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旨意隨便找一個仙人都可以傳的,這次下界卻是張易自己要求的,原因就在於照妖鏡的毀滅之上,照妖鏡乃是張山等人的祖傳之物,這個祖先就是張易。
照妖鏡的毀滅,也意味著自己後代子孫遇到了毀滅的災難,這是後來張易通過占卜之術大概推算出來的,畢竟是已經生過的事情,他還是算了個**不離十。
許盞當年在仙界本就與張易有所摩擦,如今滅了張易的後代,這可好,仇怨算是徹底結下了。「張易,你若想公報私仇,我許盞也是眉頭不皺一下,但是我請你替我在帝君面前說點好話,不是為我,是為了藍姑,當年是我一時衝動,連累了她,這幾世,她一直在為我受苦,是許盞無能,無法保護於她。」許盞的聲音頓時低沉了起來,面對那高聳的古剎寺廟,氣氛也變得悲傷起來。
張易也不禁動容,許盞的心高氣傲在仙界也是有名的,當年他連四曲五縱都頂撞過幾位,如今卻在張易面前低頭,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了藍姑,情之一字當真厲害,張易歎了口氣,忽然覺得意興闌珊起來。
他原本以為與許盞還有一番激烈的爭鬥的,因為當年他一直不是許盞的對手,往日強大的對手落拓成這樣,他也不好受。
「既然如此,我就只有盡量了,剔除仙骨,我看還是你自己來好了。」張易也不相信,自己到最後居然應允了許盞的條件。
許盞點點頭,萬分不捨的望了白狐一眼,白狐的眼中此時也是淚眼朦朧,它不斷的揮舞著自己的小腿,卻是怎麼也無法將許盞抱住。
那是神傷魂斷的眼神,許盞輕輕撫摩著白狐的臉龐,想起當年的柔情密意,卻終究還是要在眼前做個終結了。
「娘子,相公要走了,張大人的話是算數的,你要好好活下去,有些話∼∼都說不出來了∼最後一次抱你了,不知道我的溫暖你是否會忘記,我∼∼我想,你還是∼忘記好了,原本以為,仙人是可以自由的追求自己所喜歡的任何事物的,我曾以為自己足夠強大∼,只是如今卻證明,我的強大,卻渺小的連自己心愛∼∼的人都無法保護,這是否可悲呢?你這個丫頭總是很傻的,以後不要在尋找我了,當我已不在是我,還不如忘記來的好,我的決定,我不後悔,哪怕灰飛湮滅,那至少前一刻,我們∼∼相愛過。」許盞說完,身體毅然彈出,飄浮在空中的他,全身放出強烈的金光,剔除仙骨,不只是散去仙力那樣的簡單,身體內的仙骨,就好像是一幢建築的鋼架,抽除鋼架,建築也將倒塌。
最可怕的是剔除仙骨時的痛苦,那就真的像是一個活人在一根根的抽出自己的骨頭,偏偏仙人的再生能力強,不會死去。
「住手」半空中莫名的響起一聲嬌叱,聲音清脆悅耳。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去,只見空中現出了一個美絕人寰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的粉白羅裙,一頭長盤在頭頂,珠釵玉器,光芒耀眼,額頭上是一枚清晰的月形標記,那代表了天羅仙的身份。
風南天現任何的詞語來形容她的美麗都是一種多餘的。尤其那雙眼睛,廖若星辰,似乎隱藏著一股無盡的悲傷。「菲雅仙子!您怎麼來了。」張易忍不住驚訝起來。
「菲雅!」風南天的腦中突然閃過這個名字,似乎極為熟悉,一時之間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張仙,帝君最新旨意,讓你放了許仙和藍姑二人。」菲雅冷然道,聲音冰冷,讓人根本摸不到她的心意。
「放了許盞,菲雅大人,您沒有聽錯吧?」張易驚訝起來,前一刻,自己才剛從帝君手中領過了旨意,這才過多長時間啊,帝君的主意就變了,這也太快了點吧!
