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太子看了張昀一眼,哼了一聲,道:「怎麼,本太子結嬰,讓你很驚訝嗎?」
他一句話出口,碧洞宗一眾修士中立刻傳來一片驚呼。
越國太子,居然是元嬰期修士?
一個出生五十多年的人,居然也可能是元嬰期的修士?
若不是這句話是從宗主張昀的口中說出來的,在場的恐怕沒一個人會信。
然而如今事實擺在眼前,讓人不得不信。
過了好一會,張昀神色才緩了下來,道:「看來太子爺就是那萬年不遇的天授之體,修真天才了。」
「不錯。」越國太子道:「莫說結嬰,即便是分神,對本太子來說,也不過是數百年之事。」
張昀拱手道:「那在下就提前恭祝太子爺了,不過太子爺今日到我們碧洞宗來,不知有什麼指教?」
太子一彈手指,輕笑道:「普天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我想你應該也聽說過吧?」
如果在以前,一個凡人中王室的太子對一個結丹期的修士說天下之大,莫非王臣之類的話,一定會被人笑掉大牙,然而如今太子果真說出這一句話來,在場的修士,卻沒有一個人能笑出來。
飛在左首那老者道:「太子爺乃是天眷之子,前途不可限量,如今想要整合我越國修真界,撇除門派之見,同歸於太子爺門下,這對我們越國修真界來說,是莫大的好事,老夫奉勸張道友和宗道友,還是看明白一些,做一個明智之舉。」
太子掃了眾人一眼,跟著道:「降者留,拒者殺。我可以給你們一刻鐘的考慮時間。」說完,抬頭看看太陽,似乎是在計算時間。
右首那老者冷笑一聲,道:「我們太子爺的忍耐度可是有限的,你們可要快點考慮,不然超了時辰,可別怪我們不給你們機會。」聽這句話的意思,顯然是一刻鐘一到,就要動手殺人了。
眾人聽了,臉色齊變,宗叔明道:「太子修為天賦之高,萬年難遇,若是心向正途,大道可期,如今修為剛有進展,便來戕害仙門同道,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區區一個凡人至尊,在你眼力就那麼重要嗎?」
太子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沒有好處,我高興而已。」
宗叔明臉色一變,道:「就為了一句你高興,就要殺害越國所有修士,搞得越國修真界雞犬不寧?」
太子點點頭,道:「不錯。」
宗叔明聽了,氣得額頭青筋暴跳,不過他仍強忍著怒火,道:「老夫還是奉勸閣下一句,你小小年紀,不知仙道深淺,還是不要如此張狂為好,不然的話,最終害的還是你自己。」
太子依舊是一臉戲謔的笑容,望著宗叔明,雙眼一瞇,道:「看來你是不打算投降了。」
宗叔明手指著他,道:「你雖是人軀,心卻已成邪魔,老夫正道之士,豈能向邪魔屈服?」
太子聽了,眼睛瞇得更加厲害,陡然,一道火光噴出體外,往宗叔明打去。宗叔明早有準備,立刻祭出飛劍迎敵,兩把飛劍在空中交手,瞬間打出二三十招,太子袍袖一甩,他的飛劍上忽然發出強烈的黃光,宗叔明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身體向下墜去。
「師弟——」
「師兄——」
張昀等急忙去接他,將宗叔明在空中抱住,啪的一聲,空中的飛劍,忽然斷作兩截,墜落下來,宗叔明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又吐了口鮮血。
太子凌空獨立,俯身望著下面,冷笑一聲,道:「不識抬舉。」一句話說完,他的金色飛劍一振,再次攻擊。
就在這時,碧洞宗遠處的山巔上,忽然現出一道白色光芒,光芒霎時間便到眼前,卻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那老者手指一點,一道白光打在太子的金色飛劍上,那飛劍登時一個迴旋,又飛上來。老者看著太子,道:「年輕人,莫要太猖狂,你以為越國只有你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嗎。」
「師伯,你居然還活著?」張昀看見那老者,驚喜的叫道。那老者低頭看了他們一眼,哼了一聲,道:「帶叔明下去療傷,這裡交給我了。」
「是,師伯。」張昀答應一聲,帶著宗叔明飛往山裡。
太子看見這個白髮老者,居然沒有一絲意外之色,笑道:「早就知道你這個老東西還沒死,怎麼,不躲在山裡做縮頭烏龜了?」
這老者少說也七八百歲年紀,飽經世事滄桑,什麼沒見過,對他這句話全不在意,只道:「年輕人,你也算元嬰期的修士,咱們找個地方,比試一下如何?」
太子嘴角一勾,笑道:「正合我意。你要不怕,就跟我來。」說完,轉身飛走,臨走對兩個屬下傳音道:「開始進攻。」
