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外,懷斯特利德郡先鋒部隊大營。
達科塞斯·特納站在營地的瞭望台上遠眺法蘭軍大營的方向。燈火通明的營地在夜色下是那麼的顯眼醒目,即使相隔數十里,達科塞斯依然能依稀看到法蘭軍營地方向的燈火跳動。
遙望了法蘭軍的營地許久後,達科塞斯·特納返身走下了瞭望台。
「大人!」一名軍士急匆匆的來到了達科塞斯的面前。「斥候帶來了法蘭軍營地方向的最新消息!」
「講。」達科塞斯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個字。
「是——馬奇男爵大人率領的千人隊在攻入羅格先鋒軍營地的時候十分順利,不過在全軍衝入營地後敵軍立刻發動了埋伏的伏兵。如今營地的四門全都被木柵欄給堵死,斥候只能從營地的火光中辨析出我軍被分割包圍,情況岌岌可危。」軍士語氣驚惶卻又有條不紊的敘述道。
「嗯,知道了——」達科塞斯揮了揮手。「——傳令全軍一級戒備,防止敵軍在擊破我夜襲部隊後趁勢攻擊我軍駐地。」
「……遵命!」傳令的軍士聽了達科塞斯的命令後微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接令退了下去。
傳令兵離去後,一個曼妙的身影出現在達科塞斯身邊。
「你還沒休息?」達科塞斯看到來人後,語氣關切的問道。
「睡不著。」瑪麗安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答道。「親愛的,為什麼不派出接應部隊去救援,反而下令固守營地?」
「救援恐怕是來不及了。」達科塞斯搖頭道。「看對方的佈局顯然是要把前去夜襲的部隊全都留下的樣子,顯然是摸準了馬克·馬奇今夜一定會來夜襲。既然如此,我方派出部隊也多半在敵軍的預料之中,說不定半途就有敵軍的截擊。平丘這裡是羅格郡的領地,羅格郡自然比我們熟悉地形,夜間行動對我軍極度不利。為了最大限度的保存力量並為後續部隊建立橋頭堡,我們只能固守營地。」
「可是,若是馬克·馬奇死在這裡,我們豈不是難以向侯爵大人交代?」瑪麗安擔憂的說道。
「不會的。」達科塞斯安慰自己的妻子。「你就沒有想過嗎?馬克·馬奇這人一貫的驕橫狂傲,而且其人有勇無謀。除了個人實力外,其統率力和謀略能力根本就不足以帶兵,更別提擔任大軍先鋒這樣重要的職責了。可是侯爵大人為何還是讓他擔任了先鋒將領之一?」
「你是說……」瑪麗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在仔細想想。」達科塞斯繼續誘導著問道。「此次被委派在先鋒軍的十三名高端戰力戰職者中,除了你我二人外,其餘人的身份。」
「身份?身份……啊!!」瑪麗安恍然道。「已經戰死、殘廢或被俘的狄倫特、卡西奧、迪達特、高布什,以及現在陷入敵軍營地的高爾(使用狼牙棒的高階鬥士)、克拉布(使用騎士槍的高階騎士)都是郡內各個貴族家族出身的高階戰職者……馬克·馬奇更是馬奇家族族長馬奇伯爵的親侄子!先鋒軍中除了你我外,其餘高階戰職者全都是貴族家族的直系子弟!」
「沒錯!」達科塞斯沉聲道。「先鋒軍除了為後續部隊開闢道路、建立據點外,還要負責掃除沿途的敵軍阻攔。雖然功勞很大可,是也很危險的任務。這些人都是郡內各大貴族家族的優秀子弟,怎麼回來承擔這樣危險的任務?」
瑪麗安頓時想到,以前在統一懷斯特利德郡全郡的那些艱苦征戰中,達伽馬侯爵總是派遣直屬於自己的高階戰職者來擔任先鋒重任,而那些下屬的貴族家族的高階戰職者們則都是在一旁撿便宜,和如今的情況恰恰相反。難道是這些貴族們想要搶奪這次攻佔羅格郡的戰功?
不,不對!瑪麗安搖了搖頭拋掉了這個設想。一名高階戰職者的價值可是比一次征戰獲得的戰功要高得多。為了賺取一份戰功而犧牲掉家族的高端戰力,這個性價比未免太大了,那群貴族們不會算不過來這個帳。
除非,他們認為這次的戰功唾手可得。
可看現在的情況,羅格郡的實力超乎預料的強。各個貴族家族這一回可是損失大了。
而郡內貴族的損失慘重,最得益的是誰?
由平民和地方豪族出身的新貴階層?也許在傳統貴族出身的高階戰職者損失慘重後,他們會越發受到侯爵大人的器重。可是他們當真是獲益最多的?
瑪麗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懷斯特利德郡內的高階戰職者們分為三個派系——以掌控懷斯特利德郡的領主家族『伍薩克家族』所擁有的佔有四成人數的領主派系;以『馬奇家族』為首的領地內的其餘傳統貴族所掌控的佔有四成人數的傳統派系;以及由向特納夫婦這樣的出身於平民或地方豪族的新貴派系。三個派系中,新貴派系時常被傳統派系打壓,已經漸漸向領主派系靠攏。而傳統派系的各大家族多半都是迫於形勢投靠向伍薩克家族的,忠誠度難以保證。就算是一直追隨的舊有附屬家族,多年來也因為實力見長而開始漸漸生出了異心並一定程度上呈現了尾大不掉的趨勢。這對於伍薩克家族今後的統治是極為不利的。
對於潛在的危機,任何人都會設法剷除,只不過貿然的處理會引發內部的矛盾爆發,這不是達伽馬·伍薩克侯爵想要看到的。所以接著這次對外征戰的機會,一來擴大勢力範圍,二來剷除內部的不安因素,這就是達伽馬·伍薩克發動此次戰爭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