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布萊爾十六世是在一個會客室接見塞勒的。出乎塞勒的意料,坐在沙發上的國王顯得十分平易近人,比德拉大公甚至是馬爾科老國王都要可親。
剛過五十的他不見一絲老態,精神整齊的短髮,英俊的面容和高高的個子使他看起來如四十出頭一般。塞勒一到,他就忙著給塞勒準備茶水和點心(這原本是宮女的工作),這讓塞勒錯覺自己只是來到西雅和西娜的家中作客,國王只是西雅和西娜的爸爸,而他此刻只是在招呼女兒的朋友似的。
萊文將塞勒帶到後並沒有離開,而是隨意地佔了茶几的一方,掂起一塊方糕細細地咀嚼起來。國王對萊文的行為也僅僅是在一開始時有些驚訝。塞勒卻吃驚不小,因為他記得萊文對小公主們都一向是很恭敬的樣子,怎麼在國王面前反而如此不敬?
「弗萊斯特先生,據小女說你是她們朋友,不介意我稱呼你塞勒嗎?」國王微笑地看著塞勒。
「啊,嗯,很榮幸。」塞勒連忙說。
「塞勒啊,你今年多大了?」國王現在完全是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輩。要不是羅蘭多先生的提醒,塞勒幾乎要受寵若驚了。可是現在他只有納悶,國王到底要說什麼呢?
「剛過了15歲生日。」塞勒回答。
「哦,是嗎?」國王似乎很為塞勒高興,「已經15歲了啊,剛剛成年呢!」他想了想,從手上摘下一枚戒指。
「那麼這個就作為你的成年禮物吧。倉促之下沒有什麼好東西,不過這枚戒指卻也不差。這是由四百年前精靈族最高明的工匠雕刻而成的,上面的寶石是水系魔法寶石。因為水系晶石對身體有益,我就一直戴著了,現在就給你了吧。」國王說著,將戒指向塞勒遞過去。
「謝謝您,但我不能要,這禮物太貴重了。」塞勒搖頭謝絕。
「呵呵,這東西雖然貴重,但在我這裡也不算什麼。重要的是,這枚戒指正要體現出它真正的價值。每一件物品都有它的存在價值,如果它不能體現它應有的價值就只是一個廢品。而這枚戒指現在就是在傳達我作為長輩為你的成長感到喜悅的心情。難道你不認為這是真正的價值嗎?」國王將戒指塞到塞勒的手裡,但還是被塞勒推了回來。
「它的價值已經實現了,我想。」塞勒微笑。
國王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好吧,既然你執意不要,我也不勉強了。」將戒指重新戴好後,國王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如果一直在這件事上糾纏不休的話恐怕就顯得矯情了。任何事都要懂得見好就收。
接下來的時間一直很輕鬆,國王漫無邊際地和塞勒聊起了魔法上的事。國王對歷史很熟悉,加上他從小受到的帝王教育,使得那些塞勒曾經聽說過或沒聽說過的魔法歷史事件變得更加氣勢恢宏、驚心動魄。塞勒聽得津津有味,羅蘭多先生的警告漸漸遠去了。
「魔法可是最為神奇的東西!」國王讚歎道,「所以我很早就讓宮廷魔法師為我的兩個女兒測試了魔法屬性,當我得知她們都擁有火屬性的時候簡直高興瘋了!」國王的眼睛因興奮而有些發亮。
「塞勒,你想過要用你的魔法做什麼嗎?」國王忽然問道。
塞勒點頭——他要用他的實力來保護他身邊的人。
國王卻誤解了,見塞勒點頭他很是高興,拍著塞勒的肩膀道:「男孩子就是應該這樣!擁有這樣的本領就應該做出一些名垂千古的大事!就像薩爾法先生,我們格雷特帝國的地位提升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勞就是他的,而穿越諾斯特裡山脈又是一項壯舉。這樣的人生才是無憾的人生啊!」
塞勒對此非常贊同,傑西先生的事跡可是他從小就十分崇拜的。不過傑西先生的一生似乎並不是無憾的。
「不過塞勒。穿越諾斯特裡山脈成就的不過是一個人的名聲,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卻比個人的名聲更有意義。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塞勒不解地望著他。在他眼裡,穿越諾斯特裡山脈並不是為了成就名聲的,那是在挑戰自我。去穿越諾斯特裡山脈的人在塞勒看來,無論是否成功,都是值得尊敬的。因為他們有著一樣很多人沒有的東西——勇氣。
可是國王似乎並不這麼認為。
「那就是讓大多數人幸福。孩子。」國王語重心長地說,「我想這幾年你也去過很多地方,相信也看到不少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惡行吧。」
「是的。」塞勒點頭。聽到這句話,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奴隸。奇奇魯爾地下奴隸市場,精靈的事,還有法各提亞的人。這是塞勒見過的最可怕的事。
「我們格雷特帝國這些惡行卻很少發生。」國王自豪地道,「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塞勒搖頭。
「我們的魔法實力按比例來說並不是世界第一,法各提亞才是最強的魔法和武技國,而就軍事實力而言,獸人聯盟才是最強的。但我們卻一直能夠穩穩地佔著這個世界第一大國的名銜。」國王注視著塞勒,「那正是因為我們不僅僅注重魔法武技的發展,還注重著民眾的生活。對那些不應該出現的事,我們有著世界上最為完善的法律。」
「法律?」
「是的。法律。」國王道,「只有法律和實力並重才能讓一個國家穩定。如果雅各大陸的各個國家都能夠實行我們的律法,相信那些讓人發指的事就會大大減少。」
「每個國家?」
「是的。我們的法律無疑是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但即使我們無私地將我們的將它完全公開,他們也不會採用我們的律法。」國王歎了一口氣。
聽到這裡,塞勒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明白國王話中的意思了。
「塞勒,你也希望那些可怕的、愚蠢的行為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吧。」
塞勒點頭:「是的,可是……」
「不用擔心怎麼做。」國王道,「我只知道,你有這樣的願望,那就足夠了。你,你的朋友諾恩,我的女兒們,還有其他的新一代魔法師和武士都是我們格雷特帝國的新生力量,不是嗎?三年,三年時間,如果你們能夠成長到足夠成熟,我希望你能夠和你的朋友們一起協助我們完成這件能夠造福萬民的事。你願意嗎?」
「願意」一詞幾乎脫口而出的時候,塞勒把它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他想起了羅蘭多先生的叮囑。
「我想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塞勒禮貌地欠身道,「我很希望這個世界能夠像您所說的那麼美好,但是對於這件事我的想法還是很不成熟的。我需要成長的時間。既然您說可以有三年時間,那麼我也希望能夠在這三年中好好鍛煉自己。可以等我完全理解這件事之後再答覆您嗎?」
國王熱切的眼神露出了失望,這讓塞勒幾乎衝動地想要答應,但理智還是阻止了他。
「沒關係,你有足夠的時間。」國王微笑道,「當你考慮好以後,希望能夠盡快答覆。當然,相信你的結果一定會讓我高興的。」
塞勒起身告辭了.
會客室裡很安靜。
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響起。茶几上剛才塞勒在和的水杯在地上化作了一堆碎片。
「你說這個小孩一定會助我成功的,剛才那算什麼?!」國王憤然直視著沙發上依然悠閒坐著的萊文。
「他助,成功。」萊文面無表情。
國王怔了怔,又仔細琢磨了一下萊文的話,閉上眼坐倒在沙發上。
「他助,成功……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他肯相助,就一定會成功。若他不肯相助則是另外一回事了吧……」他無力道。
很快,國王又睜開了眼睛:「那麼,我一定會讓他來幫助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