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那種竹製的軟梯,而是酒樓中常見的那種固定式的木梯,婉轉通向下面,隱沒在濃重的夜色裡。
呆了半響,燕飛飛才開口道:「難道這裡就是同往楚王墓的入口?」
鄭川點點頭,道:「想來就是了,況且這裡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可是……隔得這麼遠,我們該如何過去?若是在別的地方,幾十丈的距離或許也可以跳過去,然而在這裡……」她看了一眼地下漆黑的深淵,怎麼看都覺得有些發楚,這裡如此詭異,日月星辰都可以造出來,天知道這一跳出去之後,身體會不會突然變重?一旦躍不到那截樓梯上,而掉了下去,會掉到什麼地方?
幾乎不用想就可以肯定,從這裡掉下去,一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鄭川想了想,道:「我先過去試試,如果沒問題,你們再去。」
「不行,太冒險了。」燕飛飛立刻反對。
鄭川搖搖頭,道:「事已至此,還有別的路好走嗎?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雖然也擔心自己會跳不到那截樓梯上,但自忖有萬靈紙在手,應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燕飛飛見他執意要去,也知道鄭川不是個莽撞之輩,便知道他一定是有什麼依仗,便不再說什麼了。
「三弟真是好氣魄,大哥陪你一起去。」周子亞站在這深淵邊,原本雙腿都有些打顫,被鄭川這麼一說,卻激發起了雄心壯膽,當即慷慨的說道。燕飛飛扭頭一看,見他的大腿還在兀自哆嗦,撇撇嘴道:「你省省吧。」
鄭川已經開始做準備,他掏出萬靈紙,拿在手上以防不測,然後退後幾步,深吸了口氣,提起真力,猛然發力跑了兩步,縱身一躍,若在平時,他這一躍至少也有百十丈出去,就算這個深淵有些詭異,但即便加些重力,五六十丈的距離,應該還是可以的。
燕飛飛和周子亞都緊緊盯著鄭川,只見他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準確的落在木梯上。
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燕飛飛長出了口氣,暗道,看來是我多心了。
「啊哈,我說嘛,這五六十丈的距離,根本就難不倒我們。」周子亞腰也挺直了,腿也不打顫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就在此時,對面忽然又起異樣。
本來站在懸梯上的鄭川,忽然跳起來,憑空懸浮在空中。
什麼!
燕飛飛和周子亞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然而事實,確是如此。
鄭川身體懸浮在空中,心中由驚駭,轉為讚歎。
他剛才縱身跳過來的時候,便已經感覺到……一處在這深淵之上,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的重力,現在一經試驗,果然如此。
鄭川雙臂撥動空氣,像在水裡游泳一樣向前「游」了一會,喊道:「沒事,這裡根本就沒有重力。」
「真的?」周子亞一句話出口,身體便跟著跳了出去,燕飛飛連喊也沒來及喊出一聲。
周子亞卻只跳出一點,果真懸浮在空中。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奇妙了。」周子亞在空中興奮的手舞足蹈,叫道:「痛快,痛快,真是痛快。」
「翱翔於九天之上,觸手可摘星辰……」周子亞一邊高歌,一邊盡情的「游空氣」。
然而只過了一會,他便高興不起來了。
游了一盞茶的功夫,他竟然只前進了數尺遠!
「好像……似乎……也不盡如意。」周子亞將原來的興奮拋諸腦後,雙臂加力,雙腿亂蹬,儘管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然而苦於無處著力,身體像蝸牛一般就不前進。看見他這副樣子,燕飛飛又好氣又好笑,縱身一躍,一把抓住他後頸的衣襟,將他帶了過去。
這是一副純木質的樓梯,用力踩在上面還有吱呀吱呀的響聲,樓梯向下斜著延伸出丈餘之後,又折返回來,依次向下遞伸去,大約十來丈深處,便插入黑暗中,不見了蹤跡。鄭川摸摸口袋裡,還有幾個光石,便掏出一枚來,丟了下去。光石到了這黑暗中,效果大打折扣,只能照亮數丈左右的距離,遠不如天上的星光亮。
光石被鄭川用力一擲,垂直著丟下去,大約三十多丈深處,樓梯順著弧度向前轉入死角,落入黑暗之中,看不見了,而光石的亮光也越來越暗淡,半個呼吸之後,耳中似乎聽見落水聲,光石便消失不見了。
鄭川和燕飛飛對視一眼,都暗暗詫異,這底下難道是水?而且從光石落水的時間來判斷,這裡距離底下似乎極深的樣子。
處身這詭異之地,三人不敢大意,由鄭川取了光石照亮,走在最前方,三人慢慢摸索著向下行走。也許是因為走得太慢的關係,鄭川感覺走了很長時間,仍然看不見盡頭,四周除了無盡的黑暗,便是一截懸空的不知通往哪裡的樓梯,只有偶爾抬起頭來,才能看見點點星光。
「停——你看那是什麼?」走在最後的燕飛飛突然喊到。
鄭川和周子亞同時停下腳步,抬頭順著燕飛飛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不知多深的遠處,濃重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一點亮光,就像天上的星星忽然墜落了一般。
「莫非……莫非是星星掉了一顆?」
鄭川和燕飛飛對視一眼,對周子亞這種推斷顯然不敢苟同,雖然距此深遠,卻也能看見那點亮光在緩緩移動,在這種距離下都能看見其移動,可見其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咋舌。
「先停下看看再說。」鄭川說到。久聞楚王墓機關重重,凶險無比,三人可不敢有半點掉以輕心。
那點亮光移動的速度極快,而且是在向他們這邊移動,片刻之後,便逐漸變大,待其距離較近時,鄭川將內力灌注於雙目,凝神看去。那點亮光在眼中不斷變大,過不片刻,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眼裡,竟然是個樓船!
不好!鄭川心中暗呼一聲,立刻將光石收了起來,幾乎與此同時,那樓船已經看得分明。
那是一條三層高的樓船,船雖不大,雕樑畫棟,卻十分豪華,便像湖中的畫舫一般。船頭上影影綽綽站滿了人,粗一看也至少有一二十人,雖然距離太遠,人的模樣看不甚清,但船上數道凌厲的目光望向自己,卻能清晰的感覺到。
十幾個呼吸之後,船上的人影都已能看清,站在船頭的,正是霍濟深,他身後站著的那些人,自然便是他的屬下。
霍濟深顯然正在看著自己,臉色十分平淡,看不出他現在想什麼。
「是霍濟深。」鄭川低聲說到。
「糟糕,他們追過來了,若被他們發現了,一定會將我們都殺了滅口。」燕飛飛顯然也看清了對方是什麼人。
鄭川苦笑一聲,道:「現在已經被他們發現了,咱們快走吧。」
三人也不再顧忌什麼危險,快步向下跑去,片刻之後,便看見了地面——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水面。
此處空間的底下,竟然是無盡的水面。
樓梯到此,也到了盡頭,最底下銜接著一條木橋,木橋橫跨在水面上,木橋甚長,另一端插入黑暗中,不知通向哪裡。
此刻已經顧不得多想,鄭川只看了一眼,便踏步走到橋上,打算快速跑過去,便在此時,耳中忽然傳入一個聲音:「鄭兄弟,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