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暈乎乎的從床上走下來,感覺渾身上下都是熱的,軟綿無力,像是骨頭讓抽走了一般。徐峰很有心,走的時候燒了一壺水放在旁邊,我走過去,看到杯子裡還有半杯冷水,我直接喝了下去,一股冰涼的水柱順著咽喉進入胃裡,這種感覺很獨特,很清晰。發熱的身體在涼水的冰冷下,稍稍舒服了一下,我又倒了一點,吃了一點藥,才又回到床上。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現在躺在這裡,憋屈的要命。整天在市場上走,淋過的風雨不知道有多少次,都沒有任何反映,一直還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但是沒想到張琳走的第二天就病倒了,而且病的很嚴重,38度高燒,一直燒了一天,直到現在都沒有好利索。
平時我最怕的就是吃藥,小時候因為體弱多病,幾乎成了藥罐子,中藥西藥不知吃了多少,所以道後來我每次喝一碗中藥就能吐出三分之二,也因此,母親每次都會把一碗的量熬成兩碗來讓我喝。所以現在對藥特別敏感,每次聞到藥味,就有點反胃想吐的感覺,每次生病吃藥的時候也只能騙自己一般捏著鼻子吃下去,然後是一陣乾嘔。其他人看到還說我是裝出來的,但是我對天發誓這是真的。
但是現在我發現生活更苦,不僅僅是張琳的離開。銷售的日子裡,不斷的摸爬滾打,風裡來雨裡去,經歷了很多事情之後,感覺自己抗壓能力已經明顯的提高了。加上混混的腦袋,似乎對這些事情已經坦然接受了。又一次我試著將一粒藥直接咀嚼,反而很順利的就嚥了下去,因此我明白一個道理,我嚥下去的不是藥,而是生活。
我們常常只看到別人成功時的喜悅而忽略了他們過程的辛酸,所以人們接受的只是一個結果,但是我卻一直執迷與過程的坎坷。過分的執迷只會讓人失去更多的東西,徒增更多的煩惱,所以很多聰明的人都選擇了追求目標,不記後果。
馬炯此時已經餓了兩天,門口的兩個人晝夜不停的看守著,除了買飯、撒尿,基本上就沒有離開過。馬炯飢餓的閉著眼睛,腦子卻在飛速的轉動,他希望能夠找到一個破綻逃出去。但是事實告訴他,他的想法是錯誤的,越來越虛弱的身體已經讓他很難站起來,就算真的掙脫開,門口那兩個人他肯定過不去。
自始至終,他就喝了一點水,但水是完全沒有營養的,所以他現在需要的就是食物,是體能。三年的大學沒有白上,至少他很清楚自己的狀況,第一次掙扎未果之後馬炯就開始學會保存實力,只是偶爾向他們要點食物和水,但是兩個狗娘養的只給水,卻不給吃的。所以他現在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閉目養神,讓自己減少煩躁,盡可能多的保存實力,只要有一點希望,他都不能放棄,所以現在缺的就是一個機會。
矮胖的男人這時走過來,在全身酸軟的馬炯身上踢了踢,叫道:「老二!」
「哎~」個子稍微有點高的男人叫道:「咋啦?」
「來看看死了沒有,餓死咱就賠了。」
「娘的,這麼肥,哪兒這麼容易死?」高個子男人呼哧呼哧的走過來。
矮胖的男人嬉笑著說:「一看就是個富家子,估計是沒有受過這種罪,死了也正常,老八他們上次不就玩兒死一個。」
「三兒,滾一邊兒去,你懂個屁!」說著,蹲下去,拍了拍馬炯的臉,一摸道:「沒死呢,還有溫度呢。」
「估計是餓暈了。」
「嗯,」高老二(個高的男人)說,「給他吃點東西,估計餓的差不多了。」
「保證沒問題,打死也逃不了。」然後胖子老三屁顛屁顛的跑過去,端過來半碗稀粥,將馬炯扶起來,嘴裡還罵道:「真他娘的沉,看老子不搾乾你。」
馬炯雖然一動不動,但是意識還是很清醒的,他聽這兩人說話,感覺他們並不是想餓死自己,而是讓自己虛脫,沒力氣逃出去,於是順水推舟的讓他們兩個人隨意折騰。
兩個人七手八腳的將馬炯身子扶正,老二說,「行,我扶著他,你餵他!」
「為啥又是我?」
老二空出一隻手,伸手打在老三腦袋上,「不是你還是我呀?」說著惡狠狠的看著他。
老三雖然不情願,但是還是嘻哈的將麵湯灌到馬炯嘴裡。
馬炯眼皮也懶得睜,只感覺他們敲開了他的嘴巴,然後一些湯湯水水的東西就灌了進去。雖然味道難聞,而且還有點腥臊味兒,但是馬炯知道這可能是最後的救命稻草,也只能擰著鼻子喝了下去。
