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塞勒的指縫間霎時透射出萬丈光芒,明亮的藍色幾乎照亮了整個海底。這時,塞勒手下的珊瑚礁也有了變化,從放置著水神之戒的部位開始,整個珊瑚礁由上至下變成了透明的藍色,藍色繼續擴展著,海底的地面也開始以珊瑚礁為中心漸漸透明起來。
結界破開了。
雪莉醒了,不明所以地看著塞勒三人。
藍突然慘叫起來,塞勒覆著水神之戒的手不覺一抖。緊了緊握住司暗的手,塞勒指縫間的光芒頓時加大了強度,海底更亮了,讓每個人都幾乎睜不開眼睛。
藍痛苦地在海水中翻滾著。
「塞勒,住手!你在幹什麼!」諾恩喊道,他跑到藍的身邊,努力抱住不停翻滾掙扎著的藍。
塞勒沒有停止,仍然繼續著他的工作。
這個過程大約持續了一刻鐘左右,藍暈過去了,但變化也隨之發生了。從藍的尾部開始,黑色的尾鰭顏色開始變淡,接著是鱗片……變淡的部位又開始透出了藍色。這個過程還在繼續著,漸漸的,藍烏黑的長髮也開始變淡,成為了金色。
諾恩呆呆注視著藍,此刻的藍顯得那麼安詳寧靜。蒼白的臉色也透出了粉紅。
剛剛被分開的海水湧了過來,將他們包圍住,在海水中的藍全身泛著淡淡的藍色光芒,美麗得讓人怦然心動。
「藍……這才是真正的藍……」諾恩喃喃道。
「好……溫暖……」藍的輕吟一聲,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分開了。
諾恩這才注意到,周圍的海水已經不是那吸人能量的黑水了,那不是僅僅被光芒照亮了,那是真正的海水!
「剛才是你幫助了我麼?謝謝你。」動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諾恩猛然回神,低頭看向懷中的藍,卻看到一雙明亮不遜於塞勒的藍水晶般的眼眸。
「你的眼睛?」諾恩驚訝道。
「這麼美麗的世界,我好久沒有看到過了呢。」藍道,眸子中閃動著流光溢彩。諾恩再一次看呆了。
「可以放開嗎?」藍突然說道。
諾恩這才發現自己還抱著她,他的臉紅了,趕緊慌慌張張地鬆手。
藍對著諾恩笑了笑,擺擺尾巴,向塞勒游去.
塞勒的額上已經泌出了細細的汗珠,他此刻的臉已然沒有一絲血色。若不是有司暗和傑西先生的能量支撐,他恐怕早就倒下了。從傑西先生那裡獲得能量要比從司暗那裡獲得容易得多,但是塞勒控制著自己,盡量少從傑西先生這邊獲取能量,他要讓傑西先生有足夠的轉換魔法力的餘地。儘管如此,傑西先生的手還是有些顫抖了,神級的強度畢竟不是一個人類可以承受的了的。即便是大魔導師也是。
塞勒讓自己的感官靈敏度發揮到最高,感知著這個空間的一切。還不夠……塞勒在心底吶喊著。
藍游了過來,將自己的手覆在了傑西先生的手上。
安東留走上前。「既然只要是能量。」他說著,將手放在了藍的上面。諾恩也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雪莉雖然還沒有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如果這樣可以幫到塞勒,她是不會猶豫的。
藍色的光芒終於消失了。
塞勒手一鬆,向一邊倒去。
「塞勒!」傑西先生叫道,想跨前一步,結果自己也站立不穩,摔倒了。
雪莉和諾恩一個箭步衝上前想要扶住塞勒和傑西先生,兩人同樣腿一軟,摔倒在地。
頓時,眾人在珊瑚礁周圍坐了一地。
珊瑚礁這時也已經恢復正常,不再是透明的了。這時候的海底,就像所有的海底一樣,是安靜的黑色,黑得讓人安心。
不過事情還沒有結束。適才塞勒淨化周圍的時候,他的身邊是無水的,但現在,周圍的海水再次包圍了他們,沉重的壓力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這裡所有水系魔法師都已經無法再凝聚魔法了。而司暗作為塞勒進行這項工作的主要能量提供者,此刻也十分虛弱,根本無法撐起一個足夠包圍眾人的結界。他是能量體,這些海水對他沒有什麼影響,但其他人怕是支持不住了。
就在眾人都快喪失意識的時候,遠處,一個黑影向他們接近.
