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市,靠著周邊無數工廠的支持,經濟實力遙遙領先其他城市,一躍成為省裡的明珠。省市領導也都無數次的來參觀考察,人靠衣服馬靠鞍,有了各位領導的大駕光臨,本身就是一個強有力的廣告,因此蓉城的各位領導也都格外的風光。
新舊交替,據統計,每天都有十多家企業倒閉,又有二三十家新企業註冊成立。小作坊式公司如同雨後春筍般省份發芽,一個倒下還有後邊的一批迎頭趕上,所以成立、倒閉,倒閉、成立這些事兒都已經是見怪不怪。
此刻艷陽高照,秋高氣爽,蓉城路兩旁無數的法國梧桐的葉子也開始泛黃飄落。
一出四星級酒店內,高朋滿座,推杯換盞間,薛長平已經臉色微紅,但依然格外興奮的和周圍的人說著一些葷笑話。幾個段子下來,周圍的人都是一陣哈哈大笑。
「老薛,你現在可是成精了,什麼話從你嘴裡說出來都變得有趣了,哈哈」席間一個油光發亮的人摸了摸發亮的頭,幾縷頭髮散亂的點綴著他光禿禿的頭頂。
「就是,我看你以後該行說評書得了,肯定紅遍大江南北!」薛總對面的年輕一點的人道。
薛長平應和著哈哈一笑道:「有您這幾句話我可就放心去說評書了,到時候你們可要捧場啊。」
「一定,一定!」
「呵呵,來,干——」
紫苑路奉公路口,李繼明推著自行車散漫的走著,旁邊的張涵水邊走邊左右看著周圍的景致,似乎很新鮮,手裡還拿著一根玉米棒,說笑之間還不忘啃上兩口。
「看你很自在呀!」張涵水對李繼明說。
李繼明說,「有嗎?我可沒這種感覺,一天到晚做著相同的工作,能自在到哪兒去?」
張涵水咯咯一笑道:「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麼的嗎?」
李繼明搖搖頭。
「猜猜嘛,別像愣頭青一樣,什麼事兒都要說出來,多沒意思。」她撒嬌似的說。
李繼明苦笑著,心想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女孩子是不是都是這樣神神秘秘的,「做文員?不像,設計嗎?」
張涵水驚訝的說:「哎呀,你可真高看我了,我倒是很想去做設計,但是我可沒有那麼高的水平。」
「哦?」
「其實我沒有上過大學的,初中畢業就輟學了,然後一直做的都是服裝,後來賣手機,前段時間看到咱們公司招人,我就來了。」
李繼明也挺驚訝的望著她,她赧然一笑:「看我幹什麼?」
「你……你不是說剛畢業嗎?」
「哈哈,看你實在我才給你說實話的,要是不說我是大學畢業,公司能要我嗎?」,張涵水沖他做了一個鬼臉。
李繼明道:「那你的畢業證?」
「你給我以前塊錢我就能給你辦!」
「假的?」
「嘿嘿,別說這麼難聽,我可是花了幾千塊辦的真證,假的多沒水平!」
李繼明歎息了一下,張涵水笑著說:「你歎什麼氣?」
「我只是感覺大學幾年都白讀了,早知道我直接買一個證三四年的時間就能省了。」
「別說的這麼輕鬆,如果真能上大學,你以為我不想啊,只是命苦,家裡沒錢供應只能輟學。我的證書可都是我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錢買的。」
「嗯,那你可要珍惜這份工作了。」
張涵水笑道:「那是當然了,所以你以後可要多多幫忙了。」
「沒問題!」
「呵呵,那你先忙吧,我去北區的商超去轉轉去。」
李繼明關心的說:「要不要我跟過去幫忙?」
「不用了,你還有工作,以前一直都忙,也沒時間出來逛,現在有了這份工作,我就要好好享受逛街的感覺了,呵呵。」
「那好,路上小心點。」
「謝謝!再見!」張涵水擠眉一笑,和李繼明道別。
李繼明看著張涵水興致沖沖的背影,感覺這個女孩兒很特別,單純嗎?不是。溫柔嗎?也不是。感覺是怪怪的,這幾天的接觸雖然感覺她很不錯,但是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我漫無目的的轉著,看到旁邊一個香辣串串的小攤,串串兒的香味兒已經誘惑著我走了過去。攤子不大,一個長方形的小吃車大約有兩米長,車的中間是是空的,放著一個長形的鍋,分了幾個格段,有麻辣、微辣、不辣幾種,鍋裡蘑菇、黃花菜、麵筋、火腿等慢慢的放著,咕嘟嘟的冒著氣泡。四周圍了一圈兒的人。
