉色蠟黃,頭昏眼花,再也支撐不住了,靠著大樹慢慢合上了眼睛。小男孩兒把牙一咬,脫下衣服給母親蓋上,一路小跑跑向來時的村莊,臨近村子,把自己的臉拿髒泥一抹,心有餘悸地站了一會,還是向村子走去。
「咦?你是誰?」
小男孩的身後傳來一聲問話,嚇得他一交坐倒,只見身後一個比他大點的孩子背著一捆柴怔怔地望了他一會,放聲大笑起來。小男孩爬起身道:「笑笑什麼?你又是誰?」
那個男孩道:「哦,是個小磕巴阿,我叫向鵬,你呢?」
小男孩道:「我不告訴你!」
向鵬道:「你不說阿,好,就叫你小磕巴!」
小男孩氣道:「你才才磕巴!」
向鵬又是一陣大笑,道:「你不是我們村的吧,要不要去我家玩?」
小男孩道:「我要要趕路,你能不能,給我點吃的?」
向鵬抓抓頭道:「趕路阿,不過我身上沒帶吃的,你跟我到我家去吧。」
這時,村裡有人走向這邊,小男孩一陣驚慌,忙說道:「我在那邊的樹林裡」說著一溜煙地跑開了。
小男孩沒有為母親討來吃的,只得原路返回,回到母親身邊,可憐那位母親已經不能再動了。小男孩兒輕輕搖了她,喚了兩聲,慢慢淚水流了下來,慢慢地變成號啕大哭。
「爺爺,你看他」
小男孩哭得悲慼,竟沒察覺身邊來了人,嚇得他閃身躲在母親後面,雖然母親已經不能再保護他。
來了一老一少,小男孩認得那個小孩就是剛才的向鵬,沒想到他回家後真的回來了,還帶著自己的爺爺。那老人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問道:「你們是不是剛才的金人?」
小男孩嚇得直搖頭,連連道:「不不是,不是,我不是。」
老人歎了口氣安慰道:「好,你不是,我知道了,孩子,跟我回家吧。」
小男孩只是搖頭,拉著母親的屍體不肯放。向鵬奇怪道:「爺爺你說金人?什麼時候?」老人上前探了探婦女的鼻息,搖了搖頭,說:「別多問,棚子,回家扛鋤頭過來,別讓人看到。」
向鵬答應一聲飛奔了回去,老人遞給小男孩一個包子,單是裡面的肉香就讓他直吞口水,老人笑道:「你趕巧了,我們家好不容易吃一次包子,你就來了,快吃吧。」小男孩拿著包子,看著母親,遲遲不張嘴。向鵬一會便扛來了鋤頭,老人讓他把小男孩拉到一邊,起初小男孩不肯,但向鵬一定要拉著他玩,兩人拖拖拽拽地離得遠了,老人便動手將母親就地埋葬。
「喂,你不吃嗎?都冷了。」
小男孩被向鵬拉出樹林,一聽他問,又想起母親還沒吃東西,轉身又往回跑,但這次他什麼也看不到了
不知哭了多久,小男孩睜開眼時,已經躺在了炕上,一陣陣肉香傳來,小男孩轉頭一看,枕邊放著一個大包子,本能的雙手抓過來大口咬了起來。向鵬突然推門而入道:「吃了吃了,好吃吧!哈哈」
小男孩看著他不說話,只顧大嚼,老人給他端來一碗水,等他一口氣吃完了三個,才問道:「你叫什麼?」
向鵬道:「爺爺,他叫小磕巴。」
老人斥道:「別胡說!」
小男孩道:「是我叫小磕巴。」
向鵬道:「什麼?原來你真的叫小磕巴呀!哈哈。」
老人捉摸了一下,問道:「以後就叫你小磕巴行不?」
男孩點了點頭。
向鵬的父母早喪,只和爺爺相依為命,向爺爺是個鐵匠,年雖然不小,但為了養大向鵬,還是堅持掄著錘頭,村人來往看到小磕巴,但也認不出就是那個被逐的金人小孩,向老爺子也只說是親戚送來的孩子。向鵬晚上與小磕巴讀書練字,白天就到山上亂跑,或砍些柴火,或打些兔子鳥雀,小磕巴過得倒也安穩。
這天夜裡,安靜的村莊外突然傳來陣陣馬蹄響,隨即老百姓被挨家挨戶地叫起來,聚在了一起。只見一個將軍模樣的人騎著高頭大馬,上前喊話:「你們聽著,這是范大將軍的隊伍,奉命追趕金賊餘黨,途經此地,你們快快準備犒軍!違者殺無赦!」
說什麼犒軍,村民明白這些人是來搶錢的,但官府的人不能得罪,眾人忍氣回家將值點錢的東西往外拿,都堆在那個將軍面前。時值金人戰敗,宋兵四處捉拿金人餘黨,會去領功。這位將軍趕得晚班,忙了幾天也拿不到一個金人,心裡煩躁,途經村莊想趁機撈點油水,卻不料是個窮村子,眼見面前的破銅爛鐵值不了幾兩銀子,心中更火!啪地一甩鞭子,正抽打在一個村民身上,那人挨了鞭子,忍氣吞聲退了下去。那將軍叫道:「媽的,老子為你們掃蕩賊寇,讓你們在這裡安心的吃飯**,就這點東西打發大爺,不想活了!再去拿,這一趟誰讓我不滿意我就抽死他!」
眾人不敢反抗,又回家去翻家底,但翻來翻去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那將軍氣得豎了眉毛,抬鞭子就找一個人摔了過去,片刻,那人就遍體鱗傷了。將軍兀自不停,邊打還邊喊:「看到嗎,這就是你們的下場」那人忍耐不住,突然跪地求道:「將軍別打了,求求您,您抓個金人回去不就能陞官發財了嗎!」
那將軍見有人觸到他痛處,以為他在取笑自己,正要發作,只見那人道:「我們村就有一個金人,將軍把他抓走,饒了我們吧!」
將軍停手道:「金人?在哪裡?」
那人一指小磕巴道:「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