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錚笑笑道:「這『抖雪勁』看似輕如抖雪,其實剛柔並濟,大有內涵,這一抖之下,一身強猛地內力越過障礙,勝似隔山打牛,正是點蒼派『困龍鎖手』的剋星。哼,想必少林的大力金剛指與崆峒的金剛鐵腕也奈何不得」
李曉非三人相互看了看,不置可否,見心歎道:「果然好巧妙!我**真氣幾乎全未受干擾呢。」石錚點頭道:「不錯,這是佛門功夫,目的不在於傷人,兄弟,你過來,我先把這口訣說與你聽,日後你修為漸深,自能領略。」
見心奇道:「大哥你說要」
石錚點點頭道:「附耳過來。」
見心撿起劍,看了看李曉非等人,還是湊近了石錚,石錚低語了一陣,見心跟著默念了一番,道:「是,大哥,我記住了!」
石錚道:「兄弟,我似你這般年輕時,也無如此內力修為,後浪推前浪啊」
李曉非見他二人在這裡聊起了天,忍不住插嘴道:「後來呢?後來怎樣了?」
見心差點笑出聲,道:「我大哥在給我說他的遭遇,管你們什麼事,你們倒在這裡聽得好故事。」
趙,林二人道:「小雜種!沒你說話的份!」
見心最聽不得別人叫他雜種,怒道:「兩隻畜牲!還敢罵人!」
趙,林二人萬沒料到這小子還敢頂撞,對視一眼才吼道:「你說什麼!?」
「唉,當時師兄在我身上抖了一下,那少女就鬆了我的衣襟,師兄扯了我便走」石錚突然又開始敘述,見心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了回去,竟忘了剛才就要動手了。
「那少女也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短劍,急道:『站住!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肯學唱歌的,不許帶走!』師兄理都不理她,少女哭道:『我要下山去玩!你快留下他!讓他到我媽面前唱一次歌就行了!』師兄越走越快,那少女突然止住哭聲。幾步趕上我們,一劍刺向我師兄,當時我武功雖然不高,卻也看得出這少女竟然身懷絕技,而且絕不再我師兄之下。師兄忙撇下我,回頭去拿她的脈門,那女子變招迅速,突然一記拚命的殺招將師兄逼開,同時把我拉了回去。我當時很驚訝,師兄功夫如何我最清楚,看這少女不過十四五歲,竟能從他手中討到便宜。師兄果然大為驚訝,他說:『你與李掌門是什麼關係?』那少女衝他拌個鬼臉,拉了我就走,我那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拉手,心裡撲通通直跳,全無抗拒之心,師兄說:『既如此,休怪貧僧無禮了!』突然上前手一探,那少女以為是要抓她,忙一劍襲來,豈知師兄又一把抓住了我,又是一抖,那少女又被震開。我看見她這回是真動了怒,短劍一擺擊向我師兄,招招取人要害,師兄也全力迎戰,把我撇在一旁,我也不知該去幫師兄還是幫那少女」
「自然該去幫那少女。」見心忍不住插話。
石錚笑了笑道:「為什麼?」
「佛門中人自當行善積德,那少女所求之事又不甚難辦,你師兄幹嗎要橫加阻攔。大哥,你真該去找你師父評理去」
石錚道:「去找我師父?是啊是啊,若真這麼辦了,也不會有此後諸多變故那少女劍術雖jing,終究少了臨敵的經驗,可偏偏她又是使得致人死地的招數,我師兄本不想傷人,被她逼得不得不把出些凶狠的招式迎戰,這一來,無論是誰只要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我正著急,只見師兄一招『諸法皆空』襲向少女,那雖是佛門功夫,卻是厲害之極,便有渡人升天的意思,那少女是斷然接不下的,那少女不知好歹地也用了點蒼一招天外飛仙,我當時也不知怎麼想的,或者根本沒有想,上前也是一招諸法皆空與師兄對了一掌,我哪裡趕得上師兄的功力,對掌之後也不記得有什麼感覺,只聽到一聲慘叫便暈了過去。」
見心道:「大哥,你師兄殺了那少女了?」
李曉非插嘴道:「你胡說什麼!我姐姐是死在這個惡人手上的!」