菲雅臉色一沉,不耐煩的道:「帝君的旨意又豈是你我可以隨意猜度的,張仙若是不信,盡可以回仙界當面詢問帝君便是。」
「菲雅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許盞頓時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對於菲雅,他是再熟悉不過了,兩人出自一師,乃是同門,之前在仙界,許盞可是沒少闖禍,若不是菲雅在後斡旋,恐怕早就貶謫了,除了藍姑,菲雅就是許盞最為親近和信任的人了,因此,她的話,許盞是深信不疑了。
菲雅朝他點點頭,隨後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就那饒了,你與藍姑情孽纏身,糾纏了多少世了,帝君說,他可以允許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條件只有一條,那就是將你們兩個的仙籍永久的剔除,你們可願意。」
許盞頓時默然,仙籍的剔除他們都可以接受,只是仙籍一去,,就將淪為凡人,到時候生死輪迴,就完全無法保留前世的意識,也就是說,相戀的兩個人到最後還是要分開的的,說來說去,雷帝的寬待可還是沒有寬待多少。
似乎是算準了許盞的為難,菲雅歎了口氣道:「這已經是帝君的最大寬貸了!」「菲雅姐姐,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與藍姑歷經劫難,不過是為了能夠永世相守而已,難道如此的小小要求,就這樣難辦嗎?」許盞不甘心的道。
菲雅苦笑道:「若是真有辦法,當年我又何必與你靨大哥分離呢?仙界的傳統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實所謂的仙規和仙條,都是仙人定出來的,同樣的,應該也能改的,只是你必須要有那個能力才行,或許,請一個仙人前輩幫你說話也可以的,可是你我兩人在仙界,樹敵太多,沒人落井下石就不錯了,至於有人幫你,恐怕是不能指望了。」一邊說著,她的目光卻望向了張易,其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張易頗為尷尬,自己先前倒真是沒存著什麼好心,即便是現在心中也是對許盞存有疙瘩,不過以他的修為,只要給他一點時間,這點疙瘩就會完全消除的,那可不想因為這點事情影響了自己的修為境界。
更何況,菲雅的修為高出他一個層次,他還沒有不自量力到跟她頂嘴的地步。「我這裡有有顆還身丹,雖然不至於完全恢復藍姑的功力,但是讓她恢復人身應該是可以的。」菲雅接著說道。
說完,她拋給許盞一粒泛著光彩的丹丸,許盞大為歡喜,正要將丹丸放進愛人的嘴裡。就在這個時候,天空轟隆一聲,劃過一道閃電,「好你個菲雅,居然敢假傳帝君旨意,膽子夠大的。」
那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響起,風雨不透,天空此時也突然變的烏雲密佈起來,一團黑雲籠罩在戒寧寺的上空,憑添一股肅殺和詭異。
聽見這個聲音,菲雅臉色大變,她連忙朝許盞喝道:「師弟,你趕緊帶著藍姑快走,這裡由我擋著。」許盞的目光凝固,在瞬間,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嚴重,菲雅一定是不忍心看見他和藍姑被硬生生的分離,因此才下界的,換句話說,菲雅的確是在假傳雷帝的旨意,剔除仙籍,也是為了容日後與雷帝有個交代而已,否則完全篡改雷帝的意思,一旦雷帝震怒,他們誰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張易暗自舒了口氣,對於菲雅的膽大他總算是又有領教了,前一次,因為她自己感情上的事情,就曾被禁錮了多年,若非雷帝向來對她另眼相看,恐怕早就嚴懲了。
