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年代的軍人絕大多數都不知道殺人之後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畢竟在現在這個社會,經濟才是主流,而戰火硝煙已經從人們的腦海裡面淡忘。如共和國成立前的那些戰爭只是成為歷史或者拍成電視劇來供人們休閒娛樂,很少有人用一種強烈的危機感來從這裡面去看待一些問題。
這不是人們缺乏了那種血性,而是這種潛在的血性已經被溫室的恆溫消磨殆盡。戰爭、流血、死亡,這本是該刻在骨髓的東西。
現在還活著的那些自衛反擊戰的老兵們,他們能夠體驗那種屍橫滿野,鮮血將土地染黑的感覺。他們,或多或少的都會留下戰場綜合征,總有一些人格分裂的地方。
雷蕭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殺人,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去想。畢竟誰都不敢輕易的觸犯法律的界限,將自己的人生生生毀掉。就是他來當兵了,也從來沒有想過會面對如此殘忍的場面,那不是雞鴨,那是同類。
當他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心裡只有興奮,因為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幹每一個人都死死壓抑住的事情了。那種感覺很好,尤其是雷蕭這樣一個一直以凶狠、霸道的形象出現在人面前的**兵身上。長久以來將拳頭作為信奉的他,嘗到了那種將人命抹殺掉的快感。在殺了第一個人過後,根本沒有給他任何思考反應的時間,他就被一系列的戰鬥纏住了,再次殺死了數名分裂分子。
他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正義的,對方是邪惡的,那麼正義將邪惡滅掉當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於是,這一份殺人後的正常反應並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雷蕭的身上,而是被潛伏在了心裡。直到上一次的任務,在血腥的將幾十名恐怖分子抹殺掉後,那股子血腥味道終於把雷蕭心裡潛藏起來的東西勾了出來。於是雷蕭直接爆發出了戰場嗜血症狀,他壓抑不了心底那份長久積攢下來,面對死亡的感覺。
誰都不是天生的殺手,雷蕭也不是。由此他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患,導致自己在受到憤怒、鮮血的刺激下,瞬間人格分裂,變成一個只會殺戮的機器。
其實他本來的心理就是脆弱的,打小,他就不是個天生的**,擁有著非常感性的一面。只是在壓迫下才選擇用拳頭與蠻橫來將自己保護起來,尤其在父母離婚後,他更是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內心給封閉起來,怕受到傷害。骨子裡,他還是自卑的,所做出的一切都只是源於對自己小心翼翼的保護。而正是基於這樣的心理情況,才使他不爆發則以,一爆發就直接導致了最嚴重的情況,這不是他本來脆弱的心靈所可以承受的了的。於是,他就表現出了暴虐、嗜血、暴躁、易激動、緊張、焦慮、妄想等等症狀。
要是雷蕭不能走出這種狀態的話,那他這個人也就徹底的廢掉了,既不能溶於社會也無法進行任何任務,並且一輩子處在兩種對立人格的狀態下。好的一點是,他爆發的還算比較早,治癒的可能性比較大。
專家們都到了,坐在會議室裡面針對雷蕭的病情進行討論。他們都是全國各地有名的心理醫生,全部受到邀請而來的,當然了,裡面有姍姍動用的關係力量請來的,也有其他方面力量邀請來的。總之現在這四個心理專家正在彼此交流自己的意見。
這種戰場嗜血症在當今社會是很少見很少見的,即使再擔負各種特殊任務的部隊也是一萬個人當中才會出現那麼幾例的。而全國總共才有多少擔負特殊任務的軍人?可想而知,雷蕭是撞上大獎了。
缺乏相應的實際經驗,只能夠從國外的一些案例上進行借鑒,並且融合與此相似的一些心理疾患來摸索出一條針對雷蕭的治療方案。
討論沒有多久就結束了,他們達成了一個一致的建議,那就是將雷蕭深度催眠後,將雷蕭這個病情誘發的根源找出來,然後針對性的做出治療。
催眠,源於古希臘神話中睡神的名字。是由各種不同技術引發的一種意識替代狀態。此時的人對他人的暗示具有極高的反應性,是一種高度受暗示性的狀態。並在知覺、記憶、控制中做出相應的反應。催眠是以人為誘導(如放鬆、單調刺激、集中注意、想像等)引起的一種特殊的類似睡眠又非睡眠的意識恍惚心理狀態。其特點是被催眠者自主判斷、自主意願行動減弱或喪失,感覺、知覺發生歪曲或喪失。在催眠過程中,被催眠者遵從催眠師的暗示或指示,並做出反應。
「滴答、滴答···」診療室裡異常的安靜,只傳出水滴的聲音。雷蕭靜靜的躺在躺椅上,閉著眼睛接受這名心理專家的催眠。
「這裡沒有任何打擾你的東西,這是在你的家,你自己的房間,你就躺在床上。外面一片漆黑,冰冷的寒風刮過,只有你現在躺的床上才是最暖和的地方。現在除了我說話的聲音和水滴的聲音,你什麼也聽不見···隨著我數數你會加重瞌睡···一、二、三、四···一股舒服的暖流流轉你的全身,你的眼睛開始疲倦了···你已經睜不開眼了,你的頭腦已經模糊不清了,你的全身越來越沉重···周圍安靜極了,不能抵制的睡意完全籠罩你了,睡吧,睡吧,熟睡吧···你什麼也聽不到了,你已經完全睡著了···」
隨著心理專家的暗示,雷蕭的大腦越來越沉重,一股抵擋不住的睡意襲捲全身。他的肌肉開始放鬆,整個身體完全窩在了躺椅之中,大腦也隨之逐漸停止了工作,整個人陷入了一片模糊,均勻的呼吸聲從他的鼻孔中傳了出來。他感覺從來沒有如此的疲憊過,只想好好的在這裡大睡一覺,滿足生理上的渴求。
不能睡,不能睡!雷蕭的潛意識在抵制這種渴睡的誘惑,經過特殊訓練的他在與這催眠的力量做著抗爭,儘管在催眠的過程中他是完全配合的。
我的軍刺呢?我的軍刺呢?忽然,雷蕭的面部表情出現了極為焦慮的表情,這出乎心理專家的意外,但同樣也是可以接受範圍之內的現象,畢竟他現在催眠的不是一個普通人。
現在雷蕭的腦子裡面滿是焦灼,他找不到自己的槍和軍刺了,並且他聞到了一股生人的氣息,儘管這股氣息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威脅的感覺。但是他習慣性的要把這兩樣最重要的東西找到,因為我的感覺告訴他,這不是在四方城那個隨時可以安心睡覺的地方,這是個陌生的地方,隨時都可能出現不可預料的情況。
必須醒來!雷蕭的潛意識告訴他,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因為他竟然抬不起自己的胳膊與眼皮了,這在從前是根本沒有出現過的!因為即使在野外進行休整,他也會將身體的肌肉保持在隨時可以爆發的狀態,一旦有任何危險襲來,他就會在第一時間暴起。
危險!極度危險!
「吼!」雷蕭一聲吼叫,睜開了雙眼,眼中爆射出刀子一般的鋒芒,雙手用力之下,將躺椅的兩邊的把手硬生生扯斷,身體從躺椅上彈起來,抓著一截斷裂開的木把手向那股生人的氣息刺去。
心理專家被雷蕭這突然而至的攻擊嚇殺傻掉了,呆呆的看著一段尖銳的木頭刺向他的眼睛,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