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忙道:「小人怎敢收錢,女俠切莫開玩笑。」
秦芸卻待說什麼,小梅抱著一大包錦緞興奮的走入,叫道:「嬸嬸嬸嬸,我要這個顏色的衣服。」
「是是,小姐稍等。」老闆娘不再說什麼,迅速為兩人量好尺寸,笑道:「二位的尺寸不用訂做,小店兒現下就有合適的衣服,若兩位不能等,這就拿現成的。」說著,取出一大堆衣服,皆是上等貨色。秦芸還未答應,小梅一把又抱了起來,跑出門去,叫道:「哥哥快看,漂不漂亮?」雷劍笑道:「小梅穿上的話更漂亮。」小梅對老闆道:「大叔,我能現在穿上嗎?」「當然當然,小姐去裡屋換吧。」
小梅不等秦芸說話,又跟老闆娘進了裡屋,老闆對秦芸道:「小姐請您也進去換衣服吧。」秦芸心裡彆扭,並不動彈,雷劍走上一步道:「芸兒你換這件我看看。」秦芸見那件太過鮮艷,卻又不願違了雷劍的意思,挑了件比較淡se的道:「我喜歡這件」雷劍見她靦腆,只道她不好意思,輕輕一推她道:「芸兒,快去換衣。」秦芸聽著雷劍溫柔的話語,心中湧起暖意,再沒什麼顧慮,心道:心泰哥哥人這麼好,怎麼會欺負別人,是我多想了。
片刻,小梅與秦芸走出,雷劍與老闆眼前都是一亮,老闆呆了半天,突然一拍掌連說:「好,好,好啊!」卻不知說的是什麼好,小梅撫摸著新衣服,笑容天真無邪,秦芸紅著臉低著頭不發一言,雷劍總算回過神來,道:「多謝老闆,祝你們生意興隆,告辭。」
老闆夫婦恭敬的將三人送出了門,小梅手裡還緊緊抱著大包布匹,生怕別人搶了似的,秦芸笑著哄著她鬆了手,放在了馬背上。秦芸猶豫地問道:「心泰哥哥這次,花了不少錢吧」
雷劍道:「不用擔心。」小梅道:「對呀,哥哥是財神。」
秦芸道:「心泰哥哥,這些年你都遇上了什麼事?我還不知道你這些年怎麼過來的呢。」
雷劍聽出秦芸話語有異,笑道:「就這麼過來的嗎,怎麼了?」
秦芸還想問什麼,忽見雷劍又勒了馬,眼光轉向旁邊一家買首飾的小店,「你們稍」
「不要啊!」
雷劍話沒說完,被秦芸一句喊了回去,小梅也嚇了一跳,秦芸也不知自己為何突然喊了出來,支吾道:「心泰哥哥,我有些餓了」雷劍一怕腦袋,道:「對呀,把這事忘了,我們還是先找家酒樓再說吧。」
秦芸原本容貌秀麗,此時換上衣服更是光艷可人,便如出淤泥而不染地蓮花,小梅身為長成,小荷才露尖尖角,卻也是美人胚子,三人入得一客棧,立刻引來目光無數,酒保上前招呼,酒菜尚末端上,一桌客人已開始胡言亂語,一人道:「老哥,好貨色呀!」
「怎麼,你想搶?」
「小弟怎敢搶大哥的東西,那小的也不錯呀!」
秦芸變色,又不敢扭頭去看他們,輕輕拉了拉雷劍小聲道:「心泰哥哥,我們走吧。」小梅也緊握住秦芸的手臂,雷劍yin著臉道:「沒事,吃完再走!」雷劍看向發話之人,嚇了一跳,那邊桌上四條大漢,身形異常高大,這倒不足為懼,只是四人相貌尤其醜陋,只怕是天上難尋地上難找的醜鬼,居然一次遇上了四個!雷劍殺人不眨眼,此時竟被四人的相貌驚得不敢再看。
其中一人見雷劍看他們,早起身走了過來道:「小子!你那劍是拿著嚇人的麼!」
