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不算太大,穿過幾間林立的教學樓,一個大棚一般的學生餐廳顯現眼前。剛放學,校園裡到處都是打鬧,端著飯菜四處跑的學生。
「到這兒我好像又變成學生了,呵呵」我笑著說。
「就是啊,我剛來的時候看著他們我都不敢講課,總感覺自己是個學生。」
「呵呵,其實到現在別看我整天在街上晃悠,可我還是沒有忘記學生的身份,到現在都沒有適應業務員這個角色。」
她衝我一笑,故作驚訝的說:「不會吧!」
「真的,誰騙你你小狗。」已經走到餐廳門口,我挎上包,將車子鎖上。
一份牛排,一碗麵,西餐廳內阿雲和薛長平的吃法迥異。薛長平看著那些帶血絲的牛排就沒了胃口,心想還不如吃幾個豬蹄或燉排骨,這東西要是吃下去還不拉的稀里嘩啦的。
「你說你一個中國人,搞不懂你怎麼喜歡來這種西洋餐館兒裡吃?」
阿雲咯咯笑了:「就你愛國,老土了,除了吃麵你還吃什麼?」
「吃餅!」
這一句剛出口,阿雲差點把剛放到嘴裡的插著牛排的叉子吞進去,「你呀,我怎麼遇到你這個沒有情調的木頭。」
「呵呵,吃你的吧,哪兒那麼多話。」薛長平大口的吃著面,腦袋上冒出一層汗。
「下午你自己去逛吧,公司裡還一堆的事兒。」
阿雲嘟著嘴,「以前劉偉在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忙碌,」說著眼神一變,「要不還讓他回來吧,你那個什麼楊經理看上去就是一個混混,你這麼找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公司的事兒,你不要管!」薛長平聽他提起劉偉,鬱悶的說,「以後不要再給我提劉偉。」
「你們不是患難兄弟嗎,這麼那邊剛走你就吧他當仇敵了?」阿雲生氣的說。
「仇敵?」薛長平有些不快的拿出一個牙籤兒,臉色一變道:「很多事情哪兒是你能明白的,公司現在這個爛攤子還不都是他劉偉留下的,人一走所有的矛盾都出來了。」
「哦,」阿雲吃驚的問,「出了什麼事兒?」
「劉偉在公司呆了有十年了吧?」
阿雲點點頭。
「從創業到現在,劉偉從來沒有想過離開公司,以前不管是什麼問題,他都能忍下來,但是這次為什麼他主動辭職,你想過嗎?」薛長平臉上露出狡黠的笑。
阿雲搖搖頭:「他一直都挺忠心的呀?」
「忠心?」他不屑的說:「他是中飽私囊吧,上次公司500萬不翼而飛,鬧得滿城風雨為什麼最後又了無聲息了?他劉偉一走,下邊這些小業務都懶懶散散的,這幾點辭職的就有好幾個,你還想不透?」他將頭前仰,幾乎挨到了切割牛排的阿雲臉上。
阿雲的手停滯在半空,呆呆的望著他:「你說劉偉他……」
「不是我說,這是事實。現在公司缺錢缺人,能不亂嗎?整個公司人心惶惶的,都是他劉偉幹的好事兒。」
阿雲臉色晴轉陰,「啪嗒」一聲將叉子扔下去,「你幹嘛不報警啊?」
「算了,都這麼多年的兄弟了,再說公司也有他的一部分股份,他走的時候股份也留下來了,這算是彌補吧。」薛長平露出一副失落的樣子,似乎有些不捨。
「他劉偉太不是東西了吧,我還從來沒想到他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些年我們虧過他嗎?不行,我找他去!」話還沒說完,阿雲就怒氣沖沖的站起來拿起包要往外走。
薛長平回頭伸手將她硬拉了回來,「你幹什麼,還顯亂的不夠嗎?坐下!」他怒斥了一句。
阿雲乖乖的坐下,「那這就算了?」
「你還想怎麼樣?」薛長平長歎一聲:「他已經走了,咱們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就算把他抓了有意義嗎,還讓我背上不仁不義的名聲,畢竟我們是一起創業的,息事寧人吧!」
阿雲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倒在凳子上,「劉偉啊劉偉,沒想到你這麼卑鄙!」
薛長平嘴角一挑,面容不該的憂傷道:「阿雲,現在正是公司艱難的時候,很多事情要處理,沒時間陪你,要不你再會新加坡一段時間?」他試探性的問。
「不,哪裡我早呆夠了,再難我也要留下來,」說著憂傷的眼神看著他說:「長平,上次我走的時候就哭了好幾天,這次說什麼也不離開你了。」
薛長平暗罵了一聲,一臉無奈的說:「想留就留下吧,這段時間我要出差,你自己在家主意一點兒。」
「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薛長平臉色一轉,又溫和的說:「這次事情比較複雜,不是動用關係的時候,我還留著你給我保命呢,」他期盼的望著她。
「那好吧!」阿雲失落的說。
薛長平起身拿過外套,「你在這兒慢慢吃,我要去公司了,自己小心點兒!」