「不,姐姐為我們好,我們怎麼能忘恩負義呢?」許盞可是堅決不同意了。「對,菲雅姐姐,我也是不會走的。」還身丹果然功效非凡,不過片刻的時間,白狐就恢復了人身,連帶著她前世的記憶也徹底舒醒,雖然是妖的本體,卻有著藍姑仙子的記憶。
「藍姑,你終於醒了!」許盞高興的道。「相公,我不會在與你分離了。」藍姑深情款款的道,兩人目光交接,儘是那至死不渝的情意。
「張易,帝君好不容易信任你一回,你卻連芝麻綠豆的一點小事都無法辦妥,你可知罪。」虛空中,一陣晃動扭曲,頓時現出了一個人來。
那人有著一頭如彩虹一般的頭,根根豎起,在頭頂彎曲飛舞著,如同那彩色的火焰,他的臉上稜角分明,五官端正和諧,額頭上是一輪金色的太陽印記,他身著一身淡藍色的長袍,上面滿佈那細密的鱗片。
「參見虹聖仙曲大人!」此人一出現,張易和菲雅都是不敢怠慢,連忙行禮,來人正是四曲中的虹聖仙曲,在仙界位高權重,並不是他們這些小仙人可以比擬的。
「許盞,當年你一意孤行,至今都無悔改,莫非真要到那無可挽回的地步嗎?」虹聖仙曲對著許盞沉聲道,許盞當年在仙界也算是甚有名聲,原本是最有希望升上高位,與四曲五縱平起平坐的,當時就有幾位前輩對他期望甚高,虹聖仙曲便是其中一位。
在見到昔日的期望墮落時,他除了失望之外,也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許盞只有苦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張易執行不利,自然要略施薄懲,菲雅知錯再犯,當由帝君定奪,恐怕沸邑圖中的懲罰也是免不了的。」虹聖仙曲冷冷的道。
仙界多年來一直萎靡不振,讓神天兩界欺壓,除了本身古仙術的失傳以外,他自認與仙界的鬆懈管理也是分不開的。
虹聖仙曲執掌仙界鐵律多年,鐵面無私是誰都知道的,即便他對許盞兩人另眼相看,也是無法相幫的。他這一出面,許盞和菲雅頓時無話可說,只有認命的份。
即便是兩人一起上,也不是虹聖仙曲的對手,更何況,真打起來,他們可就與仙界為敵了,那種後果恐怕更慘。
「許盞,你們兩個是自己剔除仙骨呢?還是由我收回你們的仙籍?」虹聖仙曲出最後的警告道。「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仙界沒想到還有這種醜事存在,仙人更是婆婆媽媽,一點也不爽快,難怪這些年來沒有什麼長進了。」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半空響起,蕩起的陣陣回音,厲久不絕。
眾仙都大為駭然,身為仙人,居然讓人欺近到了身邊都不知道,可見此人修為的可怕。虹聖仙曲卻是依然鎮定,只聽見他朗聲道:「閣下何人,藏頭露尾別是見不得人吧?」
「笑話,我葉添行事從來光明正大,今天不過是偶爾路過而已,聞說仙界紀律嚴明,今日倒是要開下眼界啊!」說話間,空中飛出一枚綠葉,綠葉緩慢升起,現出了一個人來。風南天不禁驚訝起來,那人不是金剛天將葉添還有誰。
以狐妖為引,上界仙人是一個個的出現,倒有點像是事先約好的一般,葉添的出現又憑添了一些變數,要知道天界如今該是有點動盪了,按理天界之人,是不可能在隨意的出現在別的地方了,可是葉添卻在這裡出現了,莫非天界又有了什麼未知的變動不成。
風南天思忖之間,也正好是虹聖仙曲為難之時,原本處理許盞等人的事情是仙界的內部之事,讓葉添這麼橫插一槓,倒有點讓人看熱鬧的意思了。
即便是許盞等人的事情急需處理,當著一個外人的面,他也是不能讓仙界丟這個人的。當下,眼珠一轉,虹聖仙曲轉移話題道:「天將大人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水藍星,恐怕另有目的吧!」葉添臉色一沉,冷笑道:「仙曲大人倒是話鋒轉的快啊,我看你還是早點處理手中的犯人來的合適些,這樣的話,我回天界的時候,會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的,否則∼∼」
