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內人直等了三個多時辰,眾弟子才能行動如常。我們商議一番,決定由泰山派其他人繼續前行,我倆折回向父親報說。我爹聽了大怒道:叫你別管什麼秘籍了,你就是不聽,行事不分輕重,如此明顯的嫁禍之計都看不出?罵得我不敢抬頭。爹他罵完後突然放低聲音說:如今北六省已有幾大派上門求盟主為他們做主討回秘籍,看來不安撫他們,北方英雄總是難以定心做大事。我爹說已對他們以人頭保證此事絕非少林所為,並保證負責找回失書。當時泰山派雲松道長也在莊上,並說泰山派可助一臂之力」
說到這裡,陳慧低下頭,左手緊握住了柴銳的手臂。
「誰知第二天夜晚,莊裡神不知鬼不覺進來一幫蒙面人,見人就殺,手中的火龍丸亂擲,片刻間,柴家莊便成了火海。我爹與雲松道長想護著不會武功的家僕們離開,怎奈那些人憑武藝,無一不算一流高手,而且人多勢眾,眼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僕都被殘殺。我爹他身中十幾枚暗器終於也」
柴銳努力控制住心緒,覺xing也默念佛經不敢睜眼。「我正要報仇,雲松道長卻擋住我們,要我帶著內人快走,我見一己之力卻是難以報仇,無奈硬拉著內人逃出,雲松道長為我們全力擋住敵人,只對我說:照顧好我女兒」
陳慧再也忍不住,眼淚一滴滴地落下,咬住嘴唇不出聲。
「我與內人逃至泰安,掌門雲鶴道長曾派人會柴家莊探信,只知如今柴家莊已成廢墟,不見我爹與道長的屍首。雲鶴道長說此事前因後果只怕只有少林中人才能知曉,於是我們便來少林求助。求大師告知弟子此事來龍去脈,其他事便有弟子一人擔當。」說著,向眾人拜了下去。
福裕大師道:「少林自當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覺xing撫慰幾句便喚來弟子帶柴銳陳慧下去休息。
兩人走後,福裕大師道:「速派人下山將覺玄尋回,此事蹊蹺,不只是失卻幾本秘籍那麼簡單。」
覺亭下堂。不一會,卻又返回,道:「方丈,捉到兩人,口口聲聲說要我們還他派秘籍,還出言不遜。」
眾人出門見兩人被綁於階下,福裕大師令去其縛。
「和尚,快將本派秘籍還來,既是武林大派,當知規矩,妄你少林自稱泰山北斗,卻行此下賤之事。」
福裕見兩人相貌相像,自是兄弟,對他們道:「阿彌陀佛,少林自來無意武林紛爭,少林乃佛門一葉舟,並非武林一大派。先請問兩位如何稱呼?」
兩人不答,只道:「哈,不是武林派別,就不用守江湖規矩了,你們真會狡辯」
覺亭不耐煩道:「清靜之地,請恕不容兩位多待,這便請吧。今日不與你等為難。」
其中一人往地上一坐,大叫:「你們不還我們東西,我們就不走,你們敢來哄我們,我們就嚼舌自盡!我兄弟說得出做得到,不信就來試試」另一個道:「對!」說著也坐了下來。
眾人大出意料,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福裕大師道:「兩位少俠,此事干係重大,其中原委絕非三言兩語可解釋清楚的」
「那你們就慢慢說來聽聽,我兄弟有的是時間。」
覺亭懶得囉嗦,上前就要趕人,宋洋搶上前道:「人說新松派王龍王棟兄弟倆合稱『潑皮無賴』,但言出必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哈,這裡居然有人認得我們。我說那個人,你可知我們兄弟對那些說理之人向來說理,對那些無賴之人自然耍賴。」
覺亭喝道:「你說誰是無賴!」
福裕大師搖了搖頭,道:「既然兩位不願離開少林,我少林也拿不出貴派的東西,不如就請兩位在少林待他幾日,待查明真相討回失物,便送兩位下山如何?」
