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個爺爺來,這令韋樂一下子難以接受。
打小起他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這麼多年下來他已經適應了這個身份。
親人?
這對韋樂來說,是個極度奢侈的字眼!
曾經他渴望有親人能夠疼愛、呵護自己;但現實是殘酷的。
當其他同齡的孩子依偎在父母懷裡撒嬌的時候,他卻在垃圾箱裡翻找殘羹冷炙,甚至還要與貓狗搶奪食物。
顛沛流離,忍饑挨餓,缺穿少戴,遭人白眼與打罵
這些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家常便飯。
一切,只是為了生存下去。
很難想像,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這一路是怎麼熬過來的。
然而,生活的艱辛並沒有壓垮他那副瘦弱的身軀。
反而練就了韋樂堅韌不屈,樂觀向上的性格。
否極泰來,如今他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錦衣玉食,名車豪宅,嬌妻美妾
這些他統統都擁有了。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並不缺少親情。
吳蘭,胡堅,徐大姐,岳父岳母,甚至還有老村長
這些人都給了韋樂無微不至的關懷與幫助;令他收穫了比普通人還要多上好幾倍的親情。
身邊有這麼多親朋好友,他已經相當相當的滿足了。
至於自己的親生父母以及這個突然出現的「親爺爺」;呵呵說實話,韋樂還真不怎麼稀罕。
心中有恨?
也許吧
的確。韋樂曾經恨過!
然而,往事如風;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股恨意已經漸漸在他心中消逝殆盡了。
父母、親人?
呵呵
對如今的韋樂來說根本就是可有可無。
沒有他們,自己照樣活得無比滋潤!
「老先生,很抱歉,我想我並不是你要找的人」
良久,韋樂微笑著對李浦進說了一句,語氣十分平淡。
轉而,他又向錢博文夫婦微微一躬身:「老爺子,李奶奶。恕小子無禮;今天我還有點事情。先告辭了。改天小子再登門拜訪二老」
說著,韋樂給鴨梨哥和陳潔打了個眼色,然後轉身走出了客廳。
「不好意思」
陳潔二人歉身向三位老人打了招呼,隨即便跟在韋樂身後一同離開了蘭亭別院。
「小樂。小樂」
錢博文連忙追了出去。
可是。他並沒有追上對方。三人已經走出了別院的大門。
離開錢家後,一路上,韋樂一語不發。
「嗨皮兄」
最終。鴨梨哥還是沒能忍住,張口欲言。
「別去打攪他。」
陳潔及時制止了洋鬼子。
她知道,現在去問韋樂,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他需要一個人好好冷靜冷靜。
到底是女孩子,心細如髮。
但是,她卻低估了某人強大的承受能力。
只見韋樂突然轉過身,面帶笑容的說道:「放心,我沒事。我只是覺得很蛋疼,這麼狗血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我身上」
「你真的沒事?」
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切,我能有什麼事。不管那老頭是真的還是假的,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好了,別提這些了;還是想想接下去上哪兒玩吧。」
韋樂聳聳肩,表現出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
「對,對,舊金山還有好多地方你們沒去過。要不我帶你們去看看金門大橋」
「那還等什麼,趕緊攔出租車去!」
不等鴨梨哥回話,韋樂拉上兩人就向街口走去。
與此同時,蘭亭別院。
「大姐,姐夫,你們看這該如何是好啊?」
韋樂離開後,李浦進又急又沮喪;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
「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一大把年紀了,還那麼性急!看看,把人家孩子嚇跑了吧!」
李秀玲沒好氣的埋怨著自己的弟弟。
「好了,好了,秀玲,你就少說幾句吧。二弟這也是愛孫心切,情有可原嘛。」
夾在這老姐弟倆中間,錢博文只能充當和事佬。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身份都還沒確認,你急個什麼勁兒啊!」
老太太仍舊不罷休。
「大姐,我錯了。現在人都走了,我拿什麼去確認呢」
李浦進就像是霜打的茄子。
「等你來了再確認,那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顯然,老太太這是話中有話。
李浦進也不是蠢人,聞言便想到了什麼。
「大姐,你是不是已經確認了?」
「廢話,還用你說!」
老太太白了弟弟一眼,沒有繼續賣關子,直接將真相說了出來。
原來,就在昨天晚上韋樂他們離開後,老太太讓人悄悄將他用過的碗筷收了起來。
