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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一章 武林霸主 第一節 文 / 不爭而勝

    次日拂曉,苦海沐浴完後,穿戴好袈裟念珠,便來到後山找了個山洞,進去面壁去了。

    一連七天,苦海就靠王懷志送來的淡水度日,王懷志也藉機從苦海處學習陣法和武功。如此又過了數日,苦海已餓得脫了力,連整個腸胃都干扁了下去,就像兩張黏在一起的老皮,嘴裡幾乎要淡出鳥來。

    誰想就在苦海忍饑挨餓時,尤夢盈卻帶著太行雙雄和幾名丫環,大搖大擺地來了。她命人在洞口擺了桌豐盛的菜餚,讓雙雄陪著大吃大喝起來。

    尤夢盈邊吃邊讚歎道:「這『福滿樓』的『什錦香酥雞』味道真是不錯,又香又脆,兩位快嘗嘗。」殷老大喜道:「得勒!謝夫人賞。」說著撕了隻雞腿使勁一咬,頓覺香油四溢,樂得他美滋滋道:「這味道果然與眾不同,屬下還是第一次吃到那麼好的雞。」

    殷老二道:「夫人您快嘗嘗『醉月齋』的『翡翠抄筍絲』,又甜又嫩,入口即化。」一名丫環介紹道:「夫人,還有『逢春堂』的『蟹黃珍珠蝦』,『寶潤莊』的『鯉魚跳龍門』,可都是京城裡出了名的佳餚。」

    幾人你一言我一句,又吃又笑,好不熱鬧。苦海默念真經,努力擯棄心中雜念,不為誘惑所動。尤夢盈見苦海沒有動靜,於是朝雙雄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一個抓著半隻雞,一個端了『蟹黃珍珠蝦』,先後來到洞裡。

    殷老大看著正在面壁的苦海,將雞拎到他面前晃了晃道:「大師,你多日未進食,一定很餓吧!你瞧我兄弟多好,特地帶來了『什錦香酥雞』,那味道可真是沒得說。嘖嘖嘖!想起來就流口水,更別說吃了。」殷老二將『蟹黃珍珠蝦』在苦海鼻前繞了繞,挑逗道:「多好的『蟹黃珍珠蝦』啊!吃起來又滑又嫩,那滋味可真是棒極了。」

    苦海泰然自若道:「兩位施主真是可愛,就如同這盤中食物一般,也不過是俎上之肉罷了。」殷老大聞言怒道:「好你個禿驢,竟敢拿本大爺開涮。老子今日非要你開腥不可。」說著便將雞往苦海嘴裡塞去。苦海緊閉唇齒,殷老大無奈,只得拿雞在他臉上亂抹,並邊抹邊哈哈大笑。

    殷老二也沒閒著,他將珍珠蝦鋪在苦海頭頂上,接著又塞到耳朵和鼻孔裡,隨後譏笑道:「大師,你可真是天下第一蝦和尚,只會軟軟的圈成團,玩起來真過癮。」他一面折磨苦海,一面揶揄諷刺。

    苦海面色淡定,彷彿看著兩個上串下跳的小丑,並未有任何屈辱感。

    殷老大見苦海竟然無動於衷,彷彿根本不屑搭理自己,一時無名火起,忍不住一腳將其踹倒在地,跟著罵道:「你這和尚好沒骨氣,被咱兄弟這般玩弄,居然連個屁也不敢放。」殷老二諷刺道:「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這叫做四大皆空,不跟咱俗人一般見識。要不你打他左臉試試,他一准把右臉也送給你打。」

    「啪」殷老大隨即甩了苦海一記耳光,殷老二當仁不讓,也跟著甩了苦海一記耳光,跟著叫道:「哎呀!你瞅瞅,大師笑得多燦爛啊!不愧為佛門大士。」苦海淡淡道:「兩位施主覺得這樣很開心嗎?但願你們在被別人玩弄時,也能這般開懷。」

    殷老大冷笑道:「我說大師啊!咱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忍耐程度,果然是天下無敵。」苦海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無,何處惹塵埃。兩位施主得意忘形,已不知己所想,己所為,這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還望及早回頭,莫到悔復晚矣。」

    殷老二揣摩著苦海的話,心中有所觸動,於是攤手道:「大哥,我看大師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難得他這般執著,咱們也別拿他尋開心了。像大師這樣的人,在這世上恐怕是絕無僅有了。」殷老大將雞丟在一旁,歎了口氣道:「要是再呆下去,老子他娘的也想當和尚了。扯乎。」

    雙雄默默地走出山洞,尤夢盈冷眼相望,待兩人走到跟前時,各賞了一記耳光,斥責道:「真是酒囊飯袋,沒用的東西。你倆每天給我到這裡吃喝,若不能讓這和尚破了誓言,我就把你們烹了。哼!」雙雄垂頭喪氣,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尤夢盈走後,王懷志帶著柴馨和朱睿趕來。他見雙雄呆呆地站在洞口,一旁桌案杯盤狼藉,於是責問道:「你們這是在幹嘛?難道還嫌沒折磨夠大師嗎?」殷老大苦笑道:「我們折磨大師,夫人折磨我們。原來這天下事,不過是一物愚一物罷了。」殷老二一言不發,扭頭就走,殷老大苦笑著跟了上去。