雷劍冷笑,也不答話,暗想:是不是嚇人的,你一會就知道了!那大漢見雷劍竟不理他,一拳就砸了過來,雷劍聽風辨招,知道此人乃是庸手,遂紋絲不動,乾脆就以身受這一擊。卻不料那人突然轉手,一把握住了秦芸的手,雷劍未想到此人變招如此莫測,被他得手,秦芸驚叫一聲,就要甩開,雷劍鬚髮皆張,見那大漢身子靠在桌邊,悄然出手,按在了桌上。偏巧秦芸一甩手想掙脫,那大漢身子忽地被拋出幾丈,撞在另一處客人桌上,那桌客人早知要出事,一下子閃開,一溜煙地逃出了客棧,還有一些人人不知好歹地坐著看熱鬧。那大漢沾了一身菜湯,好不狼狽,另外三人哈哈大笑道:「好一招惡狗撲食,兄弟甘拜下風。」
那大漢起身叫道:「老大,這小妞不簡單!小心呀。」秦芸愣在當地,也不知自己怎麼就把這巨漢摔倒。
有一人站起**笑道:「越是潑辣越是有味兒。你退下!別在美人前耍寶!」說著,也不看雷劍一眼,逕自走向秦芸。秦芸小梅含著淚躲到雷劍身後,嬌軀不住打顫。掌櫃酒保等人那裡敢勸,都爬到櫃檯下看著。
那位老大笑道:「妹子,別看大哥難看,可是會疼女人的!這小子一看就是廢貨,別跟他了。」
雷劍聽他口齒不清,顯然不是北方人,看他繞過自己又要去抓秦芸,秦芸抓起一個酒杯擲了過去,那位老大笑吟吟地也不躲閃,就被砸到臉上,突然仰面跌倒,彭的倒地,聲音巨響。突然又一人叫道:「老大快退,這是高人!」秦芸再次呆住,怎麼一個小酒杯就把他砸成這樣?那老大爬了起來,惱羞成怒,卻被剛才那人攔住,那人對雷劍道:「閣下果然不是嚇人的!你可知我們是誰!」
雷劍心知此人有點本事,笑道:「你們不就是殭屍惡鬼嗎?」
那人道:「既知我們派別,還敢放肆!」
雷劍原本是取笑他們,怎知他們就這麼認了。那人道:「在下攝魂鈴凌崩,討教個腕兒。」
雷劍心道:什麼攝魂鈴凌崩,名字,外號都和長相一樣怪!「管你叫什麼,不想死就滾遠點,女孩子家不愛見血,不然你們早做真鬼了!」
凌崩道:「閣下手段高明,我們四人不敵,但不知可敢約個日子再行討教?」
雷劍道:「沒空!」
凌崩點頭道:「被我們看上的人,還怕跑了不成!大哥,我們走吧。」其餘三人竟是對他唯命是從,四人就此離開了客棧。
雷劍見秦芸姐妹還傻站著,道:「快坐呀,他們都走了。」
兩人極不踏實,小梅求道:「哥哥,我們快走吧!」雷劍笑道:「沒事,坐下吧。」客棧恢復了平靜,酒保端上酒菜,道:「幾位吃完就走吧,我們不收錢了。」秦芸又聽到這種話,忍不住問道:「為何?」
酒保幾乎是求道:「小店財薄,經不住折騰呀。」小梅奇怪道:「那還不要錢,敢是當我們沒錢呢!」
雷劍道:「剛才是些什麼人?」
酒保道:「原來少俠不知道呀,他們可是武林三鬼派之一呀!被這些人盯上,只怕陰魂難散!」
雷劍奇道:「什麼三鬼派?」
酒保道:「少俠年輕,或許不知,這武林三鬼派可是十幾年前名動江湖的陰曹三派。魯南幽冥谷,蜀中餓鬼道,湘西趕屍幫並稱武林鬼派,適才那些人便是趕屍幫的人了。三派中一正兩邪,皆不是好相與之輩,幽冥谷原在河南,後遷入山東,十多年前被武聖莊打得元氣大傷,但仍存實力,這趕屍幫也被南盟會的人搗了老窩,卻未殺絕,名聲大不如從前。如今這兩邪派都被招入滅祖教,有重振聲威之勢。」
雷劍暗道:又是滅祖教!難道也是被招來對付義父?
