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幸運》的常識
「我搞定了！你過來繼續任務吧！」沒有給乾風多想，這角毒刑一死，它身後那扇渾圓的門戶便漸漸淡化，直至消失。這情形自然是提醒了他這還是星辰的任務地點，乾風就立馬給星辰發了一個通訊。
「哦，速度還成，二十多分鐘一隻獸王……照你這個效率，要是多給你幾隻獸王殺，等級一天就能夠衝他個幾十級罷？」星辰和乾風同隊伍，自然能看到後者的等級變化。
「那我就該吐了，千萬別。」乾風卻是笑道。雖然說只要不執著於只用東方系統這邊的手段，幹掉一隻同級別的獸王對他來說問題確實不大，但這無疑也是相當耗費心力的事情，老這麼玩遊戲，升級快倒是快，未免也太累了。
「你還真發揮起來了？也沒地兒找那麼多獸王給你殺。」星辰腳踩十階飛劍，只論飛行速度的話比乾風要快得多，很快就到達了乾風所在之處。他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角毒刑，先是嘖嘖感歎了幾句，隨即有些詫異地道，「誒，逍遙，東西你怎麼沒撿？難道是看漏了？」
「哦哦，我忘了這茬了，這就撿。」乾風一拍腦門，連忙上前幾步，將角毒刑掉落的物品拾取起來。本來他到這裡來殺這只獸王也不是為了打寶，又兼想多了適才單用飛劍之時被角毒刑逼得四處亂竄的場景，也就忽略了這個事情。
「你怎麼了？沒事罷？這種事情還能忘了？你不是就是為了這些掉落的物品才去找獸王的麼？」星辰有些詫異，看那樣子似乎是想上前給乾風測測溫度。
「沒有沒有，我確實也不是為了這個來的。」乾風急忙後退兩步，搖了搖頭。他也是這才想起還沒有跟星辰等人說那雷罰仙府最後一個房間的事，看見星辰似乎也不急著趕任務進度，就略微解釋了一下。另外，在稍微猶豫了片刻之後，他也是將之前對自己東方系統的實力有些失望一事說了出來，就算於事無補，也能看看星辰這個東方系統的高手是如何看待這一回事的。
「這純粹是你想多了。」星辰聽完，毫不猶豫地下了一個定義，「或者說是你在西方系統那邊混得太好了，才有這種錯覺。」
「哦？這怎麼說？」乾風沒想到星辰居然當真有些見解，自然有些好奇。
「你可別忘了這個遊戲的標題啊，《幸運》！」星辰笑道，「公測結束之後，東方系統被加入了遊戲，難道不是共同受用這一個標題？雖然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遊戲設計者似乎非常強調運氣的要素。」
「不錯。」乾風認可地點了點頭。無論是技術超群，抑或是意識過人，這種在以往網游之中無可動搖的優勢往往能夠給予擁有它們的玩家站在巔峰的充分理由。但是在《幸運》之中，這個定理就完全被顛覆。同樣的一個任務，高手或許十分鐘完事，得到的經驗升了一級，菜鳥做了一個小時，但或許運氣好在其中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挖到了一件寶物，npc因此獎勵的經驗讓他升了十級，結果就會導致高手在一個小時之後敗在了這位菜鳥的手上。這當然只是一個最淺顯的例子，隨便到《幸運》的官方論壇上抱怨，類似的抱怨和歡呼是數不勝數的。
「這個設定讓操作好的玩家失去了很多快樂，但卻讓一般的玩家獲得了很多快樂……當然這個話題誰也爭不過誰，我也不跑題了。」星辰續道，「逍遙你啊，就是在西方系統運氣好，在東方系統運氣一般，僅此而已了。」
「僅此而已麼？」乾風稍微想了想。
「不錯。不瞞你說，這個我在之前，還特地認真想過，因為當初剛去西方系統的時候，我也被幾個那邊的玩家虐了好久。」星辰摸了摸鼻子，「你或許將你在東方系統實力一般的原因歸結於你沒在這邊下什麼功夫，因此希望練習飛劍技巧，並且單單以之斬殺獸王，我說的可對？」