之後,她又將這些東西,連同自己的幾根頭髮交給了自己做醫生的二兒子,並悄悄囑咐對方去做了一個dna鑒定。
雖然沒有李浦進的dna樣本,但是老太太與他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弟;如果韋樂真是李家血脈,那麼她的dna排列至少有七成以上與對方相似。
換言之,只要最終的鑒定結果顯示韋樂與李秀玲有血緣關係,那麼九成九可以肯定韋樂是李浦進的親孫子。
「秀玲。你的保密工作做的還真是到位,連我也都瞞住了。」
聞言,錢博文只能報以苦笑。
先斬後奏這種事情,自己的老伴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經常弄得自己措手不及,而他還不敢有什麼脾氣。
「太好了,大姐!」
相反,李浦進卻激動的無以復加,拉著老太太的雙手搖晃個不停。
「停,停,停你這是要把我這把老骨頭搖散架怎麼的。」
「哦。哦。對不起,大姐,我太激動了!對了,大姐。那份報告什麼時候能夠出來?」
李浦進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結果。
「瞧你那猴急的樣子。報告最快也要晚上出來。這還得我家老二加班加點才能弄出來。」
「大姐。那你趕緊問問我那外甥結果出來了沒有。」
「你別急,聽我說。」老太太搖搖頭,微微皺眉道:「對於鑒定結果我根本不擔心。現在我最擔心的是那個孩子不願意認你這個爺爺。」
的確。李秀玲的擔憂不無道理。
之前韋樂的態度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這一點,三人都看在了眼裡。
「秀玲,二弟,依我看要讓孩子認祖歸宗,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姐夫,快說說,你有什麼好主意?」
錢博文本想賣個關子,可老伴那「凌厲」的眼神令他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於是,他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出:「解鈴還須繫鈴人!想要讓那孩子回心轉意,我們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
「好,就這樣辦!明天等那混帳東西到了舊金山,我們立刻上門去向孩子賠禮道歉去。」
之後,三人一邊等消息,一邊商議著次日該如何「行動」
翌日,凌晨五點。
一架從新西蘭飛往米國的航班準時降落在了舊金山國際機場。
一個中年男子拖著疲憊的身軀剛剛出走機場大廳,就被一輛黑色道奇轎車給接走了。
早上八點,韋樂睡的正香,然而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卻擾了他的清夢。
「誰啊?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韋樂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迷迷糊糊的走到了門口。
打開房門,三個老人和一個中年人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定睛一看,來人正是錢博文夫婦和李浦進,以及一個自己不認識的男人。
瞬間,韋樂睡意全無。
「老爺子,李奶奶,你們怎麼來了?」
「呵呵,怎麼,你不肯去蘭亭別院,難道不還許我們幾個老傢伙來看看你麼?」
錢博文笑瞇瞇的看著對方。
同時,韋樂發現這三位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了慈愛。
而且這種眼神祇會出現在嫡親長輩對自己小輩的身上。
難道他們是想
不等韋樂思索,李秀玲便開口道:「怎麼,小樂,不讓奶奶進去坐坐嗎?」
「哦,哦,請進,請進」
韋樂連忙招呼著四人進屋就坐,然後又開始到處找茶葉給對方泡茶。
「行了,孩子,別忙活了。你先去洗漱一番,之後我們有話跟你說。」李秀玲笑呵呵的說道。
「好的,恕小子怠慢了,還請你們稍等片刻。」
「去吧,去吧」
幾分鐘後,韋樂洗漱完畢,穿戴整齊重新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見到韋樂精神抖擻的樣子,李浦進身邊的中年男子眼睛突然一亮。
這簡直就是父親年輕時的翻版。
「小樂,來,坐到奶奶身邊」
李秀玲向韋樂招了招手。
沒有過多客套,待韋樂坐定後,李秀玲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牛皮紙袋來,並小心翼翼的將其打開。
老太太竟然將牛皮紙袋貼身攜帶,可想而知,此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小樂,你看看」
隨即李秀玲就將一份文件遞給了他。
接過文件,韋樂迷茫的看了看老嫗,然後低著頭仔細的將文件瀏覽了一遍。
片刻之後,他合上了文件,神情嚴肅的說道:「那啥,李奶奶,上面都是洋文,我看不懂」
我去!
既然看不懂,這廝竟然還煞有介事的看了半天。
在座的所有人滿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