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的離開,一些人感到不解,但我認為我做的沒錯。我有我的目的,而且我做到了。很多人又圍了上去,讓本來冷靜的場面重新火爆了起來,實在佩服商家的銷售手法。
穿過熙攘人群,走進熟悉的刀削麵館。雖然我不是山西人,但是很喜歡山西的炒刀削,很香,很勁道。上面再放上點辣椒就更加爽,雖然天氣尚熱,但是肚子很舒服。人或一輩子,說白了就是為了房子、肚子。
夥計麻利的端上來,我拿起碗裡的辣椒,使勁兒往碗裡放。油炸辣椒加炒刀削,絕配,哈哈。從上大學就喜歡上了這種吃法,一口吃下去更有一種憶苦思甜的感覺。往事歷歷在目,時間如白駒過隙,匆匆溜走。河流流失留下的是泥沙,時間留下的卻是回憶,有甜有苦,有快樂有辛酸,就如同這一碗麵,有香有辣。
「老闆,來瓶啤酒!」我喊了一嗓子,那面一聲應和,夥計已經拿來一瓶酒。倒上一杯灌進肚子裡,舒服極了。熱夏天、涼啤酒,也算小資了。
我低頭吃飯,外邊一身材高大,穿著整潔的男子走了進來。這人約有三十多歲,進來一臉的不屑表情讓人感覺很不舒服。這人似乎與周圍的氛圍格格不入,引來眾人驚訝的表情。陰影在我身旁一晃,我抬頭看了一眼。我的前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身上穿著挺破舊的,而且發黃的衣服上皺巴巴的帶著幾塊兒黃泥,像一個農民工模樣。他一回頭,我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張滄桑的臉,頭髮蓬鬆的散亂在腦袋上,兩雙眼睛直盯盯的看著剛才走進來的那個男人。看到那人走進,滄桑男人眼睛一亮,似乎看到救星一般的迎了上去。
整潔男人一看招呼,匆匆走過來,在他對面很不自然的吭哧一下坐下來,略顯肥胖的身體坐在這張小凳子上顯得有些不適應,不時的搖擺一下身體。滄桑男人嘻嘻一笑,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兒肉放進嘴裡,吧唧吧唧的吃起來,貌似很香的樣子讓人眼饞。整潔男人看了一眼將眼瞟向一旁,一臉的鄙夷與不屑。
滄桑男人拿起筷子遞給他,說:「您也來點?」
整潔男人推了一下,叫道:「小二,來一瓶啤酒一瓶白酒!」
夥計很快將兩瓶酒拿來,整潔男人拿起啤酒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將白酒一推,放到滄桑男人身旁說:「知道你好這口,你來這個。」
那滄桑男人嘿嘿一笑,拿起小杯子滿上一杯,向整潔男人一舉,敬上一杯道:「領導您也來個?」
「我喝這個。」說罷,眼神一撇,端起啤酒和他碰了一杯。
我在後邊邊吃,邊聽這兩個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看著兩人的穿著,傻子也知道不是一路人,將這樣的兩個人放一塊兒肯定沒什麼好事兒。我輕輕一笑,抿了一口酒,仔細的聽著。
整潔男人眼睛一掃,看了一下周圍,然後說:「他們又去了嗎?」
「去了,已經鬧一個上午了。」滄桑男人無奈的說。
整潔男人輕罵了一句:「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昨天交代的好好的,連幾個人都看不住。」
「攔是攔了,但我們也不能綁住他們的腿不是?」
「要是這麼鬧下去,早晚要出事兒,下午你找幾個人開車把他們給我拖回來!」
滄桑男人嘴一咧,呲牙咧嘴的說:「肯定要去,但是那地方我們可不能動武呀?呼呼啦啦這麼一幫子人過去,影響不太好吧?」
整潔男人臉色一變,壓低聲音說:「影響個屁,不把他們拉回來你我都得進去,你知不知道?」
滄桑男人倒上一杯白酒,悶了一口,撓撓頭,歎了口氣說道:「哎,那也只能這麼辦了,下午我去弄。」
「嗯,但是工程不能停,能發的先發給他們點工資,先把這件事給平了。」
「問題是他們不聽勸,非要一次結清。」滄桑男人無奈的擺著頭。
整潔男人也是一臉橫肉肆意的蠕動,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罵道:「這幫狗娘養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們合同是和誰簽的?」
「李經理!」
「都是你們這幫不爭氣的東西,整天給我搞出來這種東西,還得我給你們擦屁股。」
「嘿嘿,多虧由您在這裡鎮著,要不然還不知道能出什麼大的亂子呢。」
整潔男人考慮了一會兒,對他說:「明天我從公司給老李點錢,先讓他出去避避,現在就算在家他也不敢出門。只要他一走,你們就咬定讓他們找老李要錢,到時候人沒有,錢也沒有,告他娘的也告不贏,讓他們隨便亂去。還收拾不了他們了。」說罷,一杯酒咕咚一聲灌進肚子裡。
「王……領導,還是您考慮的周到。」滄桑男人要叫名字,忽然想到什麼,忙改口為領導。
「就這麼辦吧,下午你先把這事兒給解決了。」說罷朝店老闆吼道:「結賬!」
滄桑男人在後面忙說:「我自己掏!自己掏!」領導卻不加理會,也懶得再搭理他,將帳一付,起身走了出去。留下那滄桑的人一口菜一口酒慢慢的喝著。
他們的對話我前前後後聽了個遍,我低頭吃著面,心理嘀咕著他們說的東西。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幫人又是少給農民工兄弟少發了血汗錢,我心中隱隱作痛,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打著善意的謊言去迷惑這些人,太讓人氣憤了。
我忽然想到以前看過的一些法律書籍,料想這個建築公司肯定是以所有責任承包的方式將項目「承包」給下邊的人,再由這些人帶領農民工去建造房屋,就像他們所謂的李經理,感覺只不過是一個附屬品罷了,一旦東窗事發,這個性李的拍屁股走人,或者來個攜款私逃,那些可憐的農民工兄弟只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嘍!可憐的一群人啊,就這麼讓別人玩弄著自己的血汗錢,而幕後的那些人卻穩當的坐在那裡數著錢,在後面偷著樂。
我也鬱悶的悶了一口酒,冰涼的感覺從嘴裡一直涼到胃裡邊。
吃飽喝足後,說到:「老闆,結賬!」
老闆晃悠悠的走出來,走到我前邊那桌,滄桑男人說:「老闆,打包!」
「稍等!」老闆說。
那人眼睛一翻,說:「什麼稍等啊,我不等,裝上我走人!」
老闆卻不甩他,逕直來到我這兒說:「七塊五!」
那人還在旁邊嚷嚷,我說:「老闆,你先給他收拾吧。」
老闆說:「沒事,有他去吧!」說著,老闆從我手中接過10塊錢,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疊厚厚的鈔票,全是零錢。老闆說:「找您三塊五,您收好!」
我拿過錢,撓了撓頭說:「老闆,你搞錯了吧?」然後拿著手中的錢向他揮揮手。
他一拍腦袋,說道:「哎呀呀!看我這腦袋,呵呵,一忙上來把錢都給算錯了。」接過一塊錢,老闆說:「下次來我請你喝酒!」
我擺手說道:「您客氣了,不用了,下次見。」
老闆也是哈哈一笑,轉身拿起一個塑料袋,幫那個腦袋蓬鬆的滄桑男人打包剩下的飯菜。那人順便將剩下的半瓶酒揣在懷裡,然後又拎起一包的剩菜興致勃勃的走出去,嘴裡還哼著那首老掉牙的歌曲,「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啊,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