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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羽小昭駕著駟乘馬車出了王城南門,一路向南疾馳。
走了五六十里地,天色已經大明,遠遠聽得有河水滔滔之聲。此時後邊有已聽得人喊馬嘶之聲,塵頭高揚,顯見是太子重已經率人馬追了上來。
此時這馬車轅馬一夜奔馳,已經累得鼻孔中直冒白氣,四蹄打顫,搖搖欲墜,眼見不能再催。只得放慢速度。好容易來到河邊,卻見這滹沱河河面寬闊,波濤洶湧,渾濁河水打著漩渦,急流而下。
馬車是不能過了。若是棄車鳧水渡過,陳羽是沒問題,可是小昭和鏇兒就略差了。再說還有重傷的鈴兒和惠姬的屍身都不能丟下。
小昭道:「羽公子,我記得這河往上三里有一座木橋,咱們快到那座木橋,奪橋過河,否則我們就都走不了了。」
陳羽點頭同意,跳下馬車斷後,小昭駕著馬車又向上遊走去。
此時敵兵已經追近也只有百十來丈距離,已經能聽清太子重的呼叫聲:「小昭,小昭,回來吧!」
小昭也不理他,驅趕著馬車來到滹沱河上的那座木橋邊。太子重,風起舞和車胤帶著大隊人馬已經追到,遠遠地將他們圍在橋頭。
太子重驅車上前道:「小昭,我們是夫妻啊,你何必要和這些叛賊攪和到一起。回來吧。你還做你的王妃,我們還是好夫妻。」
太子重這幾句話到時說得情深意重,熱切的目光看著小昭,將手伸了出來。
可是經歷了這些事情的小昭,卻已經看清太子重偽善陰狠的本性。只是輕輕搖頭道:「姬重,你我已經是陌路人,再無重續可能。不過我還是有幾句話想勸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少做些惡事,做一個好君王,我便心滿意足。」
姬重面色一變,惡狠狠道:「那個姬羽給你灌了什麼**湯,你要死心塌地跟著他?」
小昭搖搖頭,不再說什麼。陳羽道:「小昭,你將馬車從橋上趕過去,我來抵擋一陣。」
小昭點點頭,催著馬車便上了木橋,慢慢向河心走去。陳羽立在橋頭手提巨劍長矛,背負長弓,像一尊殺神擋住追兵。
太子重手一揮喝道:「誰來與我拿下他,賞萬金,封三千戶!」
俗話說得好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賞萬金,那就是一夜暴富。在那個時代,萬金就是一萬個平民一年的生活費啊。更不要說封三千戶。在中山國,封三千戶就是和中山公的公子們一樣的爵位!那就是一步登天!
已經有一些亂軍士兵向橋頭陳羽衝來。但是這橋頭地方窄小,亂兵人多,卻是施展不開,有些竟然自己人之間相互衝撞起來。
陳羽立在這木橋的橋頭,一手巨劍,一手長矛,來者不拒,一下一個,左手巨闕一揮,劈到一個,抬腿一腳踢到腳下滾滾奔騰的河水中去,右手長矛閃電刺出,一下子便串起兩三個亂兵,一甩,便飛到了河中,一霎時便淹沒在渾濁河水的漩渦中,掙扎兩下,便即不見。
一霎時滹沱河便像開了的鍋,那些亂軍士兵便像餃子一般,撲通撲通,,不一會兒便被扔下了一百多個亂軍士兵。
那些亂軍士兵漸漸明白一個道理,天上不會掉下餡餅來,有大利必有大付出。賞萬金,封三千戶,那是要拿命換的。自己小命只有一條,吃糠咽菜啃窩頭也能活下去,何必要在險中求富貴呢?生命誠可貴啊!
