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河走在曲城中,入目所及之處凡人氣象倒也安康。
曲城是一個小城,城雖小,但卻魚龍混雜。有幫有派,有富裕之家,亦有窮苦之輩。
城西多是貧苦之家,趙山河家就在城西,相比其他居所,趙家倒也算富裕,據張爺說趙山河的父親很了不起,但了不起在何處張爺卻並不告知。只是趙氏喜靜,一家就搬到了城西。
城南就比較亂了,各門各派,幫門林立,爭勇鬥狠之輩層出不窮,城西不甘貧苦之人大多奔向城南只為在生與死中搏出一生富貴。
城東還好城主府所在,秩序安然,富貴者倒也不少,但如此小一座城竟也有歧視存在。城東的人大多瞧不起其他兩方的人,為什麼說兩方呢?那是因為城北不在其列。
城北是一個諱莫如深的所在,但也是尋常百姓最愛討論的地方。城北荒,涼,地多,人少。唯有幾座建築物,尤以一座五層高的樓為尊。曲城最高處不過此五層樓。有傳,此樓名為迎仙樓。有傳,此樓有神仙之人出入。更有傳,此樓擅入者死。
趙山河理了理頭緒便去城南了,因為此次出城有些東西必須在城南才能買到。
趙山河父親自半月前出城尋寶就一直未回,這本不是什麼大事,尋寶人就是一月未回也很正常,可是同去的人陸續都回來了,至今唯有趙山河的父親趙根和他二叔未歸。
並且回來之人對尋寶之地也是一副後怕模樣,據傳有妖獸出沒。聯合種種,饒是山河之父武藝超群也去除不了趙家上下擔憂。
那些相傳有妖獸出沒之地,早已被城主府的大人做了標記並發了一些地圖給尋寶人,並且加上幾代尋寶人的經驗積累曲城方圓百里之類又怎會有妖獸出沒。
尋寶人即指探尋寶物之人,這類人是曲城內特有的一群人,他們武藝不凡,每尋到特殊之物上交給城主府便會得到豐厚酬勞。城南的人絕不能動尋寶人,這是城主府的特令。違者,至今無人出現。箇中原因各門從不解釋,只是下了死規定,尋寶人動不得。
到了城南,趙山河直奔百煉兵堂。因為家中母親不喜兵,除了父親所帶之劍,家中刀兵甚少,趙山河到了十五年齡任使用木劍,只是快成年了趙根才拿出材料交予老張頭指明為趙山河打造一把防身之劍。
此次買劍不重鋒利,只求防身之用,花費母親所給的銀子十八兩買了柄青峰劍,再花費五兩銀子買了柄小刀就走出了百煉兵堂。太陽已出,趙山河從城南有名的風柳街一條小巷中走出摸了摸懷中的東西木訥的臉笑了笑。提著青峰劍背著一些乾糧便大步走向城外。
到了城門處,看著檢查的官兵,木訥的少年堅毅的走出了高大卻無威嚴的城門。出城曲城官兵是不會檢查的。
城外,一路黃塵。大道旁卻是一排馬廄。
這時一位中年人熱情的走向了一位少年「少俠,小人是踏雲馬廄的伯行。你是要出去闖闖嗎,我們這裡有上好的青鬃馬,血晴馬,甚至只要你出得起價錢夜行千里的踏雲馬也可任你馳騁。」中年人快速卻又語字清晰的說完。
語畢伯行期待的望著少年。木訥的少年看著眼前的中年人心裡默默地想到「伯高,伯行應該是一門的。」想了一下嘴中道「也罷,我去看看吧!」
伯行熱情的說「好,少俠果然快人快語。請跟小人來,我們踏雲馬廄別的不說好,唯有一點馬好」伯行領著少年走向馬欄。
看著一匹一匹的馬,少年眼角不動半分。伯行暗自著急「好不容易逮住一個,這可是向大哥證明我能力的時候可不能讓此人空手而回啊」
「少俠,這些不過是劣質的下等馬,請跟小人這邊走,上等的青鬃馬和血晴馬可任你挑選。」伯行更熱情的說道。木訥的少年看了一眼伯行,不帶神情。伯行眼角一縮竟覺利劍刺眼。
伯行不想其它,連忙向前行去,木訥少年跟上腳步不徐不緩。穿過幾道馬欄,越過幾處土階。眼角一亮,乾淨整潔,數十匹馬不安卻又帶著習慣的吃著草料,周圍三三兩兩的江湖中人各自挑選著自己中意的馬。
伯行帶少年到了此地,滿以為眼前初出茅廬的木訥少年會看花眼,卻不料少年竟是毫無驚喜之感,只是一匹一匹走馬觀花的看過去。伯行急了,這都不滿,難道非要把踏雲馬給這少年一睹,這可不行啊!
