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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六 墨濃柬冷邀君赴會 酒淺歌殘風波暗生 文 / 成至柔

    劉瓊終究在江湖上歷練多年,見多識廣,一見那白衣少年之年貌便已料到了十之**。只聽她笑道:「這位可是忘憂館談公子麼?小女子能得公子之評,三生有幸。」

    眾人聽劉瓊道破來人身份,都是一驚。忘憂館在武林之中素以機關陣法奇門遁甲而稱冠,談誰論畢生研究此道,卻終因幼年練功走岔加之心血不足以致壯年謝世,武林中雖知談誰論有一獨子,卻以其年幼而覺尚不足道,乃紛紛議論忘憂館從此後繼無人。在座諸人對此事均有所聞,卻不料談倦竟會突然出現在碾玉樓的宴會之上。

    談倦淡淡道:「樓主芳名遠播,在下初入蜀中便獲樓主青眼有加乃至盛情相邀,實是慚愧之至。」他話中雖然甚是謙虛,語氣裡卻絲毫沒有半分慚愧之意。

    原來,他和方御風自出京之後便一路西行,雖說是往崑崙而去,途中卻也暢遊了不少名勝古跡。不料剛剛入蜀,方御風忽然收到地權堂堂主之書信,言有要事相商,二人因此暫停遊玩,逕自往地權堂去了。

    蜀地自大宋建國以來,大多數地方屬於川峽路,後分設西川路和峽西路,後再分西川路為益州路和利州路,分峽西路為梓州路和夔州路,合稱四川,設四川制置使,為四川省名的由來,後改益州路為成都府路,改梓州路為潼川府路,分利州路為利州東、西路,這地權堂便位於潼川府路。方御風乃乾坤堂內三十六堂之天英堂主,又是總堂主令風雲的嫡傳弟子,因此在乾坤堂中的地位十分顯赫,他一向待人謙和,行事沉穩,因此乾坤堂中的各位領袖大都與其交好。地權堂堂主因近日蜀中武林形勢頗有變異,本欲派人赴京稟報總堂,卻得知方、談二人已於近日入川,便欲與方御風商討此事。

    如此一來,方御風只得暫時在地權堂盤桓,談倦便每日在附近之古跡閒遊。駐足未及三日,卻收到了一封請柬,乃是碾玉樓樓主劉瓊邀請方、談二人一同赴宴。

    談倦見送信之人衣著談吐不俗,便將書柬展開,見紙做淡綠,上面斑斑點點儘是泥金,卻是川中盛產的「冷金箋」。這冷金箋自唐時已有,蘇州、四川均有生產,分有紋、無紋兩種,紋有布紋、羅紋區別。「冷金」便是指箋紙上的泥金。談倦向下看去,只見幾行簪花小楷工工整整的寫道:

    方公子御風文幾

    瓊乃柳姿蒲質,卻喜附庸風雅,連月務結諸友於碾玉樓中,或吟詩作賦,或把酒臨風,雖遠居西川,心猶懸記中原,素仰慕公子之風神才俊。日前知悉公子遠赴蜀地,不勝之喜,更兼知有忘憂公子同行,妾雖不才,惟願親近絕代才人於風庭月榭之間,特於庚辰之日備良琴美酒,為二君洗塵。若蒙不棄,當心香以待。

    碾玉樓瓊謹奉

    談倦待來人離去後,將此事與方御風說之,方御風本來事務繁忙,又自覺與碾玉樓無甚深交,本待不去,但思及劉瓊與自在神州幫頗有淵源,又難以推卻,本欲令談倦前往,又想到他一向淡漠,不喜與江湖中人結交,心下稍一躊躇。談倦觀其神色,早知其意,便道:「我倒也想見識一下川中之人物,一人前去倒也無妨。」方御風心中微訝,想到四日後便是宴會之期,便安排地權堂幾名弟子那日隨談倦前往,卻被談倦退卻,執意只身前來赴宴,方御風知其孤僻,便不多言。

    劉瓊那日派人將請柬送出後,本思量方御風乃乾坤堂領袖人物,雖然素日在江湖上頗有風雅之名,卻未必肯赴尋常之請,那談倦卻過於年少,這二人不來赴宴,倒在其意料之中。而今居然僥倖來了一位,竟似天上掉下個寶貝來,忙親自將談倦迎入席中,並將列席之人一一介紹。

    在座六位賓客中的五位除漠輕寒之外皆是劉瓊好友:最先開口說話的女子乃鳳凰門門主之女紀嬋吟;那名身著珠衫的女子姓衣名珠繡,乃潼川首富衣錦瀾之女;一直未開口說話的女子是紅葉堡堡主之妹柳絮;此外還有兩位男客,青城派掌門之子張辭宵和唐門六公子唐棠。漠輕寒雖與碾玉樓不常往來,其同門師姐紫霜寒卻與劉瓊有金蘭之宜,他因赴師命下崑崙辦事,途徑此地,乃受師姐之托前來與劉瓊問訊。

