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的砰砰聲響起,一扇扇木門木窗紛紛打開,從屋裡一下湧出不少人,有些一時出不來的就在窗口探著頭。人們很快就把塞勒幾人圍住了,有些人手中連鍋鏟和柴刀還不及放下。
「你就是塞勒?」人們七嘴八舌地問著塞勒。沒有人錯認,因為大家對塞勒的樣子還有大概的印象,雖然人長大了會有所變化,但周圍幾個人明顯不可能是塞勒,那就只剩下被包在斗篷中的那個人了。
「讓開讓開!」外圍有人喊道,「蘇珊和鮑勃來了!」
人們主動讓出了一條小道,塞勒的爸爸扶著幾乎有些站立不穩的媽媽走了進來。媽媽剛才聽到塞勒回來的消息激動得幾乎昏厥,這也是他們遲來的原因。
看著爸爸和腳步有些蹣跚的媽媽,塞勒一步也挪不動了了。他就這麼呆呆地站著……媽媽才三十六歲,可額上已經出現了兩道皺紋;爸爸也才四十,但除了額上新添的皺紋,連兩頰邊也有了深深的溝壑。
周圍的聲音消失了。塞勒眼中只有越來越近,卻越來越模糊的爸爸媽媽的身影。
「塞勒……你是塞勒……」不肯定的聲音。那是爸爸的聲音。
塞勒點頭,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滴眼淚終於掙脫了眼眶的束縛,接著帶下了更多的同伴。塞勒用手背去擦,可怎麼也止不住。
媽媽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龐,可是兜帽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扶住帽邊將它掀開了。
兜帽掉下的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呆了。他們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媽媽呆呆地看著雙手間面孔,半晌,她向後一仰,暈了過去。
「媽媽!」塞勒連忙扶住就要倒地的媽媽,大聲地呼喚著。
「爸爸!媽媽暈倒了!」塞勒急道。此刻他完全忘了自己還會治病這件事了。
所有人中最先回神的還是塞勒的爸爸。
「哦,沒事,醒過來就好了。她經常這樣。」爸爸也過來托住了他的妻子。然後他將目光轉向塞勒,疑惑地看著塞勒半晌,終於問道:「你……真的是塞勒?」
周圍的村裡人也終於稍稍回過神,對現在的塞勒他們發現自己幾乎不能直視,但仍然忍不住偷偷地向塞勒看去。
塞勒點頭,但他還是在意著父親剛才的話:「媽媽經常這樣?怎麼會經常這樣?」
「從你走了以後……」爸爸的話突然打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這個面貌陌生但卻有著熟悉感的少年真的當成了塞勒。
「我走了以後怎樣?」塞勒急道。
爸爸愣了一會,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你媽媽在你走後大約一年便又懷上了一個孩子,但在一次采山菜的時候不留神摔了,孩子是沒了,但我們山裡人身體強壯,你媽媽很快就好了,一開始也沒發現什麼問題。但沒想到從那以後她只要稍稍一激動就會昏厥。」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爸爸如實地向塞勒述說了事情的經過。剛才發愣的時候他想了很多,雖然還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兒子會長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毫無疑問是他的兒子。那焦急的神情怎麼也不像是假裝的,而真要說眼前的這個孩子有什麼和以前的塞勒是一樣的,就是那雙眼睛吧。塞勒的眼睛在以前就是他整個人最出色的部位,而現在在這個異常俊美的孩子身上,那雙眼依然沒有被其它出色的五官奪走應有的光彩。再說,也不會有人需要欺騙一個小山村的窮獵戶吧。
認真聽完父親的敘述,塞勒也終於記起自己新學會不久的本領。他將左手貼住媽媽的前額,讓魔法力順著媽媽的眉心進入了她的身體。