王龍道:「不好,掌門不ri就到少林,讓他看見我們如此,可不妙阿!」
王棟道:「都是你!功夫不行,還非要搶什麼頭功!」
王龍道:「那我們走吧。」
王棟道:「都說了拿不到秘籍,就不走人的,你想讓我兄弟名聲掃地啊。」
王龍道:「這下慘了!你怎麼口沒遮攔!」
王棟道:「你還不是一樣!最初還是你提議的,你向掌門交待吧!」
王龍道:「無所謂!反正每次掌門都是兩人一起罰的。」
王棟變色道:「你!都是你連累我!」
王龍道:「怎麼著?我不也被你累過嗎?幹嗎?打架?」王龍見王棟站起身就要亮招。
眾人聽他二人一搭沒一搭的拌嘴,也大致知道他們為何上少林了。福裕大師知二人並非惡人,上前分開道:「兩位且住」哪料到,二人說打就打,已出的招收不回來,福裕大師這一擋,王棟一拳打在他身上,福裕大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眾人大驚,覺亭大喝:「你們做什麼!」
王龍王棟大吃一驚,怎料名震華夏的少林方丈竟是不通武功,呆立當場。覺亭只道王棟故意對方丈下手,上前就要動手,福裕大師起身攔住,只覺肩膀疼痛,喘了一會才道:「兩位不必爭執,我少林確實沒有拿過任何一派的秘籍,在查處真相前,便委屈兩位暫且在此安身。」
王棟正色道:「晚輩失禮,不知大師」
福裕大師道:「無妨無妨。若無異議,兩位便在嵩山留下,沒事可由寺內弟子遊覽一下嵩山。只是寺中戒葷,要委屈兩位了。」
王棟道:「哪裡哪裡。都怨在下剛才胡說,要叨擾幾日了。」回身對王龍吼道:「你瞧人家多講理!不學著點!我早就說這事奇怪嗎,你非得來搗亂不可!」
王龍指著王棟道:「你!你!」
總算又把這兩人安頓好,眾人只是歎氣,麻煩事一件接一件。覺xing道:「方丈,當提防此二人莫不又是劉龍之輩。」
宋洋道:「二人武功雖不甚高,但耍賴本領一流,直可與女流相媲,你們是哄不走他們的。好在二人並無其他惡行,雖算不上大俠,也是光明磊落之輩,讓少林嚴加看管就是。」
次日,覺玄尚未回寺,已有一丐幫弟子上少林報說有九家人馬已到登豐,只怕明日便要上山了。宋洋一驚:這麼快!丐幫大部分弟子已在襄陽,急切之間無法招到少林,若這幾派與少林言語不合動起手來,只怕眾僧寡難敵眾。
林間小路上,一風流倜儻的少年劍客緩步而行,看其俊美的面容難以分辨他有多大年紀。青年劍客左手握一柄重劍,右手提一包裹,停在林中一間茅舍前,叫道:「小弟雷獄,求見劉教主!」
茅舍中走出一人,白衣秀士的打扮,見了雷獄顯出輕蔑之色,道:「雷少俠到此何干?」
雷獄眼望向別處,漫不經心地說:「小弟聽說劉教主在四處打探對家師下手之人,特來助一臂之力。」
那劉教主道:「雷少俠還是呆在臨安的好,這邊的事只怕你應付不來?」
雷獄哼了一聲,道:「小弟來給劉教主送個禮物。」右手一揚,手中包袱拋向劉教主。
劉教主疑惑的看了看包袱,又看了看雷獄,終於撿起包袱打了開來。
兩顆充滿血污的人頭立現眼前,劉教主沒防備,大驚鬆手,對著雷獄喝道:「雷獄!你這是何意!」
雷獄摘了朵花端詳著,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我說劉兄啊,你怎麼不先看看是誰的首級再叫。」
那劉教主氣得兩眼放光,但還是把目光移向了地上的首級。
「訾一雄,水凌波!」劉教主這次驚得嘴也合不上了。
雷獄陰陽怪氣地大笑起來,扔掉手裡的花,慢慢走近劉教主,劉教主不自禁地後退。
「劉兄你也知道,我最討厭看別人做那檔子事。偏偏這兩人不知好歹地幹得起勁,沒辦法,只好一劍解決一個,另一個還想反抗,也一道料理了。哼,量你野狼凶狠,照樣在我劍下做鬼!」
劉教主不知是驚還是怒,手指著雷獄道:「原來是你!你為什麼!」