阿雲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這麼熟悉,還和以前一樣疼她愛她,看來以前他讓自己離開確實是有苦衷的。
楊笑和我坐在教工食堂裡,這間屋子是特意為教師職工設立的,平時很少有其他人進來,所以雖然整個食堂比較喧鬧,但是這裡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安靜的。
「味道怎麼樣?」
看著慢慢一桌子的飯菜,我拿起碗筷兒扒了兩口,「很好,比學校食堂裡好多了。」我稱讚道。
楊笑吃吃的一笑,臉上露出兩個酒窩,「我感覺沒有咱們學校的好。」
「哦,我沒感覺到啊。」
她白了我一眼:「得了吧,你在學校時候去餐廳的次數板著指頭都能數出來,你要能品出好不好,鬼都笑了。」
我哈哈大笑,「呵呵,沒想到這些你還記得。」
她幽深的目光擺了一下,「在學校的時候總是想快點出來,但是出來後才發現學校才是最好的。咱們班五十多人,都是各奔東西,現在做本專業的只有三四個。」
「是啊,走進社會才發現我們知道的太少了,我們宿舍的程利偉現在有去北京參加軟件培訓了。」聊了一會兒,見她一直都沒動筷子,我笑道:「怎麼不吃啊,看能看飽?」
「減肥呢。」
我哈哈一笑,「哪兒那麼多事兒,吃飽了才有力氣減,呵呵,趕快吃吧。」
「你哪兒那麼多謬論,」她嗔怪道,不過還是端起碗吃了兩口。
「還和胃口吧?」
我滿意的點點頭。或許她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習慣吃米飯,平時只吃一小碗兒,但是今天能夠意外的碰見老同學,竟然胃口很好。畢業的時候都沒感覺道什麼,但是現在重聚反而有一種難以割捨的情感,如同親人一般。不過想想蓉城恐怕就她這一個同學了。
「平時工作這麼樣?」她笑著問。
「一般般,整天都是兩點一線的跑來跑去,休息時間很少,現在我幾乎都沒有時間概念了。上次有個人問我是周幾,我竟然答不上來,」我鬱悶的搖了搖頭。
「是啊,其實我們都挺佩服你的,這麼辛苦還能堅持到現在。」
我呵呵一笑,「太看的起我了吧,你怎麼找到這份工作的?」
她嘟著嘴說:「這個學校的副校長是我姑父,畢業後家裡就讓我來這裡了。是不是很沒出息呀?」
「想哪兒去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說不定你將來還能混個什麼特級教師的當當。」
她咯咯直笑:「就你嘴貧,難怪出來做業務,天生就是做業務的料。」
「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也哈哈大笑,扒了兩口飯,想到她在的男朋友,問道:「營超呢?現在也在蓉城?」
聽到營超這個名字,她的目光黯淡了下來,眼神恍惚的說:「班長,你走的早,畢業前很多事情都沒有經歷,」說著,她有點哽咽的說:「離校的時候,很多(戀人)都分手了,營超說要去南方發展,也去了深圳,我本來也打算去的,但是家裡要我留下來,所以現在我們都很少聯繫了。」
我暗罵了一句沒腦子,腦殘,後悔說出這段話來。看她黯然傷神,我心裡也不好過,放下碗:「那你現在一個人嗎?」
「嗯,在教工宿舍,平時也很少和其他人聯繫了。在家裡的時候,爸媽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那人挺有錢的,但長的賊眉鼠眼,一看就是一個暴發戶。家裡非要我和他訂婚,我一氣之下就來到這裡了,到現在還沒回去過呢。」她幽幽的說。
「哎,」我勸解道:「家裡也是一片好心,想讓你以後的生活好一點,平時不回去,記住晚上給家裡打個電話,他們肯定也很後悔。」
「嗯,他們給我打過幾次電話了,我想到年底的時候在回去。你呢?現在找道女朋友沒?」
我冷笑了一聲,想起張琳,不禁搖了搖頭,辯解道:「整天在市場上跑,忙的昏頭轉向,哪兒又那心思啊。我只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賺最多的錢。」
「呵呵,我可沒你這麼大的志向,只要能安穩一點就好了。最近我姑父正準備把我轉到行政上,這樣以後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是啊,安穩的好,你有好的條件。其他同學還有聯繫嗎?」
她搖搖頭,然後說:「上次聽同學說楊建輝畢業後轉作建築了,工作挺累的,而且沒有休息時間,他們運石板的時候不小心砸到了腿,可能現在還在醫院呢,但是一直沒有找到他的聯繫方式。」
我心中一顫,「群裡問了嗎?」
「我平時很少有時間上網,上次問了一下,沒人知道。聽說許江明有,但是許江明現在也聯繫不上了。」
提起許江明,我的心又揪了起來,笑了笑,沒有忍心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