虹聖仙曲臉色大變,畢竟仙界多年來是處於神天兩界之下,儘管仙人心中不服,但是表面卻還是無法違抗天界的命令的。
只是這樣一來,傳出去的話中,必然認為仙界向天界低頭,連自己的仙人都無法保護,那麼仙界的臉面勢將丟盡,這個罪過卻是連虹聖仙曲也是無法承接的。
說來說去,就是一個臉面的問題,這問題一牽扯到整個仙界,可就是大問題了。
風南天明白該是自己出面的時候到了,老實講,他對葉添並沒有什麼好感,甚至可以說是有仇了,當年若非葉添和毖芒梟王出手,他又何至於被打入輪迴,受苦。
至於仙界,他也是不願意沾惹,只是偏偏,他想起了那個菲雅的來歷,如果風南天所料不差的話,菲雅該是靨洫天魔所鍾情的女子了,這一點,天魔當年講過。
即便沒有受許盞和藍姑的戀情所感,光是看在天魔的份上,他都要站出來說句話的,更何況,葉添的飛揚跋扈,是他早就看不順眼的。
「哈哈,葉添大人,好久不見啊,真是想死兄弟了。」風南天隱形的身體在空中突然現出,如同一道七彩彩虹劃過,瑰艷美麗。
「風南天,你怎麼∼會在這裡?」葉添忍不住驚訝道,對於風南天他可是在清楚不過了,如今的他可不同於往日,身具滅世力的風南天已經再次脫胎換骨,誰都知道滅世力乃是宇宙間最高層次的力量,風南天有此機緣,日後成就可以預見。
只憑這一點,葉添就不敢小看,更何況他的身後,還有天界的至尊天後撐腰,再借葉添十個膽,他也是不敢對風南天怎麼樣了。
「哦,我看葉天將閒的很,到處亂逛,不巧,我也是這個心思,這不,咱們就遇上了,真是巧啊!」風南天有一句無一句的應承道。
葉添才不相信風南天所說的鬼話呢?只是表面可不敢表露出來,他換了一副笑臉道:「是啊,真巧,風兄弟如今可真是神采奕奕修為大進啊!」
聽說風南天三個字,除了許盞和藍姑之外,其餘的菲雅三人都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著風南天,似乎都沒有想到,創造出一系列傳奇的人居然是眼前這個人。
風南天可是沒有功夫和葉添廢話,他淡的道:「兄弟最近閒的無聊,正想找個機會與葉大人好好的聊一番呢?知道葉大人是否臉啊」?
「別,葉某此趟出來,可是有公務在身的,這就要走,與風大人的相會,恐怕要等到下一次了,來日方長啊,葉某這就告辭。」說完,葉添身形一陣旋轉,整個身體突然消失於半空中。
眾人頓時愕然,誰能想的到一個堂堂的天將居然會說走就走,擺明了是因為風南天的關係嘛!早知道風南天厲害,沒想到卻能把一個天將給嚇走了。
「仙曲大人,風南天有一個請求,不知是否可以說得?」對於葉添的離開,風南天也不禁舒了口氣,雖然最近修為狂漲,自信心也大為提高,卻不代表他一定可以擊敗葉添。
虹聖仙曲可是知道風南天的大名,當下客氣的道:「風兄弟不用客氣,有話但說無妨。」
「不知道仙曲大人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將他們的罪行都赦免了!」風南天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眾人都是大出意料,怎麼也想不到風南天居然會替他們說情。
許盞不由對風南天大生好感,一個剛剛初識的人就替自己說話,即便虹聖仙曲無法應允,自己也是心存感激的。
果然,虹聖仙曲為難的道:「這個,風兄弟有所不知,這些人的罪過可大可小,都是由帝君所欽定的,若非帝君言,我等實在沒有權力做主。」
風南天眉頭一皺,頓時換了個念頭道:「那不如這樣好了,勞煩仙曲大人跟帝君說下,讓他暫時不要治菲雅仙子和許盞三人的罪,等我去往仙界的時候必然給個解釋。」
虹聖仙曲雖然十分疑惑風南天與菲雅三人的關係,卻也不便多問,當下點點頭道:「這一點,虹聖自問可以辦到,風兄弟放心就是。」風南天掌握古仙典籍,這一機密,身位四曲五縱之一的虹聖仙曲自然是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