石錚也不回答,繼續道:「我醒來時,聽見那個少女的哭聲,忙努力睜開雙眼,見她坐在我床邊抹淚,我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見到她哭泣總是心裡不是滋味,忙開口安慰,那少女見我醒來,說:『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是出家人?』我聽了很奇怪,心道看我的光頭衣飾還不知道嗎,還用說?但卻不願頂撞她,只是賠了個不是。那少女道:『阿娘說你是出家人,那便不能唱歌給我聽了,我花了這麼多功夫教你,原來都白費了』說著又要哭的樣子,這時外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道:『阿音,你阿娘沒說出家人也可以還俗的麼?」那少女忙起身對那人叫了聲阿爹。一個中年人笑容可掬地走了進來,對我說:『小師父救了小女一命,李冉自當重謝,只是小師父受傷不輕,這幾日先休養一下吧。」說完就走了,只留下那少女陪我,她看著我說:『你叫什麼?』我說我法號原靜,俗名石錚,她說:『你以後不許再提我叫你唱歌的事,不然就像你師兄』她突然住口不說,我卻突然想起了師兄,急問師兄怎麼樣了,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看著她為難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再問,只把更多的疑問吞到肚裡。如此我渾渾噩噩地在點蒼山一呆就是半月,自己感覺傷已痊癒,但李冉總說其實我的傷已落下病根,須得在點蒼山多呆些時日才行,曹溪寺那邊早送過信去,讓我安心養傷。我每日只想見到那位少女,想也不想便答應了。一ri,她突然進來說要我去練功,說有助於療傷,我自然依她的言語,此後,我們經常一起練武,直到一天,她突然不滿地說我功夫和唱歌一樣差,我當時聽了羞愧滿面,心想他一個女孩子歌聲在我之上也算天經地義,這武功還在我之上,那就說不過去了,我下了決心不讓他看輕,每日專心地練武,每次她都在一旁看著問這問那,我自然對她毫不隱瞞,有問必答,至此過了一個多月,我才想起該當去看望母親,便去拜求李冉。此時我已知道李冉便是點蒼派掌門,那少女便是他女兒李曉音,他還有兒子叫李曉非,那時還在外面學藝」
見心看了李曉非一眼,心裡明白:原來大哥一直在說他家的事,難怪他聽得這麼入神,這小子放著家傳武藝不學,跑出去學別人的,倒也奇怪。
「李冉聽說我還有個母親,答應將我母親一同接上山來,我對李冉千恩萬謝,當時只覺得他是受人點水報以湧泉的豪傑,也不再掛念什麼,每日只是與曉李曉音一起練武,由於我每日無事,除了練功就是練功,而且只盼有一天超過李曉音,好歹讓她讚我幾句我就心滿意足了,所以武功大有進益。如此又過了半年,卻沒什麼動靜,我實在想念母親與師父師兄,再次向李冉請求下山,李冉當時歎了口氣道:『錚兒,你這些日子在點蒼上過得不快活麼?』我說我很快活,只是離開師門著許多日子,雖說因為傷勢,卻也不能這般長時間的不回去,我尚有武學上的疑問要請教師父。李冉卻突然道:『你肯不肯還俗入我點蒼派?』我當時一愣道:『小僧若如此行事,必為我擺夷族人所不恥。此時萬萬不得。』李冉又歎了口氣說:『小師父,你難道不肯位小女想想嗎?你這些日子一直說想回去,她已經是茶飯不思了,在你面前不會表現出來,卻是瞞不過我們做父母的。你母親與師門那邊,我去走一遭如何?』我聽說李曉音也會為我茶飯不思,心裡只有激動。次日我便問她這事是不是真的,她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石大哥,你不要走好不好?』我說我又不是不回來,她突然急道:『不,阿爹說你走了就一定不會回來了!』我笑著說不會的,但她幾乎急得哭出來,說上次師兄來拉我回去時,她急得要命,這次萬一再遇上其他師兄,我定是回不來的了唉,我知道,那時她說這些話時都是出自真心」
見心驚訝地看著石錚的表情,柔情與哀傷並存,雖然他年紀小,卻也看得出石錚說話時對李曉音的留戀,忍不住道:「大哥,你喜歡這個點蒼的李曉音?」