酒保看來喜歡說話,不等雷劍發問,搶先道:「這次無信堂遣趕屍幫北上,是對付雲南武盟來的」
雷劍脫口道:「雲南武盟!是點蒼派嗎?」
酒保被嚇了一跳,道:「盟主正是點蒼掌門趙作。」
雷劍問道:「他到中原來做什麼?」
酒保低聲道:「聽說雲南武盟不滿元人的管轄,yu同中原武林聯手抗敵。趙盟主可是個大英雄,為人慷慨大方,算得上一號人物!」雷劍冷笑,低語道:「來的好!順便就可以解決了!」
酒保終於意識到自己廢話太多,讓雷劍等人在此停留太久,只怕趕屍幫去而復返,當下住口,忙自己的去了。雷劍默想一陣,抬眼看到扒飯的小梅,暗自猶豫:這兩姐妹怎麼辦?難不成就這麼帶著她們打打殺殺?我若稍微離了她們一步,只怕趕屍幫又來尋釁。雷劍孤家寡人,世上沒個信得過的人,又不敢把姐妹倆交給雷獄,首次有累贅之感。
三人離了客棧,雷劍不再讓姐妹倆乘馬,換坐馬車,也少得不少麻煩。雷劍沿路打聽點蒼派下落,得知雲南武盟一干人已到湖北,雷劍也不告訴秦芸,掉轉馬頭向東南而行。這日已到隕西縣,迎面馳來一匹快馬,雷劍見了來人驚喜交集,老遠喊道:「大哥,怎的在此地呀!」只見金刀笑臉迎上:「兄弟,當日一別,一向可好?」
雷劍道:「大哥,那日怎麼不辭而別,我們再去痛飲一番如何?」
金刀沉下臉來,歎口氣道:「老哥絕非偶然在此,只因此地要出大事,不得已跟人來了。」
雷劍道:「出大事?」
金刀道:「聞得雲南,蜀中,南北盟武林yu聯手抗元,不少英雄豪傑首腦人物秘密齊聚此處,而當中,便有恩公的仇人!」
雷劍道:「不錯!小弟正想搜尋點蒼的無恥之徒,是以走到這裡,不想遇上大哥。」金刀喜道:「兄弟,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我們也不必跑遍大江南北,只需趁此機會便可一舉誅殺仇人,不知兄弟可願助刀?」
雷劍道:「義不容辭!」剛剛說完,回頭看了一下車仗,問道:「這個,大哥,你可有個安頓之所,無人打擾之處?」金刀也看了看馬車,道:「兄弟帶的是何人?」雷劍道:「舍妹。兄弟本就想追殺仇人,只是妹妹柔弱,不敢疏忽,真是委決不下。」說著,將秦芸姐妹叫出見禮,金刀已見過兩人,也不奇怪,思索一番道:「老哥我這裡到有一處清靜之所,雖不算隱秘,卻也是人跡罕至,不知她們肯不肯去?」
雷劍向秦芸問了幾句,秦芸急得一把扯住雷劍問:「心泰哥哥,你要去哪裡?」雷劍道:「去辦點事,你乖乖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雲南。」秦芸道:「你要去殺人?」雷劍道:「別瞎猜。我完事後一定去接你們。」秦芸眼含淚水求道:「我都聽到了!心泰哥哥,別去殺人好不好,我們一起去雲南好不好。」雷劍明顯有些不樂,卻不好發作,生硬道:「怎可違了大哥的一番好意!」秦芸一顆心沉到了底,摟著小梅,緊咬嘴唇不再說話。雷劍只當她答應了,與金刀就此上路。雷劍訴說別來之事,說到趕屍幫,金刀道:「兄弟,這趕屍幫且不忙滅他們,此時只可利用他們先牽制住各大派,待事情一過,自然不會留著。」雷劍原本也不懼什麼陰曹三派,只是生怕秦芸有什麼閃失,此時見姐妹倆暫時有所依靠,已不再想什麼趕屍幫的事。
接近縣城,果然見到行人眾多,雖都是貧民打扮,兩人卻早看出哪些人深懷武功,雷劍難耐,許久未曾殺人,手都有些發癢,拜託金刀先將姐妹帶走,自己則留在城中。秦芸知事不可強求,總十分戀戀不捨也是無法。雷劍便照金刀探到的路徑一直走了下去,那是一處尋常人家的屋舍,從外邊看果然不像什麼富紳顯貴,時天色已晚,雷劍悄然隱匿在左右,月黑風高,仍不斷有人進出,待終於安靜下來,雷劍算著,這間小房內少說也有二十幾人了,卻不知趙作在不在裡面。雷劍卻待起身逼近偷聽,忽聽遠處腳步聲響,大異常人,若非雷劍內力深厚,絕察覺不到有人靠近。雷劍深通輕功之道,耳聽得此人腳步沉穩,卻迅疾異常,暗歎:單論輕功,此人決不在義父之下!不料中原武林有這號人物,究竟是誰。雷劍深怕此高手發現自己潛伏在此,不敢怠慢,牙訣內力貫注全身,連心跳也暫時抑制住,靜等此人靠近。
果然,一條黑影閃到屋邊,定住身形,俯身坐了下去。雷劍與他近在咫尺,只覺此人身影好生眼熟。不一時,雷劍又聽到一人靠近,但聽腳步聲,知道這人遠不及那個黑影,那人老遠便對地上的黑影招手,地上那人起身衝他走去。雷劍大感興趣,不敢靠近,只與那人平行移動,但見兩人漸漸走得離小房遠了,才停下腳步。
後來的那人小聲道:「雷兄弟,到此何干?」
那條黑影終於開口說話:「趙兄別來無恙,小弟來給你捎個信!」
雷劍險些脫口驚呼,這聲音不是雷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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