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街鞭炮長鳴,四家新鋪子同時開張,聲勢浩大,一時無倆。四家店舖分別名為「秀波達——」,說起這「秀波達」嘛,還有一段小插曲。
話說那日,四人秉燭夜談,決定眾項投資細節。其中有一項,便是這名字問題了。做生意的人都知道,起個好名字的重要性,像人家胡慶余堂的名字多響亮氣派啊,所以胡雪巖才做到紅頂商人嘛!
我堅持要四家鋪子統一命名,這是丁丁集團走向集團化經營的第一步,一定要顯視出丁丁集團的大刀闊斧的魄力和與眾不同的高格調。
但丁維凌明顯地對我的主意不太欣賞,一再地攻擊**彩票的命名。「什麼**嘛,聽起來就小孩子味十足,哪像個正經商家?」
我很不服氣地說:「我本來就是小孩子,你們也都不大,幹嘛要充大人?我就是要告訴大家,小孩子也能做大生意。」
「好,說得好,有志氣。」溫如言拍掌叫好。
鳳郎舉起雙手,眼神頑皮,說:「我舉雙手支持。」
我朝著丁維凌得意揚揚地笑著說:「三比一,少數服從多數。凌哥哥,你投降吧!」
丁維凌垂死掙扎,他咬著牙說:「**彩票是你和溫如言的投資,現在的新鋪子是我們四個人投資,總歸該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吧?」
「好,算你說得對。」我從善如流,大方地接受了他的提議。
丁維凌眼睛一亮,立即來了精神。「那不如叫丁記——?」我不屑地撇嘴,如言抬頭望著屋頂,鳳郎躲在如言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小小聲地說:「還不如**呢!」
丁維凌惱羞成怒,懊惱地把面前的紙筆掃在地上。「反正你們都是三比一,我不說話了。」
我笑嘻嘻地跑過去和他說:「凌哥哥,你有沒有發現你今天比較像個正常人?」他一愣,張開了嘴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沒說。
我繼續發揚不怕死的精神,說:「凌哥哥,雖然你做生意一把罩,可是取名字嘛——」我伸手點點自己的腦袋,「是要靠這裡的。」
鳳郎在一旁深以為然地猛點頭。我跳到他旁邊,伸手摸了下他滑嫩嫩的臉,吃了塊絕色香豆腐。然後搖頭晃腦地說:「創意啊!」
我還沒有從絕世好豆腐中回過神來,就領到一個重重的爆栗子。
我暈頭轉向地呻吟:「誰?是誰暗算我?」
只聽到如言yin深深地在我耳旁低語:「驚世駭俗的創意總是要受到打擊的。」我只好嘿嘿傻笑,心裡卻把溫如言上天入地地咒罵了一番。
名字最終還是由我定案,我決定選擇「秀波達」。讀者們一聽就應該知道了,這是「superstar」的音譯,意謂超星。唉,只可惜這麼好的名字,我卻只能悶聲發大財,總不能說這是英語吧?
鳳郎好奇地問我什麼叫秀波達,我就胡亂說是因為**投資的實業所以名字中得有一個波。丁維凌剛要駁,我立即瞪他說:「我也是姓丁的。」他無言以對,只好放棄加入丁字的酸主意。
達字很容易理解,就是四通八達,財源滾滾的意思。這點大家都沒有意見,做生意嘛,誰不是這樣希望的呢?
至於秀字的解釋就容易多了,既然老闆個個都是帥哥美女,做的生意也都是與眾不同,怎麼當不起一個秀字?
不過這次換溫如言有意見了。他很惡劣地說:「我怎麼只見到三個美男,那個美女在哪?」
我漲紅了臉,指著他鼻子,卻說不出話來。
丁維凌惡狠狠瞪住如言說:「我的妹子幾時輪到你來欺負了。」我大喜,撲過去喜滋滋地挽住他的胳膊,卻聽到他接著說:「要欺負也只有我能欺負。」大怒甩開他,氣沖沖跑回自己的座位。
鳳郎卻毫不猶豫地站起來,維護我說:「丁丁當然是美人,是我看過的最漂亮的美人。」我感動地淚眼汪汪,牢牢圈住他纖纖細腰,趁機大吃豆腐。總算不枉我一番心血,到頭來待我最好的果然還是鳳郎。
溫如言一掌拍開鳳郎,不屑地說:「大人說話,小孩走開。」他一臉奸笑地走到我身邊,我提防地側過身子緊盯著他。只見他長袖垂地,一鞠到底,超級正經地說:「我有一句話贈給你。」
「如果不是好話,那就不要說了。」我有不太好的預感。
「聽不聽由你,說不說就由我了。今天只說前半句,以後有空的時候再說後半句。」
「到底什麼話就快說吧,別賣關子了。」鳳郎這個好奇寶寶真是要命,不曉得好奇心會殺死貓啊?
