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經過無盡之海一役,在五天後返回達斯巴達港,一方面在此對艦隊和人員進行整修整編。這次聯軍方面一共損失了十五艘戰艦,又補充進五艘魔族戰艦,即使如此,艦隊還是嚴重超員,聯軍方面又在當地購置了六艘民用運輸船,前後忙了四天。在另一方面,魔族帶來的驚人消息通過教廷的傳送陣,在最快時間內發送到遍佈所有帝國的教廷分支機構,在斯巴達港休整改編的他們自然是無所察覺,但大陸所有帝國內部幾乎在消息一到的不久,朝野內外都發生了大地震。
斯蘭帝國作為魔皇即將出訪的接待國,更是沸騰了起來,從一號大道到十號大道,官道馬路,大街小巷,日夜聚集了帝國大批工匠裝飾修葺,所有的舊城區能改造即刻進行最大力度改造,無法改造的馬上推倒改建成廣場綠地,那些長年申訴無門飽經風霜的破落戶們因此也意外的接收到市政會議的通知,歡天喜地的喬遷到市郊,每戶人家平均得到一塊兩畝的地皮外加三百金幣的重建居所津貼。
在一片大興土木的熱鬧忙碌氣氛之下,魔皇到大陸進行多方的會晤在大部分普通人的心裡,其政治意義遠不如他們切實生活改善上的意義來的重大,而在統治者的高層中,裴拉松大魔導師一百多年後的歸來又是一個重磅炸彈,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圈子裡引起了連鎖反應,帝國對魔法師的尊重與魔法師的實力和稱號是成正比的……其實哪個行業領域裡不是如此呢?裴拉松這三個字在稍微對帝國歷史以及大陸魔法史略有所知的人們心目來講,其地位絲毫不遜於教皇在教徒心目中的崇高位置。在裴拉松大師在兩天前召開的集帝國所有精英的一次高層會議上,在大致講過他一年來在黑暗大陸上的經歷後,就簡單又不容置疑的指出:「斯蘭帝國必須和魔族結盟,如果要打,我就過去幫魔族一起打。」
很多人此時心中紛紛想道:「是啊,我們跟魔族到底有什麼仇恨,為什麼書上沒有長輩們也是語焉不詳,它們又從來沒有奪我房屋佔我田…….」年紀稍微大點的,親身經歷過或聽上一代人講述的一百多年前帝國參與人類盟軍進行的第三次東征,也沒聽說過戰爭的起因到底是什麼,也沒得知戰爭的結果又是什麼。
最後大家能思索到的最後的線索的源頭全指向了教廷,幾乎在所有人自懂事開始,所被灌輸的意識就是:「魔族的本質是邪惡的,魔族的存在是違反上帝旨意的,作為上帝的子民必須和魔族有關的一切事物人保持距離,甚至在力量佔優時必須不遺餘力的設法盡力滅絕魔族,違背上帝旨意者必將永墜地獄,順從執行上帝旨意者將來在天堂必享無上榮光。」這篇教義看起來不缺乏邏輯上的合理性但缺少事實上的可靠性。雖然宗教的流傳一向主要靠邏輯和敘事的推斷和描述而不能全部指望所謂的神跡降臨,(其實也不光宗教如此)但是意識狀態下的覺醒反思總需要一定的條件下催化成熟。魔族的即將到訪就催化了人們對教廷所謂教義內容正確性的懷疑。很多人心裡其實都有個疑惑:「你看人家說來就來了,還大方提供給我們製造船艦的技術,要是黑暗大陸邀請教廷過去作客,教皇不曉得會不會去?」
月朗星稀下的教廷顯得十分幽靜,一大片陰暗的修道院在白天確實使熱心的訪客和藝術家流連忘返,到了夜裡,如果在這彎曲的石鋪道路上行走,在無數各個大小窗戶露出的昏暗燭光裡,有人偶爾會從窗口探出一張不動聲色的面孔,朝窗戶外冷漠而陰沉的瞥上一眼。在一片月光灑落之處到處可見到建築上的精美裝飾,在一些門框窗條或者是鑲嵌在牆中露出跡象來的柱子,上面刻滿了複雜難懂的符號,那是用神的語言刻成的所謂神喻,這些看來想來是神在無聊之餘的隨手塗鴉,結合上早年異教徒在教廷範圍未擴及至此時對教廷詛咒的奇異符咒,在後世修士們的不求甚解之下,和平共處奇妙的保留了下來。
教皇起居之處的彼得宮在中心建築群裡鶴立雞群,通向它大門處的蜿蜒石道兩旁的低矮房舍安靜的蜷伏於寢宮之下。裴拉松和卡修以及兩院魔法學院的院長正在彼得宮裡受著煎熬,一群穿戴著如參加宮廷面具舞戲服的紅衣主教們圍簇著台上的主角教皇大人,古老的燭台和銀餐具堆滿餐桌,這些過時的沒落的風氣被教廷這幫人不遺餘力的保留下來,一比之下裴拉松自己覺得身上破舊的行頭簡直時髦到了極點。
教皇緩緩道:「你們這是與魔鬼做交易,創世神在第四天就創造了光,用以區別光明和黑暗。對於在黑暗中繁衍出來的生物,教廷的職責和義務就是盡其可能的消滅它們,而不是讓他們苟活,更不可能與他們結盟。」他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顯得有點疲倦:「裴拉松老友們,作為個人,我很歡迎你們的到來,但是你們提出的可怕建議,我以教皇的身份再次要求你們放棄,並不得再宣傳和鼓動其他的國家力量參與到你們的計劃中來。」眾紅衣主教馬上緩緩的躬身低頭,然後將頭同一時間同一角度慢慢偏向長桌另一端的四人,那動作簡直像極了一群在人手操作下的傀儡,動作整齊,死氣沉沉。