雷獄左手一抬,道:「為這柄劍啊。他老人家就是不給我,無法只好來搶的了。」
劉教主仍是不信,道:「就憑你?訾水二人哪個不比你強?你究竟用了幾個幫手?」
雷獄突然出劍平刺,劉教主大驚後退,卻見雷獄已收劍入鞘,站在原地,像什麼事也沒發生,劉教主幾乎懷疑剛才是幻覺。忽然胸前衣襟一鬆,早從上倒下開來一道縫,肌膚卻毫無損傷,劉教主已說不出話來。
雷獄恨恨道:「老匹夫總是說我功夫不到,就是不肯交出狼牙劍,嘿嘿,真正交手,還不是擋不住我的一記殺招。」
此時不由得劉教主不信了,道:「你這只白眼狼!不記得你師父怎麼救你的了嗎?你居然恩將仇報!」
雷獄大笑道:「說到恩將仇報,哪比得上劉兄的滅祖之教。我說劉教主,你的那些秘籍呢?」
劉教主叫道:「難道又是你!」
「不錯,是我!」
「你把他們藏在哪裡了?快說!」
「劉教主,不用這麼氣急敗壞,想要秘籍是吧,咱們嵩山少林寺見吧。」說罷,雷獄轉身離開,劉教主怒目而視。
少林寺三門前,福裕大師對著百十號人眾施禮道:「眾位遠道而來,恕老衲未曾遠迎。」
太乙教,新松派及天山派等各派領頭人上前見禮,紅袖幫新幫主田香也上前施禮,旁邊覺亭見眾人見禮時對方丈頗為不敬,心裡已是不悅,又見紅袖幫一幫女流竟也有十幾號人跟著上山,更是憤怒,這分明是沒把少林放在眼裡。事前,福裕大師已交待清楚,只可忍讓。
覺亭向前道:「眾位,請解下兵刃,入內談話吧。」
早有人不滿道:「怎麼,想把我們全囚禁在寺裡嗎?」
福裕大師也不去辨是誰說的,只道:「如果施主有難處,不解兵刃也可。」
一時間,眾人紛紛入內,倒有大部分沒有扔下兵器。覺亭閃身擋在田香身前,沉聲道:「佛門之地,請恕不接待女客!」
田香俏臉一繃,嘴一噘,抬頭繞過覺亭,繼續往裡走。覺亭伸手便要將她擒回,卻見福裕大師對他搖了搖頭。覺亭收手,眼見紅袖幫眾煙花說說笑笑地進了少林。
會客之處,眾人坐定,其餘弟子侍立門外,不少人偷瞄紅袖幫的姑娘,竟不去聽堂內說的什麼,覺亭暗令棍僧看好這幫人。
福裕大師知覺亭魯莽,命他也於門外等候,裡面一星半點的話語也傳入他耳中,聽得各派領頭人言語甚是無禮,而福裕大師都謙語相讓,不禁火起,又聽得新松派掌門左心堯指摘少林縱徒行兇,行事卑鄙,覺亭大怒,便要衝進去理論,轉念一想,新松派還有兩個弟子在此,說到門人行事,這個新松派實在沒資格說別人。即刻喚弟子看好這些人,自己則轉到後院,直奔王龍王棟的住處,心想:把他倆扔到左心堯面前,看他如何說法。
正走間,只見迎面王龍急匆匆走來,見了覺亭一把揪住道:「你你們在飯裡放了什麼?」覺亭一愣道:「什麼放了什麼?」
王龍忽然跪地道:「我知我們兄弟倆擅闖少林,罪大惡極,求大師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我們兄弟吧!」
覺亭聽得一頭霧水,心道:是你們自己不願離開,怎怪得我們。
王龍見覺亭不語,只道他還在生氣,忙磕頭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把解藥給我吧。」
覺亭忙問道:「什麼解藥?」
王龍仍是磕頭道:「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兄弟相依為命幾十年」
覺亭暗感不妙,急步走入王棟房間,見王棟躺於榻上,雙目緊閉,滿面黑氣,覺亭幾步上前探他脈搏,只覺王棟手腳冰涼,已沒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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