    王懷志進洞一看,只見苦海滿臉油污,身邊到處是蝦仁和碎雞塊,心中一時感慨萬千,不由長歎道:「人與人,為何如此地不同?」柴馨掏出手絹道:「大師,您又受委屈了,馨兒幫您擦擦臉。」

    苦海接過柴馨的手絹,笑道:「多謝柴施主,還是貧僧自己來吧!」朱睿伸出大拇指讚道:「苦海大師,朱某從來不奉承人,但對您不得不說一聲佩服。」苦海抹著臉道:「人只要心中豁達,自然一切開朗。貧僧所受委屈,尚不足以贖清罪業。」

    王懷志拾起地上的食物,感慨道:「大師,您還是走吧!弟子真不忍心看下去了。這種無能為力,又只有袖手旁觀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柴馨忿忿道:「是啊大師,天下那有您這樣的憨人,明知無用功,卻偏偏要忍辱負重,受這份活罪。」

    苦海搖頭道:「阿彌陀佛!貧僧既然來了,就沒有一走了之的道理。如此作為,不過是以真心換真心;以誠心動人心罷了。從今往後,三位施主除了給貧僧送水,就不要來看我出醜了。」三人一陣沉默,相顧無言。

    接著一連十天,都有人在洞口飲酒作樂,大吃大喝。熊天霸不聞不問,只顧著籌備龍虎大會的事宜。王懷志實在忍不下去了,於是前來求熊天霸道:「師父,苦海大師好歹也是您的結義兄弟啊!您讓大師代為贖罪,已經夠難為他了,為何還要聽任師娘百般刁難,千般羞辱呢?」

    熊天霸巨目一瞪,冷冷道:「你這是在申斥本座嗎?」王懷志毫不退讓道:「弟子只是就事論事。」熊天霸勃然大怒,森然叫道:「好小子,你聽著。這是他欠你師父我的,為師怎麼做都不為過。你最好作壁上觀,休要再嚼舌根子,否則為師翻臉無情。」

    王懷志倔強道:「師父,弟子的命是您救的,您何時想要都可拿去。但弟子心裡有話,不吐不快。」他說著頓了頓,繼續道:「不管你們以前有何恩怨,但大師慈悲為懷,又是替師父您面壁思過,作為兄弟,師父無論如何都不該坐視不理。這事一但傳揚出去,天下人會怎生看待師父?總而言之,在這個問題上,師父做人不夠厚……」

    「混蛋。」熊天霸氣急敗壞,一掌將王懷志震出「虎嘯堂」,隨即拂袖而去。熊天霸雖未用全力,但王懷志畢竟毫無防備,加之功力相去甚遠,當場便口吐鮮血,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大事不好了,王大哥出事了。」柴馨氣喘吁吁地衝進山洞,拉住苦海垂淚道:「大師,您快去救救王大哥吧!他為了替您求情,被熊天霸一掌震昏,到現在還沒甦醒呢!」

    苦海心中一痛,忙問道:「王施主現在情況如何?氣血可有逆行?」柴馨哽咽道:「王大哥昏迷不醒,氣若游絲,脈象也是時有時無。」苦海歎道:「阿彌陀佛!人命關天,遲則生變,快帶貧僧去看看。」

    兩人來到王懷志的居所,只見朱睿正在給他輸送真氣。但王懷志依舊面色蒼白,毫無反應。苦海見其傷勢嚴重,於是道:「朱施主還請稍息片刻,待貧僧替他療傷。」

    朱睿收功吐納,面有難色道:「大師,我看王兄弟就算能保住性命,一身武功恐怕也得廢了。」苦海上前搭了搭王懷志的脈搏,忽然眼睛一亮道:「王施主脈象雖然紊亂,真氣渙散於週身穴道,但受損的經脈並未被震斷。貧僧只要替其打通經絡,再重新凝聚起體內真氣,不但能救其一命,還能使他原本斑駁的功力,變得凝練精純。」

    柴馨聞言喜道:「那大師快施為吧!馨兒會替您護法的。」苦海頷首道:「兩位看好門戶,千萬別讓人進來打擾。」柴馨和朱睿當即應了一聲,便退出了房間。

    苦海潛運「紫陽神功」,由王懷志頭頂百會穴開始,先打通了他的任脈神庭、人中、璇璣、膻中、神厥、氣海諸穴,接著又打通了督脈大椎、身柱、靈台、筋縮、命門、腰俞諸穴。最後再打通了足少陰腎經、手少陽三焦經等脈絡。為了保住王懷志的功力,苦海小心翼翼地疏導功力歸位,可謂是煞費苦心。