「嗯，對。」乾風又點了點頭。其實這是相當常規的想法，實力不足就是努力不足，那還有什麼說的？如果不是這麼認為，以他的性子，縱然會因為好玩去連續飛劍技巧，卻不會在明顯沒有熟練的時候逼迫自己單憑飛劍斬殺獸王。
「哈哈，這麼說你自己應該也發現了。在別的遊戲之中，這是很正常的想法，因為之前的所有遊戲，你的付出總約等於你的回報。你在遊戲中投入了一個小時磨練你的技術、提升你的等級，如果有一個基礎和你相同的人只花了十分鐘做這些事，那麼他幾乎必然會敗給你。這在遊戲界之中，也一直是常識一樣的存在。」星辰笑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乾風終於點了點頭，不由自主地輕拍手掌，「是了，雖然我沒玩過其他遊戲，不過現實之中也是這麼一個道理，的確這是我的一個常識。」
「嗯。但是在《幸運》，這個常識就變成了謬論。花費一個小時磨練技巧的玩家，甚至可能比不過一個玩家練級十分鐘累了，坐在石頭上休息的時候突然發現石頭底下有個寶藏獲得的收穫大。」星辰總結道，「不知道逍遙你看不看這類的帖子，官網上關於這個話題的爭論是沒有停過的。饒是如此，無論是主張好與不好的玩家，都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幸運》因此才更像一個遊戲了。」
「更像一個遊戲？你說是因為這些事情很不現實麼？」困擾自己的問題被解開，乾風終於是放鬆地笑道。
「可以這麼說。」星辰同意道，「現實之中，付出約等於回報，這自然是很正常的認知了。但是作為遊戲，為什麼也要這麼做？玩家要想在遊戲之中獲得回報，難道也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這就與遊戲『娛樂』的目標與前提不相符合了。《幸運》以運氣為關礙著玩家實力的最重要因素，就給予了玩家們真正在遊戲之中娛樂的理由與力量——既然我散散步也可能會獲得堪比認真練級的能力值，那麼當我對練級有些困乏的時候，為什麼我不能轉而去散步？」
「有道理。」乾風思忖了片刻，也認同這個看法。網游的賣點是什麼？其中之一就是和其他玩家攀比，誰的武器好，誰的技能強等等。在別的遊戲之中，玩家們只能憑借付出來獲得這種回報，固然他們在隨後的攀比之中獲得了樂趣，但過程之中他們可能只得到了枯燥與無聊。而在《幸運》之中，玩家們可以隨性做他們想做的事——初晨去野外散散步，上午在湖邊游游泳，午時在樹蔭下小睡片刻，下午在酒樓與夥伴聊天，夜晚則是觀觀星象。這些看似浪費時間的動作，在這個獨特的遊戲中卻並不會讓玩家們因它們而喪失了與其他人攀比的資格，這才是真正以娛樂為目的的遊戲。
「所以，你也不用太逼自己。做的不好就是運氣不好，這才是《幸運》的常識啊！」星辰拍了拍乾風的肩，笑道，「行了，這個你再去思考也成，在此之前先把這只獸王到底掉落了什麼給我看兩眼罷？」
「哦，我也還沒看呢。」乾風點了點頭，總算是結束了這個話題。
據星辰的觀察，外面那數百隻鳶鳥將這塊幻術大石守護地十分嚴實，視野之內根本見不到一個玩家，再加上此時獸王已經被乾風乾掉，騎士也就不慌不忙，將東西挨個擺在地面之上，權當是做一個小型展覽。《幸運》的金幣產出主要靠任務，怪爆出來的就算是滿地金幣，全部撿起來事實上也沒有多少，就算角毒刑是獸王，也仍然遵守這個定律，是以真正的關鍵還是那些物品。