坐下來,老闆很熱情的遞給我一個碟子,細心的用塑料袋罩上,我拿過芝麻醬放了一些,然後從麻辣的鍋裡拿了幾串麵筋和火腿,蘸上芝麻醬,咬了一口,味道很香。
「老闆,那瓶啤酒!」我叫道。
「好咧!」
「再來兩片面、一份白菜!」
「好,稍等!」
拿過酒,喝了一口,感覺分外精神。病了的這幾天,吃了上頓沒下頓,什麼都沒味兒,今天吃了很多小吃,感覺很美味。
忽然想到前兩天馬炯的電話,最後無辜的掛斷,雖然平時也總會有這種現象,但是總有點不太安心。喝了口酒,然後拿出手機打了過去,但是仍然是關機,昨天關機,今天還是關機,我愈發不安。
撥了一下他家的座機,剛撥過去,一個蒼老的聲音就急切的拿起話筒:「喂,哪位?」
「馬叔叔嗎?」
「對,」那人楞了一下又說:「你是誰?」
這種問法感覺很不自然,「我是馬炯的同學,我叫周德,馬炯現在在家嗎?我一直打不通他的電話。」
「嗯,他……他出差了,這段時間都不在家,等他回來我讓他回給你。」
我有點狐疑的掛上電話,馬炯出差?不可能啊,他的習慣可是二十四小時從不關機,號碼十年不變的,出差也不至於天天關機呀。
張涵水下車,來蓉城幾年的時間,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自由過,以前整天都要呆在十幾平方的小店裡一呆就是一兩年,憋屈的要命,現在可好啦,上班和逛街可以畫上一個滿意的等號。她高興的在路上蹦了蹦,看到路口兩個老先生在下象棋,她嘿嘿一笑,湊了過去,兩個老人正目不斜視的盯著盤上的棋路,其中一位老人向前走了一步馬,張涵水心道:「厲害,看來來的正是時候,一盤殘局正走到**。」
對方直接調出跑擋在路上,防止馬向上一攻,「不要走!」張涵水大叫了一句。對面的老頭抬起頭看著這個一驚一乍的小女孩兒,用眼瞪著她道:「嚷什麼?」
「觀棋不語真君子!」另一個老頭慢悠悠的說,但看到對方直接拿車來了一個調虎離山,殺掉了另一個跑的時候,後悔的直跺腳,另一個老人卻樂的邊笑邊說:「快走,該你了。」
張涵水嘟起小嘴:「我又不是君子,除非去做個變性手術!」說著,感覺一點都不好玩兒,就匆匆離開。
正好杜明濤從一旁走過來,看到路旁的張涵水,上前打招呼,「嗨~美女!」
「你好,你這麼在這兒?」
「這是我的區域啊,我要不在這兒才不正常呢。」
張涵水羞赧的說:「哦,抱歉,我說錯了。」
「你怎麼在這兒完?」杜明濤問。
她一笑道:「這也是我的區域呀,我來看看商超。」
「嗯,那好啊,知道商超在那兒嗎?」
她搖了搖頭。
「前邊過了這個路口再走兩站的路程就到了,往東走也有一個,不過遠一點兒。」杜明濤指著前邊說。
「哦,為什麼中間離的距離這麼遠?」她嘟囔著。
杜明濤哈哈一笑:「當然了,商超肯定不會聚到一塊兒,影響生意嘛。」
「哦,那謝謝你了。」
杜明濤微微一笑,打了聲招呼蹬上車子準備走,張涵水上前一步說:「杜明濤?」
他回頭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問:「有事兒嗎?」
她咯咯一笑說:「帶我一程唄!」
「這……」杜明濤尷尬的笑著說:「下次吧,我還有個客戶急等我過去,這裡離商超不很遠,十分鐘就到了。」
張涵水嘟起嘴,心想還有這種不解風情的男人,於是問道:「有人說過你很帥嗎?」
這一問,杜明濤有些意外,呵呵一笑,「沒有!」
「我感覺也是!」張涵水氣嘟嘟的說。
「啊——」杜明濤回過身來,沒想到竟然讓人給涮了,微笑的雙臉一變,不再理這個無趣的女人,頭也不回,騎上車子就走,留下張涵水無趣的站在那裡。
打開門,薛長平一陣酒氣,晃蕩著醉醺醺的身體走進來。阿雲正在整理衣服,聽到外邊的動靜從屋子裡走出來,看到薛長平的樣子,皺著鼻子走過去扶住他。
「又到哪兒喝酒去了,整天醉醺醺的。」阿雲埋怨道。
薛長平繞著舌頭,不太清楚的說:「你一個女人懂什麼,我在辦大事兒。」
「大事兒,沒見幾個做大事兒的人整天搞成這個樣子。整天要麼就是大半夜才回來,要麼就是醉醺醺的走回來。」
「最近事情比較多,你不要囉嗦,去給我泡杯茶,渴死了。」
阿雲氣沖沖的將他往沙發上一甩,轉身離開,「懶得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