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這把了。」
從林雲浮出水面的一刻起,狄陽就忍不住把注意力集中到林雲握在右手的東西上,這一看,頓時讓他一陣錯愕。
只見林雲挑選的劍器,通體黝黑,毫無光澤,簡直如同一根黑鐵條一般,十分的不起眼。
更重要的是,以狄陽此刻打通通靈玄關,晉陞荒神之境的靈敏感應,絲毫感覺不到這把劍有絲毫靈性可言,簡直就如同俗世間的凡胎俗鐵打造的兵器一樣,根本與法寶二字毫不沾邊。
他看著林云:「阿鐵,你這把劍實在是……」林雲看了他一眼,靜靜的說道:「這把劍是最特別的。」
狄陽一愣,苦笑道:「嘿,可不是嗎?其他劍器都是法寶,你這把劍可真的在這天劍池中獨此一份了……」說到這裡,突然頓住,忍不住轉頭去看身前的劍湖,和劍湖上的劍光結界,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林雲將視線重新轉向天空中的九儀老人,問道:「我需要接受什麼試煉?」
九儀老人看了他半晌之後,搖了搖頭:「你選這把劍,就不存在通過試煉的問題了。」
林雲一挑眉,一旁的狄陽這時候緩緩的說道:「阿鐵,試煉是由劍器法寶本身對結緣的弟子的一種考驗,玄級和黃級的劍器沒有生出劍靈,試煉便是由其他已經生出靈識的前輩幫助,激發其中的靈性,構造一個關卡,來考驗這名弟子是否有資格駕馭神劍。」他頓了頓之後說道:「你選的這把劍沒有絲毫靈性,自然就不存在試煉了。」
林云「哦」了一聲:「那是不是說我現在就可以帶著它直接離開了?」
狄陽苦笑一聲,回頭望向半空中的九儀老人,九儀老人恬淡的一笑,也不說話,輕輕一揮袍袖,人直接消失不見,竟然是完全不管再林雲二人了。
狄陽苦笑連連,恭敬的對著劍湖深施了一禮,然後帶了林雲一起出了山洞,離開了天劍池的地界。
天劍池重新恢復了平靜,片刻之後,雁南來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半空中,對著虛空施了一禮:「師尊!」
九儀老人的聲音響起:「南來稱呼我九儀便可,我畢竟不是你師尊本人,只是他祭煉的劍器,算不得他的分身。」
雁南來搖了搖頭,九儀老人似乎也習慣了他這樣,歎息一聲,便不再提,雁南來問道:「他帶走了那把劍?」
九儀老人說道:「不錯,我按照你所說的,放開了這裡的禁制,讓那把劍與所有的黃級劍器混在一起,不過他仍然在第一時間找到了那把劍。」
九儀老人的聲音彷彿有些慨歎:「幽冥,我必須承認,我不如你,若是我受了和你一樣的損傷,必然再無法保持與主人的感應聯繫了。」
雁南來躬身行了一禮:「南來先告退了,這次有勞師尊了。」
在雁南來轉身踏入虛空的前一刻,九儀老人的聲音淡淡響起:「我雖然支持你,但你這次的決定,我希望你將來不要後悔。」
雁南來平靜的應道:「弟子謹遵教誨。」話音落盡,人也已經消失不見。
「這把劍,到底為什麼會被存放在天劍池呢?」狄陽疑惑的問道,他現在也已經想到了問題的所在。
整個天劍池中存放的劍器全部都是珍貴的法寶,沒道理會擺放一把俗鐵凡兵進去,既然它會出現在天門歷代傳人埋劍之地,就必然有它的不凡之處,有它的原因。
「我也想不通其中道理。」林雲拿起手中的黑鐵劍,仔細打量,是否有什麼神妙之處,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不過古怪就透了個十足十,都是一些不易注意的小細節。
即便在陽光底下,劍身也沒有絲毫光澤,彷彿劍身將光芒全部都吸進去了一樣。
劍刃靠近劍柄的地方,雕刻著兩個文字,林雲看了看,緩緩念道:「幽冥?」
狄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面色凝重:「似乎不是雕刻上去的……恐怕是當初祭煉它的人,自身的神道意志的烙印!這把劍真的是件法寶……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沒有絲毫靈性,如同凡鐵一般,難道是受了什麼損傷?」
想了想,狄陽問道:「阿鐵,你是怎麼找到這把劍的?為什麼要取這把劍啊?」
林雲端詳著手中的幽冥劍,慢慢的說道:「我不知道,只是我的感覺告訴我,它跟我很合得來。」
狄陽搖了搖頭,歎息道:「劍器沒有絲毫靈性,難道也能與人產生感應聯繫,結下善緣嗎?真是難以想像。」
蒼炎的聲音突然在林雲耳邊響起:「你可是感覺到這把劍與你有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
林雲沉默不語,只是細細的打量著手中這把不起眼的幽冥劍,片刻之後才低聲說道:「是!」
他眉頭緊皺:「且不說它根本沒有絲毫靈性,就算它有,我根本沒有祭煉過它,又怎麼可能產生這種感覺呢?」
蒼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縹緲:「只怕是因為,這把劍,是你前世祭煉的法寶!」
林雲緩緩問道:「就算是我前世祭煉的,天魂輪迴轉世,地魄腐朽破滅,又怎麼會跟現在的我有聯繫?」他的臉色忽然一變,蒼炎幽幽的說道:「你也想到了?不錯,因為這把劍根本就不是戰器,而是法器!」
林雲沉默了片刻,冷哼了一聲:「都是那雁南來安排好的,這便是他打得主意嗎?」
「你不是不希望被過去的事所影響嗎?你不是厭惡被人安排算計嗎?」蒼炎冷笑道:「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按那雁南來的計劃走下去,這幽冥劍,你大可不要。」
林雲平靜的說道:「我明知道你與那雁南來一樣,與我的前生有交集,我又為什麼要跟你練法學道?」
「前生如何,我懶得去管,今生今世,我只是憑我本心,做我認為我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這件事情,與我前世是否有關,並不重要。」
「我跟你學道,是因為我要殺釋炎方,我取這把幽冥劍,是因為我覺得它和我心意相合,你為什麼願意教我,這把劍為什麼與我相合,前因後果我只需要知道清楚就可以了,卻不會影響我的決斷,最終如何作決定,是我自己的事情。」
蒼炎哂笑道:「種下前因,必得後果,你以為事情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想要逍遙自在,就少沾惹些因果,否則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你的。」
林雲輕輕撫著幽冥劍的劍身,淡淡的說道:「心有掛礙,瞻前顧後,又算得上是什麼逍遙自在?刻意躲避,反而落了下乘,這才是種下禍因,到時候苦果要我自己品嚐。」他將眼睛貼著幽冥劍,看著筆直的劍脊:「我既然走這條修道路,便會斬盡一切荊棘,如此一路走下去,若是摔個粉身碎骨,那只能說明我自己本領不濟,未得大道,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