半碗粥灌下去,老三正要把碗撤回去,但是剛拿開,馬炯直接又衝了上來,添了兩口。老二一掌把馬炯推開,「這會兒有力氣了,娘的,以後有的是好東西給你吃。」說罷,兩人又一顛一顛的走到了門口。
老二道:「看樣子是時候了。」
「我看也是,已經沒力氣了,這會兒就是給他個妞都玩兒不了。」老三賊眉鼠眼的說。
老二伸腳踹到了老三的屁股上,「就直到玩兒女人,這家業早晚敗到你手裡。」
老三也不敢多說,只是呲牙諂媚的笑著。
一道光線照進來,高個老二臉上露出一塊很大的青色胎記,整個眼睛都包圍在胎記下,剛才燈光昏暗,現在這麼看去,反而有點恐怖。老三那兩瓣厚厚的嘴唇更是讓人噁心,嘴裡吧唧吧唧的吃著剩飯,如果現在馬炯在陽光下看到他們倆,估計半個胃都要吐出來。
兩個小時之後,馬炯感覺力氣正一絲絲的融入肌肉,神智也從剛開始的朦朧變為清晰。他瞇著眼睛看了一下,兩個人喝的正酣,兩人似乎對他已經放鬆了警惕,竟然喝起酒來,兩個人樂的前仰後合,老三有一句每一句的說一兩個葷笑話,聽的老二心情格外爽,還說等完事兒讓老三去玩兒他個痛快,老三更是諂媚道了極致。
馬炯看看身上的繩子打的是死結,很緊,看看周圍又沒有什麼有稜角的東西,只能慢慢的去咬脖子旁邊的繩子,繩子是粗麻繩,很緊,他只好一根絲一根絲的往下咬。這時他抬起下巴,原來繩子已經咬開了一個大口子,只是他一直用肥肥的臉蓋著這個口子,才逃過兩人的眼睛。
趁兩人不注意,馬炯用吐沫濕潤了一下繩子,過一會兒,繩子有點軟化後,開始用牙一點兒一點兒的咬。口水都留了出來,但是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在這裡多呆一分鐘就多一分的危險,牙齒木了,但是還是堅持著,當整根繩子都要開的時候,馬炯的嘴已經不聽使喚了,脖子也發酸,牙齒上流出了鮮血,添一下,鹹鹹的。
這時一次虎口脫險的事情,如果失敗,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可能直接一刀被直接幹掉,就gameover了。
馬炯此時變得心思縝密起來,畢竟性命攸關,生存的本能讓他冷靜了下來。往往一個人遇到危機姓名的事情,都會突破極限,達到極致,受此啟發,很多地方也都涉及了一些極限拓展的培訓項目,就是想通過極限來突破自己思想的瓶頸。因此,很多時候好的方法和策略不是想出來的,而是逼出來的,就像是芝麻,不搾永遠都不出油,不出精華。
這個時刻,馬炯雖然咬斷了繩子,但是還是用臉遮住了繩子的斷痕,然後閉著眼睛,腦子飛快旋轉。
過來很久,脖子已經都發酸了,但也就在這個時候,機會來了。老二站起來,似乎喝的有點多,一搖一晃的走出去,老三也是搖頭晃腦。馬炯想,雖然不知道失敗的後果,但是如果不狠心的拼一下,出去的希望可就真是沒有了。
馬炯咬了咬牙,奮力掙脫了繩索,亦步亦趨的朝門口走過去。
老三已經頭髮蒙,搖頭晃腦的喝一杯白酒,呲牙咧嘴的吃一口菜,然後伸手一抿,擦了擦嘴。馬炯順著牆角慢慢的走,生怕弄出一點動靜來。但是此刻那個矮胖子還是呆在門口怎麼班?馬炯抓耳撓腮的想,時間不待人,真等到老二撒尿回來,事情就更難辦了。
馬炯環顧周圍,想找個錘子或者棍子之類的東西,但是周圍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比自己臉都乾淨。他將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今天豁出去了,是死是活就這一下了。
說罷,馬炯捲起袖子,露出兩個渾圓的胳膊,然後悄悄的走到老三身邊,矮胖子忽然感覺耳旁有點風聲,自然的回頭看,不看還好,回頭一看,馬炯肥胖的身子正在他面前。
「啊——」他驚嚇的叫了一聲,馬炯一想壞事兒,直接伸手將胖子的頭攔回來,抱起胳膊,用胳膊肘狠狠砸向胖子的後腦勺。一來馬炯以前練過幾下子,二來後腦是人腦部的關鍵部位,讓馬炯吃奶力氣一撞,老三立馬混了過去。
看到胖子倒下來,馬炯顧不得其他,直接竄了出去。
這地方離蓉城十萬八千里,誰也不知道是哪兒。陌生的地方,馬炯跑出來就是一個小胡同,繞來繞去也找不到出口。這時,後邊那個高個子男人跑了過來,速度賊快。
馬炯一個踉蹌,差點絆倒,起來又呼哧呼哧的跑。
「站住——」高老二飛快的跑過來,眨眼就到了馬炯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