那老者哼了一聲,也跟著化作一團白光,飛了出去,霎時間消失在天際邊。
兩名結丹期的老者,互望一眼,化作一青一白兩團光芒,都飛走了。
碧洞宗主城的書齋樓,七樓的一間大屋裡,聚集了許多修士,圍著中間的兩個人,這兩人一個是碧洞宗宗主張昀,另一個正是宗叔明,前者一隻手掌按在宗叔明後背上,正在用真力替他療傷。
俞思嵐和楚天遠雙雙站在人群最裡面一圈,神色緊張的看著宗叔明。
過了好一會,張昀忽然臉色大變,將手掌拿開,放在眼前呆呆的看著,眾人見狀,都是大為疑惑,俞思嵐更忍不住搶著問道:「師伯,我師父他……」
張昀好像是沒聽見一般,依舊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掌,眾人不禁好奇的望他手掌上看去,只見他掌心上除了幾道掌紋,卻沒有什麼奇特之處,正當眾人好奇之時,突然一個人驚恐萬分的叫道:「我的靈力……」
一語驚醒夢中人,所有人在一剎那間,臉色全都白了。
對於一個修士,靈力全失意味著什麼?就像是魚兒忽然離開了水,剩下的就是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良久,良久,沒有一個人開口說一句話,所有人都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有些直接呆住了,有些似乎還不相信,仍然在嘗試著呼吸,有些人則是拚命去抓自己腰間的儲物囊,就在一片沉靜的絕望中,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個寧靜,一名碧洞宗弟子快步跑上來,道:「啟稟宗主,宗長老,敵人開始進攻了。」
宗叔明忽然睜開眼睛,走下床來,道:「好,傳我命令,按計劃下山拒敵。」
那名弟子道:「是。」轉身跑下樓去。
楚天遠踏前兩步,拱手道:「宗主,師父,出雲樓已經準備妥當,宗主和師父登樓指揮。」
出雲樓是一座高約三十丈的石質高樓,坐落在碧洞宗山門下三十里處的一座山峰的頂端,高樓聳立,站在樓的頂端,自山下前往碧洞宗的大道盡收眼底,宗叔明早在一年前就已經開始秘密籌備碧洞宗的防衛,就是為了應付可能迎接的大戰,這座出雲樓,也並非一個簡單的石樓,而是宗叔明佈置的防禦大陣的中樞。
出雲樓的頂部,是一間單獨的大廳,視野開闊,宗叔明等站在大廳的瞭望窗口前俯視,只見山下人頭攢動,錦旗飄揚,一眼望不到盡頭,盤山的道路上,站滿了人,排成一條長龍蜿蜒而上。
楚天遠手指著遠方的人群,對宗叔明道:「師父,敵人距離大陣區域已經不足二十里了,啟動大陣吧。」
宗叔明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面古樸的銅鏡,手扶在古鏡的鏡面上輕撫了幾下,歎了口氣,將古鏡交給張昀,道:「師兄,你來啟動大陣吧。」
空曠的大廳上,站著三十多名碧洞宗的弟子,全是總門的高階弟子,眾人見狀,都閃開一條道路,往身後望去。大廳的深處,地面上坐落著一個五尺高的方台,方台上放著一個圓形的磐石,磐石傾斜而坐,入目便是一面光滑的平面,平面上雕刻著各種奇特的花紋,花紋相間中,有三個圓形的凹坑,三個凹坑成品字形排列,大小跟宗叔明剛取出的銅鏡一般,正是放置三面古鏡的地方,只要將三面古鏡放在凹坑上,不必使用法力,即可開啟防禦大陣。
張昀從宗叔明手中接過古鏡,對著他微微一笑,竟隨手將古鏡放入懷中,宗叔明見狀一愣,道:「師兄?你……」一個「你」字剛出口,張昀微笑的臉,陡然一擰,他的右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刃,短刃一送,插進宗叔明的小腹。
幾乎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宗叔明一掌擊在張昀的右肩上,同時連退十餘步,身體靠在瞭望窗上,一臉驚怒的指著張昀,道:「你……你……」
碧洞宗的眾弟子,此時相距瞭望窗的位置都甚遠,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見到宗叔明腹插匕首,怒視著張昀,一下子都懵了。
宗主偷襲大長老?這是怎麼回事?
張昀看著宗叔明,冷笑一聲,道:「宗叔明,你這個不識時務的老頑固,太子爺大軍已至,沒有防禦大陣,我看你能撐到幾時。」說著,回頭喊道:「昊兒,咱們走。」說罷,縱身跳出瞭望窗,他的腳下,忽然出現一個木製的飛鷂,張昀雙腳踩在飛鷂上,浮身在望樓外,回頭一看,目光登時凝住,道:「昊兒,你在幹什麼,還不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