仔細檢查過後,塞勒發現並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損耗過大,消耗了過多的生命力,各項元素能量都有些虛弱。於是塞開始調動水元素能量,為媽媽增強生命力。
隨著眉心細微藍光的閃動,塞勒爸爸驚訝地發現妻子的臉色漸漸紅潤,甚至連皮膚也似乎光潔起來。
輕吟一聲,媽媽終於醒了過來。周圍發出一陣驚歎。
媽媽的眼睛茫然地轉了轉,落到了塞勒的臉上。她的手顫抖著再次撫上了塞勒的臉龐。
「塞勒……你……真的是塞勒?」
塞勒點頭。
「是的,他是塞勒,我們的兒子。」爸爸說道。
媽媽突然一把抱住塞勒,大哭起來。塞勒也緊緊地抱著媽媽,剛才已經停住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
雪莉看著,也忍不住哭了。周圍的村裡人儘管還沒有弄明白為什麼這個少年就是塞勒,但既然父母都說是,就不會有錯了。他們都高興地向塞勒的父母祝賀著,女人們則大多抹起了眼淚。
看著村中的一片歡騰,司電摸摸頭,似乎不太能夠理解。
「沙勒呢?為什麼沒有看到他?」塞勒舉目四顧。
「他去泰加市參加徵兵選拔了,要明天才能回來。村裡幾個比他大的孩子都去了。」爸爸笑道,很是自豪的樣子,「以沙勒的本領應該可以入選的。」
「沙勒可以參加徵兵麼?」塞勒吃驚道,他記得徵兵好像是要15歲以上的,可沙勒還只有14歲啊。
「沒問題的,你們過幾天就要過15歲生日了。沙勒個子那麼大,虛報幾天也沒關係。」爸爸滿不在乎地道。
這一晚,村子裡就著傑姆大叔買來的酒菜好好地慶賀了一番。
塞勒把他的幾個朋友介紹給大家,很快,安東留就融入了這個村子,司電大吃大喝的樣子引得好幾個小孩拚命和他搶同樣的東西。只有雪莉還是斯斯文文地跟著塞勒。倒是塞勒,雖然幾乎每個人的目光都時不時會落在他身上,但卻很少有人過於接近他,連幾個小時候的夥伴都只是遠遠的看著。毫無顧忌的大概只有塞勒的家人和諾恩的家人了——自從兩個孩子去了布萊爾,這兩家人的關係比過去更親密了,因為他們都有著同樣的牽掛。酒席中,塞勒的媽媽不停地往塞勒和雪莉的盤中堆積著以前塞勒最喜歡的食物。
月亮漸漸高掛,村子也重新恢復了寧靜。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習慣早起的人們還是照常起床了。
傑姆大叔揉著因宿醉而有些疼的頭,嘟囔道:「不知道諾恩這個臭小子什麼時候回來。」
「好啦,諾恩不是每次放假都回來的麼?」諾恩媽媽笑道。
「嘖!每次都住那麼幾天!」傑姆大叔抱怨道。
「孩子有孩子的事,你也有你的事,快做你的事去吧。」諾恩媽媽將準備好的捕獵工具遞給他,將他推了出去。
塞勒走出屋子的時候,正是村裡男人們出去幹活的時候,他快樂地和大家打著招呼,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不同的是,這次引發了無數撞頭事件。
「早上好,傑姆大叔!」塞勒微笑道。
「砰!」傑姆大叔撞到了屋前的大樹上。
「噢,塞勒,你以後要笑的時候最好先提個醒。」傑姆大叔揉揉前額,向塞勒揮手告別了。
早晨的空氣是那麼的新鮮,塞勒深深呼吸了一口,決定到處走走。現在村裡的男人們已經幾乎全部離開了。塞勒的爸爸媽媽因為太高興,昨天多喝了點,現在都安心地沉睡著——塞勒回來了,他們決定休息一天。司電和雪莉也還睡著,安東留一早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
外圍森林中,小鳥的叫聲清脆而動聽,塞勒隨意地走動著,回味著那次和諾恩去「捉魔獸」的情景,這些事彷彿發生在昨天。
沙勒今天會回來,就趁現在還早,去鎮上買點好吃的吧。順便去看看克萊先生。對了,晚上可以把諾恩的爸爸媽媽也請來。走了一會兒,塞勒愉快地想道。
適才塞勒注意到今天村裡沒有人去小鎮賣獵物,所以這個時間通向小鎮的方向上應該沒有人。於是他放心地開始使用搬書魔法疾速向小鎮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