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多臨陣以待的仙人,心中的驚駭無已倫比,雖然沒料到他們來得如此迅速,但更讓我沒有想到是,以自己的修為竟然對此毫無察覺,轉而細想一下,忽然恍然大悟,定是星域阻隔了外面瀰漫的仙氣,想不到,這救了七夜等人性命的星域反而會成為束縛,讓仙人得了便宜,搶了先機。
我無心在此事上再想下去,既來之則安之,看著空中眾多的仙人,我稍微得衡量一下,如果在全時期,並且能毫無顧慮地戰鬥,或許憑借一己之力,還可以殺出一條血路,只是此刻依然有兩顆玉佛珠失落,身上的修為並不完全,雖說有眾多仙靈助陣,七夜也得到冥妃的力量,但要對付如此多的仙人,還是顯得勢單力薄,更何況,我不願意看著七夜他們冒險突圍。
時間在僵持中緩慢地消逝,壓抑的氣氛越發沉重,肅殺之氣瀰漫空中,細針落地可聞,然而仙人們似乎並沒有動手的意思。
這未免也有些超乎常理,仙界向來都自恃清高,將其他視為異己,先除之而後快,此時冥界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為何這般仙人卻無人願意動手?我是絕不會相信他們會突然良心發現,或則心慈手軟的,莫非有其他原因?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七夜忽然走到我邊上,細咬耳根道:「那些跟隨你而來的仙靈跟仙人之間有莫大的淵源。」
聲音雖小,但是聽在我耳邊卻如洪鐘長鳴!原來如此,那些仙靈生前也是仙佛之流,而且年代之久遠,恐怕可做這些仙人的叔伯之類,雖說仙人早已沒了七情六慾,但若真要讓他們對自己的親人兵戎相見,恐怕其中也沒幾個願意。我忽然心生一計,如此一來,恐怕此戰倒也可以兵不血刃。
我感激地看了七夜一眼,面向那些仙靈那邊走去,在人群中找到那位頗又道骨仙風的長者,俯耳在他耳邊輕咬幾句,那老者緊繃的臉上緩緩露出微笑。不住點頭同意,聽我說完後,便將意思傳給周圍眾仙靈,仙靈們紛紛露出喜色。
見仙靈們沒有反對我的計策,心中倒也定了大半。一直在邊上壓抑了半天牙,忽然跑到我身邊,好奇地小聲道:「靈,你和他們說了些什麼?」
「你看過自然會知道地。」我並沒有正面回答牙的問題,因為答案馬上就會揭曉
只見那仙靈長者忽然引天長嘯。嘯聲才起,仙人之中便起一陣騷亂,只見一道精光如虹。從仙人間飛落長者手中,待光華逝去,再細看去,原來那道精光是件如劍的法寶,只見長者手撫法寶,端詳良久,方才囔囔自語:「驚鴻啊!驚鴻,時光如梭,日月如梭。恐怕這世間也只有你還待我如初,世態炎涼,人心叵測,當初一別萬載,如今人走茶涼啊!哎!」那件名為驚鴻的法寶。似乎聽懂了老者的意思,發出噌的一聲。彷彿在回應老者。
長者雖然聲音不大,但卻如投石入水,在仙人中引起一陣騷亂,不多時,便從仙人之中走出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週身紫氣繚繞,看來修為不低,只見他滿面愧色地走到眾仙之前,突然朝老者跪倒在地,淚眼婆娑,顫抖著嘴唇發不出聲音。
仙靈長者見到來人,身形也是一震,幾欲控制不住情緒,兩人相識許久,長者才重重地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麟兒,為師還真當心你修煉到無情無慾地太上境界,今日不會出來見我了。」