一想明白這個道理,那些亂軍士兵便開始慢慢後退,不在往前擠。
陳羽撇嘴一笑,看著這些嚇破膽的亂兵,高聲喝道:「姬重,你我兄弟終有一戰,你這樣藏頭露尾如何能做一國之君!」
眼看小昭趕著馬車將要到河心,公子羽卻猶如一尊天神般擋住去路,再聽他出言譏笑太子重大怒,提了一支長矛便要驅車上前。
風起舞勸道:「大王萬乘之軀,如何能輕易涉險。末將這就去將公子羽擒住。」說完風起舞一催坐下雪花驄,倒提手中丈餘長純鐵長矛直向橋頭公子羽衝來。
陳羽揮舞長矛邊戰邊退,漸漸退到橋上。風起舞騎在馬上,橋身狹窄,轉身不靈,一霎時便左支右絀,捉襟見肘,甩蹬跳下戰馬,便於陳羽在橋上步戰起來。
二人都是長矛,槍法都是高超之極。這風起舞也是憑軍功從小卒慢慢升起的,那也是有真本事的。二人便在橋上你來我往,殺得不可開交。
突然只聽河心驅趕馬車的小昭連聲高喝,陳羽抽空扭頭一看,只見小昭拚命扯著馬韁,驅趕轅馬,可是那轅馬好像被河水眩暈了,怎麼也不肯再過,任憑小昭吆喝鞭打,不進反退。又向這邊退回來。
陳羽一急,槍法便有些亂,被風起舞趁機在腿上刺了一槍,雖不甚重,卻也血流不止。那邊鏇兒見了,不由驚叫起來。聽到鏇兒驚叫,小昭見陳羽負傷也不由一陣心慌,那馬車更不聽話,小昭急得哭了起來。
陳羽聽得小昭哭聲,心中更是著急,突然大喝一聲,使出裂天破城矛,疾風驟雨般連刺二三十矛。風起舞不虞公子羽如此頑強,負傷之下竟然如此凶悍。他向來以槍法自傲,自詡在中山國槍法第一,卻不料今日遇到公子羽的裂天破城矛,竟然落到下風。一時之間手忙腳亂,身上便中了一槍。
風起舞心下駭然,被公子羽一輪絕殺,竟然趕下了橋頭,陳羽反手巨闕閃電削出,風起舞腿上中劍,胡亂刺了幾下,將公子羽逼退幾步,翻身上了雪花驄,返回陣裡。
陳羽來到馬車旁跳上馬車,一陣催趕,那轅馬卻仍是倔強不走。這邊太子重已經親自揮軍追上了木橋。小昭急了,跳下馬車,提了一條單刀便迎了上去,將太子重堵住。
太子重見小昭攔住去路,便恨恨道:「小昭,你隨這姬羽,一去便是不歸之路嗎,從此便是亡命天涯。你可想到,閭丘老師,風燭殘年,你就不顧他的安危,忍心拋下他嗎?
聽太子重這話,小昭知道父親已經落到他手裡,想起滿頭華髮的父親眼前好像出現他被太子重折磨殺死的慘景,心中不由一哆嗦,開始猶豫起來。太子重見小昭意志鬆動,微笑著伸出手來道:「來吧,小昭,回去見你的父親!」
木橋狹窄,馬車佔據木橋,便通不過去,陳羽飛身而起,便從馬車頂部飛了過去,來到馬車前,牽住轅馬,那馬被陳羽慢慢牽著又向前行起來。
陳羽前世就從小生活在農村,幫父親幹活,這趕牲口的營生也做過,知道這牲口若是硬趕,倔強起來,任你鞭打,就是不走,若是順著它,牽著慢慢走,它才聽話。
馬車慢慢前行,陳羽卻見小昭被姬重說動,大叫:「小昭,不要,不要聽他的。」
小昭扭頭,衝他搖搖頭。陳羽急了,便又跳了回來,手提巨闕大步向小昭和太子重走來。小昭突然轉身,對陳羽道:「你們都不要過來,否則我就從這橋上跳下去!」
小昭兩邊的兩個男人都怔住,一時不敢在往前走一步。
小昭對太子重道:「若要我隨你回去,第一,保證我父親不要被傷害,第二,將公子羽他們放走!」
太子重沉吟著道:「這第一條保證做到,這第二條……」
小昭已經站到木橋欄杆之上,冷冷看著太子重道:「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太子重終於道:「好!我都答應你!」
這邊陳羽走到小昭身邊,突然抱住她道:「小昭,他的話你也信嗎?跟我走!」
小昭突然轉過身對陳羽道:「你走吧,我不會跟著你的。你再往前走我就跳下去!」
陳羽無法,只好停在那裡。小昭突然跳下來,揮刀猛砍木橋欄杆,一霎時木屑紛飛,不一刻鐘,木橋便被她砍斷三丈來長一段。陳羽被隔在了木橋那邊。
小昭喊道:「你走吧,能走動遠走多遠。永遠不要再回來!」
陳羽看著小昭,慢慢倒退,一直退到木橋那端,突然高聲叫道:「小昭,你等著,我一定會回來娶你的!」
說完跳上馬車一催轅馬,馬車向遠處疾馳而去。
小昭站在木橋之上,聽著公子羽在滹沱河上久久迴盪的誓言,不覺兩行清淚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