裴拉松輕蔑的一笑道:「你說的文縐縐的不溫又不火的我聽起來實在很費勁。」他慢慢的站了起來,換上平時難見的嚴肅面孔道:「一堆數量陳舊的觀念堆積起來,形成了在場諸位的所有智慧,在你們神之下沐浴慣了的恩澤的幸福,你們害怕會嘗到比遺棄更大的痛苦。」他看了一眼在場眾人,滿意的驗收了他們的震驚和憤怒後繼續說道:「用我們世俗上的話來說好了,守著一堆金錢,並不會得到比慎重合理的投資得到更多的實惠;而你們就像古代的處女,即使**了也要保持鎮靜偽裝著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的殘破的面子。」
教皇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道:「我不知道這百多年來你接受的是什麼樣的洗禮使你如此墮落,但是如果你代表的是你的帝國和你們的魔法師力量的身份說這番話,教廷不會忌憚借助神的力量來清洗你們的罪惡,這在歷史上並不缺少先例。」
裴拉松起身回頭示意身後三人準備離開,不耐煩的揮揮手朝教皇道:「不要再用這些歪理來找借口排除異己,我在你老爸的時代就聽膩了這些,你們要打,我們奉陪就是了,告辭。」
四人起身很不禮貌的直接使用漂浮術全部站上了桌子,在身影模糊了一下之後就慢慢變淡,桌面上的魔法陣升起一道白色的光華朝窗外的星空急射而出。彼得宮裡的傀儡們因缺乏了觀眾顯得更無生氣。
教皇睜開老眼昏花的雙眼緩緩道:「傳我的旨意,將所有的聖武士召回教廷,看錯了一些人,希望沒有造出惡果。」
魔皇到達斯蘭城的日子定在四月六號,到時候只由五千禁衛隨同來訪。實際上成功滲透進人類大陸的魔族光在斯蘭帝國就有不下十萬,其他帝國尤其是南方斯巴達港數量更多。身旁只帶五千禁衛到達大陸腹地,而且並無其他的防衛要求,比如,魔族並沒有詢問教廷的力量是否會干擾此次的會晤,對斯蘭城內外不下三十層防護的十萬大軍也沒有要求解釋,總之就是一副你們想怎麼擺置就怎麼擺置的態度。從這些表現看來,更讓人相信魔皇此行是帶著善意而來。
各大帝國的皇帝以及陪同的軍政大臣們在四月三號基本全部抵達斯蘭城,其中一部份安排在帝國國賓會館,後來到達的則安排入住嘉利森酒店,魔族在斯蘭城的地下大本營裡。
學院此次全體師生必須全體擔任魔皇到訪後的城防工作。自從上回裴拉松在教廷上訓斥謾罵教皇的精彩表現在學院有意或無意的宣揚開後,所有人心裡明白,帝國和教廷鬧翻是無可避免,兩位在學院駐留的聖武士在次日便匆匆離去。但整個魔法學院的高層,絲毫不介意與教廷決裂,對這位校長內心卻更加崇敬和死心塌地的追隨。
反正魔法師們向來就不喜歡教廷那群人整日神經兮兮的模樣,尤其是「波塞冬」這次從南方回程,遭到教廷種種理由拒絕開放傳送魔法陣,後來是由大陸魔法師協會的各分會傳送陣輾轉而歸。
這段時間休斯一直陪著住在嘉利森裡的達泰尼爾和彼得森兩人,有這個借口,他也可以每天多見見奧莉薇,隨著魔皇到訪的日期日漸接近,她需要處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兩人同在一個酒店不過見面的機會反而比學校還少。
在嘉利森的頂層最近被大小會議佔據的奧莉薇的居所難得空閒,休斯現在不需要其他人通報於是逕自進了房間,看她一人獨自憑窗凝思,最近她似乎瘦了很多。
休斯道:「遇到什麼煩心的事了?要不要說出來聽聽?」
她轉過身來,解下一件寬大的披風放在靠近的一張椅背道:「父親來了之後我想拜託你幫忙盡全力的保護他的安全,而我,必須在明天趕回黑暗大陸。」
休斯道:「嗯,我會的,不過不能等我一起走麼?這麼急?」
她道:「父親離開之後一場新的叛亂又爆發了,這次是在魔都,事態非常嚴重。」
他道:「我雖然很不放心你一個人去,但是你要答應我你要一切小心。」
她將身體依靠在休斯懷裡:「我從不知道我對你的喜歡到底是不是愛,正如我不瞭解愛情的深度一樣,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有多深。」
他深深呼吸著她全身的氣息,一道道黑色的氣息從他的鼻端呼出就慢慢包圍著她衣服裡滲入,在吸氣的時候她身體內暗暗的氣息又被他全部吸出,她半裸露的肩膀和脖頸的半透明的皮膚下一道道藍色的血液順著血管急速的流動。她低聲的呻吟了起來,休斯將她的外衣慢慢拉下,一尊純白無暇的**在他面前完美展現,血液在她全身急速的奔流,漸漸散出藍色的一道道光刃,光刃在她的皮膚上切開然後又迅速的縫合起來,被縫合過後的皮膚表面逐漸透出金色的毫光。
休斯坐在一張寬大的沙發抱著如嬰兒般蜷縮在他懷裡的奧莉薇,她的額頭中間開始透出一抹金色的光輝。休斯空出的一隻手在她的肌膚上絲毫不帶一點情慾的輕輕的撫摸著,他道:「我將我的力量本源轉化到你的身體裡,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體,深處異大陸的你一有生命危險我能夠立即感應到,馬上飛到你身邊。」
奧莉薇囈語般的道:「嗯,今天留下來陪我,不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