石錚被見心一問,才定了定神,繼續道:「我便如此又不知過了多久,點蒼山忽然熱鬧起來,那日,李小音忽然拉我到了點蒼後山,輕輕對我說:『錚哥,你還不肯還俗麼?』我雙手合十道:『恕貧僧不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李曉音猶豫了一下,又道:『那你可聽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我聽得莫名其妙,道:『姑娘所言何事?』李曉音道:『我告訴你一件事不過阿爹不許我說的你先答應不要衝動!』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她盯了我半晌,才小心道:『錚哥,便是在你在點蒼山的這些時間裡曹溪寺已被人血洗!還有你母親,也』我直瞪著她,硬生生的問:『你說什麼!』她倆眼含淚道:『阿爹想讓你還俗入點蒼,也是為你好』我仍是死盯住她,問道:『你說什麼?』我當時一定是在顫抖,我自認識她,從來對她的話都深信不疑,此時也不例外。我想問是怎麼回事,卻說不出話,她看著我,上前扶住我柔聲道:『錚哥,你答應過我不會衝動的對不對?』其實我連站都站不穩了,哪裡會衝動,半晌才緩過神來。她輕聲說:『你想問怎麼回事是嗎?我只知道是狼牙劍派所為』」
「狼牙劍派!?」見心失聲叫道。
「對,她當時告訴我狼牙劍派是中原武林一個專養殺手的門派,這次不知受何人所托,來曹溪寺尋人報仇,狼劍派中人行事殘忍,向來斬草除根,曹溪寺就這麼被人偷襲,可憐我母親那時正去寺中尋我我當時大叫不會,狼牙劍派功夫怎樣我不瞭解,但我師父師兄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即便是偷襲,也絕不可能被人盡數殺害,尤其是師父。李曉音說他們當時是中了迷蝶香粉的毒,動彈不得,被人殘殺,但我仍是不信,我曹溪寺向來與世無爭,便是在雲嶺之南這些地方也很少與人動手,怎可能與中原武林結仇,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抓住她的胳膊連問為什麼,她沒有掙扎,但已經淚流滿面。她說:『今日秀山,金馬山,碧雞山的武林同道齊聚點蒼,正是商議立雲南武林盟主,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查清真相,討伐狼牙劍派。』唉,我就這麼入了點蒼,如此過了幾年,李冉說怕仇人尋我,不許我下點蒼,我也聽了,每日只是苦練功夫」石錚忽然一拳砸到地上,把見心幾人都嚇了一跳。
「我知道!我知道我為什麼心甘情願地留在山上,徹底與世隔絕!說什麼專心練功,全是騙自己的!我就是捨不得她!我就是想天天見到她!」
石錚越說越是激動,眼中卻是充滿了憤恨,「我們一齊練劍,一起去蝴蝶泉,我不信!我絕不信他只把我當成兄長四年前,李冉稱要在我們這些弟子當中選出下任掌門,光大點蒼派,所以於點蒼山上對我們這些弟子進行考核,我本無意參加,但李曉音卻悄悄找到我說她偷聽了她爹與二叔的談話,說點蒼派掌門一位向來傳內不傳外,李曉非年紀尚幼,她又是女流,所以這次考核的意義非比尋常我當時以為她想知道我如今的功夫究竟在眾師兄中排的第幾,我就順著她也去比武唉,這過程不說也罷,總之,我只想著別在她面前丟臉,自然全力以赴,我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功夫竟是如此了得,連當時劍法最好的趙,林二位師兄都勝了」
見心聽著,抬頭見趙,林二人神色略顯不快,那自然是說的他二人了,見心對他倆嘲諷地一笑,心道:原來這倆隻畜生幾年前就已是大哥的手下敗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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