長跪的仙人聽到長者的話,像孩子回到久違的父親身邊,哽咽得說不話,只是跪著。
見到老友竟然喚回了自己的弟子,仙靈們凝視著空中地目光也更加殷切,或許血總是濃於水,雖然那些仙人和修真們長久清修,已經淡了情感,但當他們面對曾經同自己朝夕相處,如同父輩的仙靈們時,那些被淡忘的感情也逐漸復甦,此時他們再也顧不上被其他仙人恥笑,唾棄,緩緩地向自己的親人跪下。
只見,在片刻間,空中已經跪下了一片仙人,只剩下不多的仙人還站在那裡,但他們地表情也變得茫然,不再像開始時那樣自信,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在此時顯得更加微妙。
看見空中烏壓壓跪下的仙人,我心中大定,但回想起剛才地情景,也是冷汗直冒,若是仙人們六根已淨,恐怕剛才的舉動只會激怒他們,那現在的情況會變得更加糟糕,想來仙靈們也是知道這點,所以在我點破這層紙只前,沒有一個人敢貿然行動。
「靈,你真行,不過真得看不出,那些老傢伙的子孫有這麼多。」牙像是不相信自己眼睛似地瞪著空中。
萬物衍生,無窮無盡,隨著時間的延續,總是越來越多,然而但凡起源,卻難免是那麼幾種,修仙也如出一轍,想起這些仙靈的資歷就知道了,萬年的仙佛,弟子只怕都早已開枝散葉,一生二,二生三,三而四,至無窮盡,真要論起來,恐怕還遠不止目力所及的這些仙人。
我剛準備和牙解釋,天空突生急變,只見東方突然紫氣翻湧,瑞氣逼人,金光之中傳來五道極強地仙氣。
是剩下的五大戰將!果然,仙帝還是派他們來了,看來仙界已經孤注一擲,我凝望著紫色的雲霧,松下的心再一次緊繃了起來。
五大戰將出場的氣勢依然非凡,在電光繚繞地紫色雲霧之中,逐一顯出身形,只見他們懷抱法寶,身上甲冑齊全,一個個面色肅然,如臨大敵,只有狂神例外,依然是面無表情地空蕩著雙手,看不出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只有當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時,才顯出一絲興奮。
畢竟是身為仙界上位者地戰將。才顯出身形,天空便紫氣氤氳,只從氣勢上看,已和仙靈們分庭抗禮,不分高低。
面對好不容易出現的曙光就如此破滅,我顯得有些不甘,而天空中的幾大戰將似乎也在擔心著什麼。並未馬上出手,反而有些投鼠忌器地望著我,憤怒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忌諱,看來是對我上次在舉手投足間就滅了三大戰將的雷霆手段有些後怕,只是他們卻不知道。對於他們地頭領——狂神,我卻也同樣抱著三分忌諱,從他曾經顯露出的不俗實力可以看出,單從修為上說,他不會弱我太多。而他的實戰經驗卻是勝我百倍,所以,若是雙方真打起來。恐怕我們也討不到半點便宜,更何況還有那個神秘叵測的仙帝一直沒有出現。
正當我屏息思考的時候,空中的狂神突然發聲:「天鬼,我想你也發現我們雙方勢均力敵,若是真要鬥起來,恐怕會兩敗俱傷,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就由你我決定仙,冥兩界的命運,你看如何?」
狂神此話一出,馬上引起一陣軒然大波。我同樣也是深感不解,身為仙界戰將首領地他。怎會置仙帝的命令於不顧,而想出如此荒謬的想法,做意氣之爭,難道他算定我會輸給他?可就算如此,也不符合狂神一向對仙帝馬首是瞻的性格,又或者有什麼陰謀?