    不消半個時辰,苦海已是汗流浹背。誰知就在這關鍵時刻,門外突然傳來吵雜聲。原來是黑白無常發現苦海不在洞中面壁,於是尋了過來。朱睿和柴馨攔著二人不讓進,白無常便叫道:「王兄弟真是自找罪受,沒事替那禿驢求什麼情?幫主現已消了氣,特讓我兄弟過來看看。要是這小子還沒嚥氣,我兄弟也好回個話。」

    朱睿冷冷道:「倆位請回吧!大夫剛來看過,王兄弟現在需要休息。等他傷好了,自會去向幫主請安的,就不勞二位操心了。」黑無常望了望屋中的燈火,沉聲道:「不對,這屋裡好像還有別人,我得進去看看。」柴馨拔劍在手,冷冷道:「你們誰要是敢踏前一步,我的劍可不長眼睛。」

    兩無常對視了一眼,只聽白無常笑道:「啊!沒事,沒事,都是自己人,何必搞得這般緊張?」黑無常抱拳道:「那就煩勞二位好好照顧王兄弟了,咱這就去回稟幫主,請他老人家想想法子,也好叫王兄弟早日康復。」兩人走不多遠,又悄悄折回躲在暗處監視。

    苦海窮畢生功力,耗了近三個時辰,才完成治療。不知不覺間,日已西沉。苦海盤坐調息了一番,見王懷志面色紅潤,心知已無大礙,這才輕擊了三下掌。柴馨和朱睿聞聲開門而入,問道:「大師,情況如何?」

    「內經有云:『人有陰陽二氣,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臟六腑合於五行生剋之道,不可顛倒錯亂。肺主肅清而歸屬金、心陽屬溫而歸屬火、腎主代謝而屬水、脾生萬物而歸屬土、肝主升而歸屬木。』要想治好身體,就得先調理好內息,使之氣血暢通。王施主已無大礙,兩位盡可放心。記住,蘿蔔有很好的補氣功效,要多燉些給他吃。此間事已了,貧僧也該回去面壁思過了。」苦海近月未食,加之內力耗盡,已是倍感虛弱,叮囑了一番,便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柴馨忙道:「大師,您還是吃點東西再走吧!都已餓了這麼久,現在又元氣大損,若再不補一補,身子遲早會垮的。」朱睿也勸道:「是啊大師,柴姑娘說得不錯,您必須吃點東西,要不然撐不了多久,就會病倒的。」

    苦海淡淡道:「多謝兩位施主的美意,但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不能就此前功盡棄,還望多多包涵。告辭。」苦海欲從前門離去,朱睿忙道:「大師還是走後窗為好,免得落人口實。」苦海點了點頭,隨即翻窗而去。

    柴馨目送苦海離去,暗歎道:「比起大師所承受的苦難,我只不過是換了個身份而已,簡直不值一提。」

    苦海途經秋水潭畔,忽見有條人影一閃而沒,心頭疑雲頓起,於是悄悄跟了上去。只見一名黑衣蒙面人來到柴房外,四下張望了一番,這才推門而入。房中早已有人相候,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尤夢盈的貼身丫環東珠。苦海悄悄掩至柴房窗下,貼耳聆聽。

    只聽東珠憂心重重道:「先生,您真的可以治好我弟弟的病嗎?」蒙面人用蒼勁有力的聲音道:「當然可以,只要你把這包藥下在熊天霸的酒裡,我不但會救你弟弟,還會帶你姐弟倆遠走高飛,離開這人間地獄。」

    東珠咬著嘴唇不作聲,兩隻小手緊緊拽著袖口,一臉的憂心忡忡,好似任在猶豫。蒙面人見狀沉聲問道:「難到你不相信老夫?在這天龍幫裡,你受的苦還不夠多嗎?難道你就不想和弟弟一起離開這裡嗎?」東珠不住搖頭道:「東珠想,可是東珠害怕。」

    蒙面人呵呵笑道:「好孩子,你不用害怕,老夫將來會傳你姐弟一身好武藝,任誰也不敢再欺負你們了。」東珠定了定神,狠下心腸道:「那好吧!不過事成之後,您可一定得帶我姐弟離開,我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裡了。」蒙面人將一包毒藥放在東珠手心裡,囑咐道:「你就放心去吧!千萬不要緊張,以免露出馬腳。」

    東珠顫抖著將藥粉揣入懷裡,心有餘悸道:「您老可千萬別失言啊!我姐弟的性命,可都拽在您手心裡了。」蒙面人不耐煩地揮手道:「你快去吧!老夫會在後山等你的好消息。」東珠咬咬牙,遂推門而去。

    蒙面人得意地一笑,跟著面露猙獰道:「熊天霸啊熊天霸,你能買通老夫的徒弟搞垮我,老夫就能買通你的貼身丫環毒死你,這就叫做一報還一報。」他言訖,又是一陣嘿嘿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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