塞勒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碩大的腦袋。那是一個牛頭,但不同的是,那不是黑色的牛頭,而是乳白色的。他坐起身,看到所有人都躺在一塊大礁石上,在他們的周圍,一條通體雪白的牛頭龍正圍繞著他們。
見到塞勒醒了,牛頭龍點點頭。大眼睛中流出了大滴的淚珠。
塞勒心中惻然,摸了摸它的臉,讓它離開了。
這個空間,就是他的另一個行宮所在地了。而這裡的守衛者藍……
「主人!」藍歡快地呼喚著他。
塞勒身體一僵,頓了頓,終於轉身向藍走去。陸地上的藍,美麗的魚尾化作了修長的雙腿,鰭狀的長裙上墜著細細的藍色鱗片。
「藍,你都記起來了麼?」塞勒柔聲問道。
「記起什麼?」藍不解。接著她又開心地說:「我記得主人!記得這藍色的大海,藍有好久沒看到這些景色了呢!」
「那麼,藍還記得上次主人來這裡時對你說了些什麼嗎?」
「上次……」藍迷茫了,「我只知道主人,其它的,想不起來了。對了,我記得主人曾經給我吃過很好吃的東西呢!是什麼呢?藍記不起來了呢……」
她全都忘了。
塞勒感到心口有些痛。
在他記起一切的時候,她的那些記憶卻無法再拾回了。
碰觸到水神之戒時,塞勒想起所有的前因後果:司電不小心打破了司水空間結界,在司空不在的情況下,司水只好自己先去修補漏洞,可卻又出了差錯,導致空間扭曲,他自己也落入了扭曲的空間之中,但他卻是幸運的,當扭曲的空間畸形地穩定之後,他處在了一個平穩的區域。而藍……
這場神界造成的空間錯位讓藍所在的這個空間正好落在了夾縫之中,形成了這樣一個「無」的世界。靠著水神之戒的神力,藍努力生存了下來,但是卻被侵蝕得很深。不但外表產生了變化,記憶、光明,全都失去了。可她還是活了下來。
想到這裡,塞勒不由慶幸自己將水神之戒留在了藍這裡,如果不是水神之戒,藍只怕和這個世界其它的弱小生物一樣,早就消失了吧。
「主人,你怎麼了?」藍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塞勒。
「啊,沒什麼。你能夠恢復……真是太好了。」塞勒勉強笑道。
藍笑了:「是啊,太好了!」
塞勒轉身,正對上雪莉的臉。他很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在獲得記憶的同時,他記起的還有一份感情,但當這份感情突兀地出現在他的情感中時,他才發現,雪莉,這個女孩,早已不知不覺在他的心中佔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
「塞勒……」雪莉無措地看著他。
「怎麼了,雪莉?」塞勒笑道,「我沒有變。」他盡量讓這句話說得誠懇,可是,聲音卻還是有些乾澀。這句話,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
他沒有變麼?增加的那一份感情和那龐大的記憶早已讓他不再是原來的塞勒了。除了面前的幾個人,其他的人,其他的事,他覺得那似乎只是一個遊戲,就連自己想要成為神制裁法各提亞的決心都是那麼的幼稚可笑。這種事需要他來插手麼?
看著現在的塞勒,大家都沉默了,莫名的距離感在眾人心中油然而起。
傑西先生沉默了一會兒,走過來扶住雪莉肩膀,道:「放心,塞勒還是塞勒。」說這句話的時候,傑西先生是看著塞勒的,那不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是在討要一個承諾。
塞勒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既然已經完成了任務,我們就回雅各大陸吧。」傑西先生笑道,「暗神閣下,記得您曾經說過這裡可以通往沙漠?」.
和藍告別以後,一行人向著通往沙漠的出口走去。
路上,諾恩走到了塞勒身邊。
「如果可以。」諾恩看著前面道,「我想接收你的另一份感情。」
塞勒一愣,隨即明白了,在塞諾拉接收屬於司水的記憶的時候,諾恩也同時收到了那份感情。也許諾恩的感覺沒有自己那麼深刻,但對於感情一片空白的諾恩來說,那是唯一的。只是,這無論對諾恩,還是對她,都是不公平的。
「如果可以的話。」塞勒歎了口氣,手指撫上了水神之戒上刻著的人魚——
第八卷完結。還有一卷就全部完結了,休息兩天繼續。五一結束,祝大家學習工作順利!對了,今天這樣是一章了……我預計十二章本來是兩章的說,後來覺得囉唆,壓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