「靈!別聽他的!媽地,仙界向來詭計多端,肯定又是陰謀。」牙在一邊忿忿道。
真的是陰謀嗎?如果這是一個連牙這樣的粗人都能看穿的陰謀,那還有什麼意義,可如果不是陰謀,那又是什麼?我望著面無表情的狂神,從他地臉上窺視不出什麼,究竟是什麼讓他提出這樣的要求,看來只有我答應了他後才能解開這個謎,我沉吟一陣,對狂神點頭道:「好!但是我怎麼才能確定,你有權力決定冥界的生死。」
「嗯。」狂神略微停頓了下,對身邊地四大戰將命令道:「如果我戰敗,你們不得傷害冥界一草一木,如若讓我知道,哼!」伴隨著冷哼,絕強的氣勢從狂神的身上一湧而出,逼得仙界眾人紛紛結下結界,而且這氣勢控制得十分精妙,雖然離那邊只有咫尺之遙,我卻沒有一絲壓迫感。
狂神本來身份在仙界就十分尊貴,此時又露出這一手,更是沒人敢當面反駁,幾大戰將雖然面色十分難看,但一時也不敢說些什麼,畢竟現在和狂神翻臉絕不是上策,也只好忍氣吞聲。
見無人出聲反對,狂神收斂氣勢,向前一步,對我道:「這樣如何?」
看來狂神戰意已決,而且形勢到此,除非出現奇跡,要不然根本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也只有走和狂神決鬥這唯一的出路了,但,必須要將他引開,也只有讓狂神離開這裡,冥界的人才有機會逃離,所以幾乎沒有猶豫,我便點頭答應:「這樣最好不過,只是,此地人過於集中,以你我的修為,恐怕會秧及無辜,更會因此束縛身手,不如我們換處比試?」
「這我早已想到,已經擇好了一處無人之地,跟我來便是。」狂神像是絲毫沒有懷疑我的動機,說完之後便消失在原地。
看來他地修為又有長進,若不是我的神識依然能捕捉到若隱若無的氣息,恐怕連我都有些懷疑他是否真的在這出現過。有機會便突出重圍,切記,一定要保住性命!其他的以後再做打算。」我用神識告誡在場所有地人,希望他們能把握住最後的機會。站在我身後地如煙見我要赴戰,便不顧一切地將我攔腰抱住:「你答應過我,再也不會離開的。」情地抱著她,她的身體在懷中輕顫,讓我深深地感覺到她對我的依戀,也許這是我們最後的相擁,雖不忍心,情難自盡,但我還是狠心抽身離開,對她道:「有些事,為了你,為了大家,我都必須去做,希望你會理解。」
如煙茫然地站在我身前,淚痕未乾的眼簾再次煙霧朦朧,任性得擋在我的身前,如煙的倔強和堅持,讓我感動至深,如果還有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疼她,愛她,只是,現在我又怎能為了私情,棄大家於水火,而就在我不知如何勸說如煙的時候,牙,戒嗔還有老火,他們無一例外地緩緩地站在了如煙的左右,漸漸地四周的人群也慢慢地圍在週遭,所有的人默默無語地看著我。
「呵,怎麼?你們大家都對我這麼沒信心?」在我平靜的語調下隱藏的是一顆早已翻江倒海的心,雖然我曾經讓這裡的人失望,但在最關鍵的時刻,他們還是站在了我這邊,也正因如此,我更加堅定了單刀赴會的決心!
「你不能去!要戰,我們一起戰!」牙響亮的嗓門讓不不容置疑。
「對!我們不能讓你去送死。」
「冥界是我們大家的,要戰的話,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
我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爭論,心中暖流不斷。
「讓他去吧!」一聲輕歎,在雜亂的聲音中顯得特別清脆,所有的爭吵聲都應聲消失,大家用不解的目光看著聲音的主人,而在我的心裡卻是一陣欣慰,看來,也只有七夜最瞭解我。
七夜漫步到我身邊,手指輕輕地在我的鎧甲上婆娑著,深情地看著我,道:「命運的齒輪始終都是按著固定步伐分毫不差地向前走著,即使我們想要挽留也只是徒勞,天星,決定的事,你就去做吧,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說完,抬頭將芳唇印上,唇舌交錯之間,清馨入肺,在纏綿的舌間,我品嚐出了依依不捨的情誼,透過眼簾,七夜眼角流下的清淚更是讓我一陣絞痛,她一定是預感到什麼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才會這樣傷感,不知覺中,我將七夜摟得更緊,在她耳邊道:「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信命的,你要相信我!」
七夜哽咽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