    談倦與眾人一一見過便坐於席間,眾人見他年紀雖輕,舉止行事卻不輸於武林大家,忘憂館之傳人終究不凡,皆是暗暗稱羨。廳中諸女更是芳心可可,上至幾位千金小姐,下至碾玉樓的一眾侍女,無不對談倦傾心側目,一時間廳中鶯聲燕語,熱鬧非凡。

    劉瓊見眾人百態不一,心中不由暗笑,此時酒宴已過酣半,她輕咳一聲道:「今日之宴,雖是吟詩弄歌,卻還有件大事,要求諸位賢友賜一援手。」眾人聽了這一句,均轉臉向她看去,衣珠繡剛與談倦說了幾句話,卻被劉瓊打斷,心中頗為不豫,卻不好在人前發作。張辭宵卻笑道:「求字可不敢當。有什麼事,瓊姐只管吩咐就是。」

    劉瓊道:「這件事情,於川中武林大有干係,若要成事,只怕需竭數派之力……」唐棠忽然插言道:「瓊姐說的莫非是劍魔殿所發之『魔心劍印』?」他此言一出,廳中瞬間靜了下來,幾乎連呼吸之聲皆不可聞。

    劍魔殿位於崑崙山中,乃江湖邪派之首,殿主「劍魔」厲無痕武功深不可測,之所以稱其為「邪」,乃是因其年輕之時行事便出人意表,往往於談笑之間取人性命。十七年前曾一舉殲滅當時橫行東南的大幫「封神會」而名動江湖,之後便隱居崑崙再不出世。不料十七年後,傳說是「劍魔」厲無痕的必殺令「魔心劍印」竟然會重現江湖。

    劉瓊緩緩道:「半年以來,蜀中因收到『魔心劍印』而被滅門的門派已有八個,先前的還都只是一些六七流的小門派,一個月前居然連斷劍門也全數覆滅。」眾人皆是一驚,不由得「啊」了一聲,這斷劍門在此一帶的聲名雖然及不上崑崙派、唐門等名門大派,可也算是威名赫赫,不料卻於一夜之間遭到滅門,此事各人只從自家師長口中聽說過一二,每當問道其中原委之時,長輩們卻又三緘其口似不欲令弟子知之,想不到今日真相竟自劉瓊口中說出。

    唐棠接口道:「斷劍門於川中盤踞已久,樹大根深,勢力遍佈,高手眾多,若要於一夜之間盡數消滅,實非易事。我父親叔父多番查證推測,這些門派在血案發生之前,都曾收到神秘人所發出之『魔心劍印』,這些神秘人想來就是魔殿的手下。」

    漠輕寒一直未曾說話,此時卻道:「唐兄此言確實有理,但卻並非無懈可擊。」唐棠傲然道:「漠兄有何高見?」漠輕寒淡淡道:「武林之中於這些血案之前,最後一次見到『魔心劍印』出現已是十七年前,傳說厲無痕袖手多年,究竟是何緣故令其再出江湖?其次,斷劍門雖然在川中勢力不小,卻終究只能算是武林中的二流門派,雖然一舉殲滅不是易事,卻並非只有劍魔殿能夠做到。」唐棠冷笑道:「漠兄此言是何意?不錯,江湖上能做到此事的門派至少也有幾十個,但『魔心劍印』卻是劍魔殿的必殺信物。」

    漠輕寒還未說話,談倦卻已經開口:「劍魔既已隱世多年,那『魔心劍印』的真偽自然也需推敲一番。」唐棠一怔,劉瓊卻道:「談公子一語中的,妾身曾與川中各大派掌門人一起研討此事,這幾起血案中出現之物,與十七年前曾現跡江湖的『魔心劍印』如出一轍,就連殺人之手法,也是一模一樣。」她頓了一頓,又道:「妾身之所以寄書於諸位,就是想請諸位同心協力,揭破此事之真相。」

    她話音未落,只聽一人道:「瓊姐姐真是掃興,人家才剛登門,就聽見你們在這裡說些打打殺殺的事情,真是煞風景得很。」語聲嬌嫩婉轉,宛如黃鶯出谷。

    眾人回頭,一名稚齡少女正俏生生站在廳中,容貌之美,難描難畫。諸女之中,當以柳絮相貌最美,其他幾位亦都是此地大有盛名的美人,於此少女面前卻是黯然失色。只見她不過十五六歲,身量尚未完全長成,卻生得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十足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若非親見,竟令人難以相信人間竟有如此絕色。

    劉瓊見了這少女,不由嫣然笑道:「夢痕妹妹竟來了?酒菜已冷,憶玄,快令人重整一桌酒席,你這丫頭,住的最近,卻還要遲到,還不快快入座。」

    那叫做夢痕的少女似是與劉瓊甚為熟絡,便蹦蹦跳跳上前於一桌前落座。劉瓊又將她與眾人引見一番,這少女卻是顏家莊莊主之女顏夢痕,因父親早逝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顏家莊離碾玉樓不遠,因此劉瓊待她便如長姐幼妹,親熱非常。引介之時,顏夢痕的目光自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唯獨在談倦身上停住。只聽她笑道:「瓊姐姐,你們總誇我生得好看,我看這位談公子可比我好看的多啦。」眾人聽了,先是一怔,隨即哄堂大笑,饒是談倦孤僻冷漠,卻也不由得臉上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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