boss爆出的東西都是相當全面的，什麼回復法力的丹藥、回復生命的丹藥，都是一個不少。不過這些東西自然被天有十日和洛分七夜全面擊敗，是不能入乾風法眼的，只是畢竟是獸王出品的稀罕貨，這些東西還是被他收了起來，準備回去塞倉庫自此永無天日。星辰沒有乾風的收藏癖，也就瞥了兩眼，不感什麼興趣。
除了丹藥之外，數量最多的就屬一些高階的材料了。作為一百五十二級的獸王，角毒刑絲毫不吝嗇，整整爆出了幾十份七八階的材料。如果乾風或者星辰懂得採集術，那麼他們還能在boss的屍體上弄到更好的材料，不過顯然這兩傢伙都沒這份閒心，就算學了這個不費什麼太大代價就能會的生活技能，卻怎麼也不可能有時間把它練到足以採集角毒刑身體材料的程度。不過只是這些爆出來的材料，也已然價值上十萬金幣了。
好東西要留到最後，這是乾風的習慣之一，因此在檢閱了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之後，他才是期待已久地翻出了一口暗灰色的飛劍。星辰在一臉無奈地陪著這傢伙亂翻了半天，終於在此時稍微萌生了一點興趣，湊過來瀏覽了一下這口飛劍的屬性。
「哦！刑角劍，九階飛劍！逍遙，剛說你在東方系統運道不佳，這一下可就是鹹魚翻身？」星辰本身兩口十階飛劍在手，在飛劍之上基本已經算是圓滿，沒有什麼追求了。不過乾風是他好友，見到角毒刑掉落下這麼一口極品，他自然也是感同身受一般高興。雖然一百五十二級的獸王聽起來就像是要爆好東西的移動寶藏，但事實上九、十階的東西都是沒個准的，如果沒有這一份運氣，就算連續斬殺五隻獸王，也未必能夠獲得一口這個階級的飛劍。
「也不怎麼樣，你看看屬性吧。」乾風原本也是高興，但仔細一看，就又從天堂被打回了地面。刑角劍的屬性說明有兩套，其中一套是相當極品的九階飛劍屬性，比乾風手中的三口都要優越不少，而另一套則是差了一個檔次，勉強算是頂尖的八階飛劍屬性，不計被動的話，甚至還不比風礫劍來的強。
東方系統之中這樣有兩套屬性的飛劍是比較常見的，這表明這口飛劍是由特殊的劍訣催發煉製，如果沒有相同品種的劍訣，就沒有辦法激活飛劍之上相應的劍紋，那麼御使這口飛劍的時候所能激發的屬性就要按照較差的來算了。雖然也有強行改變飛劍劍紋屬性的方法，不過這種能力貌似只被極為強大的npc所持有，比方說上次巖豁便主動為星辰除去了兩口十階飛劍上的魔氣。但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就算乾風本人是冰火門弟子，怕也請不到巖豁為他做這種事。
而這一口刑角劍，便是要求必須使用魔道的劍訣，才能夠催發出它完整的力量。乾風雖然有小周天卜易算數法訣，憑著這門屬於旁門之中相當稀有的煉氣訣，能夠勉勉強強催使各種陣營的靈寶，但這卻是飛劍，那麼小周天卜易算數法訣也只能望洋興歎，起不到什麼作用。
「給老白吧，他的飛劍不是還是七八階的麼？」乾風稍微思考，便得出了這個決定。本來他們幾人之中，也就只有白水也有毒一個是魔道玩家，因此這廝相當佔便宜，基本上各人得到的魔道寶物都便宜了他。
「這麼乾脆？不請巖豁試試麼？」星辰有些詫異於乾風的決定。畢竟後者剛剛對自己的實力表現出了遺憾之情，如今乍得這麼一口九階飛劍，雖說是魔道劍訣限定，不過這畢竟有著可能的解決之道，他也沒想到乾風居然立即作出了這個決定。
「哈哈，出了這麼一口飛劍，合該是老白運氣好，我運氣不好，這不才是常識麼？」乾風卻是不在意地笑道。如果真有星辰說的那麼簡單，他還是會試一試的，但論壇上無數實例都證明了，如果不是npc主動找你，更改劍紋這事基本是沒戲的。再者乾風還真是看開了，這畢竟是在遊戲之中，也不必太過執著——本來給白水也有毒也是益了自己的好友，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