「這個女人不是人。」溫如言眼神閃爍,帶著惡意的微笑,緩緩道來。
「嘔!」丁維凌一口茶噴在地上,拚命地槌胸口。
鳳郎驚得有點呆呆的,他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搖晃。「丁丁,這個人真的是溫少爺嗎?說話好毒啊!」
我卻已經腦子木木的,如言說話一向有深意,他這話——我一驚,一滴冷汗從額角滴下。難道他是知道我是借屍還魂了?可是他為什麼不揭穿我,莫非是在等我主動向他坦白?
這一夜在我的如坐針氈的驚疑不定中總算過去了。可是後遺症卻很大,從此我見到溫如言就會心驚肉跳,總覺得他那雙明如秋水的眼睛把什麼都看得透透的,讓我無所遁形。
我在坦白從寬與抗拒到底兩條路中搖擺不定。衝動和理智在心底自相殘殺,攪得我心煩意亂,快要人格分裂了。
不過時光不會因為我的不安而稍有停駐,周圍的人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大家似乎並沒有覺得我與平日有什麼不同,連日日住在一起的爹娘也沒有覺察到我的異常。
鋪子終於開張了,生意迅速火爆異常。涼茶鋪和點心鋪的飲食全部售完,我們以為準備得很充足的原料仍然不夠,如言當即下令次日再多備一倍的材料。
茶館也是客滿,買完彩票的人並不急著離去,好些人就進了茶館喝茶聊天。聽聽說書人說說丁十二小姐及其親友的是是非非,順便發表一下自己的高見,臆測下期彩票的開獎數字。
丁維凌特地在一面牆上做了一個大大的留言區,彩林知名人士可在此留言點評,若是能上升到彩林權威的地位,則以碧紗籠之。這一點大大投了那些附庸風雅之人的愛好,人人皆以能上榜留言為榮,更是視碧紗籠字為最高榮譽。由於這些人往往能帶動潮流,因此為茶館帶來了極其穩定的客源,秀波達茶館迅速成為洛安城內最紅的茶館。
而茶館隔壁的秀波達彩書館更是轟動一時,每期彩報都是我當眾封存了開獎號碼的次日出版的,上面鉅細糜遺地記載了我的一舉一動,滿足那些對我有著極大好奇心的人的需要。自然鳳郎、溫如言、丁維凌一干相關人士也跑不掉。
明星是怎麼出來的?是現代人就不用我解答了吧,輿論的力量是多麼偉大啊!經歷過一**造星運動的你我就不用多言,彼此心造不宣了。
丁維凌他們不止一次地問過我:「你把你的事情搞得人盡皆知,要重點有重點,要細節有細節。這究竟是為什麼?」
唉,這也難怪保守的古人想不通,哪家的閨秀會這麼干啊?可我從來就不是大家閨秀啊。我可是丁丁小妖,妖精做得當然是妖精的事嘍。
我笑而不語,被問得緊了,便神秘兮兮地答一句:「走著瞧吧。」換來的自然是六顆秀波衛生丸。
答案隨著彩報的一日日暢銷不衰慢慢揭開了。
當所有人都在彩報上對丁家十二小姐無比地熟悉後,大眾對我的嚮往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大家都感覺我就像是鄰家小妹妹一樣親切美好,但是又始終隔著一層紗讓大家看不清、心癢難搔。誰讓我出門時始終戴著一頂紗帽呢?有好事的人便去賄賂丁家的僕人,得到的答案卻是千篇一律:「十二小姐可是個美人,難得的美人啊!」
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一半自然是因為老夫人在丁家的權威性實在是舉足輕重,無人可以違抗。另外的一半原因當然是因為丁丁我聰明伶俐,人見人愛。總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我從小便得到了一眾僕人的傾心相待。
但這樣的答案明顯不能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只是讓大家想像的空間更加接近了我多年來一直期望的那個方向。