正準備做點什麼的伯行卻忽然發現已離開自己身邊的少年已停下腳步,再看去,木訥少年竟直接朝馬欄角落的一匹馬走去。說來也怪,那匹馬毫不出眾,周圍卻已有好幾個人圍著,並且這幾個人容貌雍容,衣著華麗遠非一般富貴之家可比。仔細一看,啊呀,大哥竟也在那。
伯行正想阻止少年過去,怕打擾了大哥談事。卻見少年已走入馬欄內,在阻止已是來不及。
「幾位大人此馬真的不售,這是在下一位友人寄存在此的馬。」趙山河剛走進馬欄內就聽到了一位中年人說出此話。
這時一位穿著裘服的中年人沉聲道:「伯高,此馬我在半月前就已向你們的夥計預定了,現在卻說不賣,這不是給我難堪嗎?此事你看著辦吧!」
伯高正沉吟間,卻見一少年已經進入此地,正yu呵斥。不料少年不理眾人竟直接手掌探向此馬,伯高大驚,此馬之烈除了那位友人至今無人可觸其一毫。在場眾人也是驚異,他們中也有人試過,後果怎樣,他們自知。未曾碰過的兩位青年亦曾聽聞長輩說過。伯高正yu阻止,卻是其中一位華服青年輕哼一聲。
伯高語到嘴邊不得不嚥下去,畢竟他惹不起。為馬是為友人,這位少年素不相識,為其何苦得罪權貴之人。
眾人正待看戲。不料,令眾人驚異的一幕出現了,那匹灰色的馬竟是毫不抵抗少年人的觸摸,少年人撫摸一會兒,隨即毫不留戀轉身yu走。「少俠留步,吾乃城主府右廷使蕭延,此馬與你何故?」卻是裘服中年人發問。趙山河並不轉身,只是淡淡道「此馬與我並無關係,只是正處中午之際,人倦馬乏,加之其又處於進食之刻,巧的是我又懂得一些馬的習性而已,並無何驚奇之處。」語畢,趙山河快步走出馬欄不再給眾人發問的機會。
眾人細想少年人話語只覺對,又有哪裡不對的樣子。華服青年冷哼一聲「故弄玄虛」伯高不理其話語,看了看少年的背影只覺有點熟悉,卻又陌生。沉吟半晌對裘服中年人說道:「蕭延大人此馬我是不會售出的,不知這樣可否」
不管眾人如何猜測,趙山河信步走出踏雲馬廄,身後伯行擦著汗水急行趕上「少俠還有很多好馬沒看呢,不再看會?」說完帶著期待之色看著眼前的木訥少年,此刻的少年神色間不知因何緣故帶上了些許悲慼之色。趙山河看著伯行說道:「馬就不看了,謝謝」說完提劍轉身就走,留下伯行納悶不已「謝我幹嘛?奇怪的少年」
趙山河愈走愈遠,片刻間已離城十里餘遠,站在一處高土坡上,心中默念道——父親,你的灰原馬還在,可你的人呢,孩兒將何處尋你,何時尋到你。風起,炎熱依在,心已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