眾人始終只能見到頭戴笠帽、風姿綽約的丁十二小姐。漸漸地,市面上開始出現了我的多幅畫像,大多是文人們自行想像的結果,其中不乏名家名作。還有人坐莊收注,賭我的真容更像哪張畫圖,一時應者雲集,熱鬧非凡。
明星的**一向是公眾最喜聞樂見的,古今皆然,我把當年狗仔隊的功夫用到自己身上,一舉見效。
雖然我鬧得動靜挺大,老夫人那兒卻始終不見反應,顯而易見是丁維凌的功勞。我正琢磨著該如何謝他,他卻拎著一疊紙找上門來了。
他把那疊紙劈面扔到我面前,怒喝道:「你自己看看。」
我拾起一看,正是流傳甚廣的丁丁美人圖,有工筆、有寫意,講究點的還加了彩繪。一個個畫得活靈活現,好像和「我」面對面打過照面一般。姿態各異,相貌也迥然不同,不過總體特徵就是——全是美女,男人心目中能想像出來的美女特徵都反映在這些圖上了。
我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隨手遞給身後的鳳郎,笑著說:「快來看看,姐姐我可真成了天上有地上無的大美人了。」接過一轉身,卻發現來的是溫如言。我頓時一陣心虛,眼神都有些恍惚了。
如言接過了那疊畫紙,一張張仔細地看著。每看一張,唇邊的弧度就擴大一分,我也就更加心虛。
好一會,他終於看完了,放下那疊畫圖,他抬起頭來,雙眼晶亮晶亮的,閃爍著一片耀眼的光芒。「這就是你的答案?」
「啊?」我怔了一怔,才緩過神來他問的是我把自己**廣而告之的那件事。「算是一半的答案吧!」
「那另一半呢?」他挑挑眉,微微側了頭問道。
「繼續等嘍!」我聳聳肩,小嘴一努。
他淺淺笑道:「拭目以待!」清雅俊逸的容顏後隱隱有層我看不分明的東西,讓我害怕又有點期待。
丁維凌怒極反笑。「丁丁,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作為以後還怎麼嫁人?」
我笑了。「我為什麼要嫁人?」
丁維凌呆一呆,顯然他從來沒有想過女人不嫁人這種問題,更沒有想過會發生我不願嫁人這種事。「女人不嫁人,這還有天理嗎?」他喃喃地說。
我莞爾,可憐的凌哥哥,被我不按牌理出牌的惡劣性格快折磨神經了。
「凌哥哥,你以為像我這樣的人有幾個男人能容忍?」雖然被身邊的幾個極品男人當寶貝一樣地供著,我可沒有天真地認為這個時代所有的男人都是這麼寬容英明的。
丁維凌不假思索地答:「我的妹妹這麼好,誰敢——」
我歎息著打斷他的話,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仍然要面對現實。「凌哥哥,這普天下認為我好的人只怕也只有你們幾個了。」
「那是她們不瞭解你。」丁維凌急忙反駁,一邊說一邊還偷偷看我神色。
「你說得對,是他們不瞭解我。」我淡淡說道:「所以我給大家瞭解我的機會,以後也好多點選擇的機會。」
丁維凌徹底無言,他明明知道我說的是歪理,卻被我左一拐右一繞地繞進去了,讓他無話可說。
溫如言冷笑著說:「這個不會是你的另一半答案吧?」
我揚高眉稍,笑得風情款款。「你說呢?」
他緊緊迫視著我,眼中凌厲的光芒讓我的笑容維持得份外辛苦,短短一剎那感覺上卻好似過了千萬年一般。他緩緩走到我身邊,伸兩指抬起我下巴,眼波似漫不經心地在屋內轉了一圈,不溫不火的開口說:「你忘了嗎?我說過只要你二十五歲還嫁不出去,我便會娶你。」清越如春風的聲音卻猶如春雷般在屋子裡炸響。
「什麼?」我大吃一驚。
「你說什麼?」「啊?」另外兩聲驚叫自屋內兩角分別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