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一個十分常見的小酒吧,吉米熟門熟路地彎到內堂,轉過幾個彎後推開一扇不引人注意的小門,一條昏暗的石砌走廊向著地下延伸著。吉米輕聲念了幾句什麼,兩串火苗跳出,向著走廊兩邊的油燈依次飛去。一盞盞油燈的點燃使得原本昏暗的走廊一下子明亮起來。
吉米是法各提亞一個很普通的魔法師。小時候他家裡很窮,所以他是被作為奴隸賣到現在的主人家裡的。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被發現擁有火屬性,於是就被教導成為一名火系魔法師。他學習很刻苦,天賦也不錯,今年17歲的他已經是一個中級魔法師了。由於他精明能幹,還很會察言觀色,主人漸漸把他當成了心腹,甚至還讓他參與了一些不能公開的買賣。今天他剛剛收到一封傳書,現在正要拿給主人。
穿過走廊,吉米來到了一個燈火通明的大廳裡,主人正在開會。前些日子他們得到一個消息,說是去抓捕一個逃走的精靈奴隸時出了點問題,損失了一名魔導士,到現在他們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死的。那個精靈應該是成功逃脫了,這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了,現在需要擔心的就是精靈族是否會找來。
「格裡先生。」吉米走到他的主人身邊,小聲說,「這裡有一封信。」
格裡先生是一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的中年人,尖尖的鷹鉤鼻,眼睛看上去十分銳利。他接過吉米手中的信,展開後掃了一眼。信很短,但格裡先生的神色凝重起來。
「出什麼事了?約翰。」一個大鼻子中年人問格裡先生。
「可能會有點問題。」格裡先生道,「信上叫我們善待精靈。」
「是那個人傳來的?」
格裡先生點點頭:「是那人的筆跡沒錯。」
「怎麼善待?難道準備把精靈還給他們不成?就算現在還給他們,我不認為精靈族會善罷甘休。不如早點拍賣了,換成錢就安全多了。」大鼻子道。
「拍賣?這些精靈還不是很完美的奴隸。我們從不賣瑕疵品。」一個有著厚厚的方下巴的人說。
大鼻子冷笑道:「我從一開始就認為我們這樣調教這些精靈是完全沒有必要的。精靈珍貴就珍貴在她們的天生的貴族氣質,如果把她們弄得和一般的奴隸一個樣還能賣出好的價錢麼?」
格裡先生沉吟道:「這個我們暫且不爭論了,先弄明白這封信的問題。我們如果把精靈賣了,所得的錢那人也是有五成的,我想他不至於會想要放棄。有可能是他快被發現了,所以想防患於未然。如果他能夠順利地將這些精靈再次弄回去,那他的嫌疑也就洗清了。」
「弄回去?!」方下巴拍著桌子站起來,「我們千辛萬苦把人弄來,費了這麼多精力來調教,他說弄回去就弄回去?」
格裡先生示意他冷靜,然後說:「我只是說可能。如果真到這一步了,我們也只能這樣做。現在我們手裡只有六個精靈,如果拼著那人被識破身份還要賣掉的話那我們就只能賺到這六個精靈的錢。但如果把精靈還回去可以保住他的話,等這件事被精靈淡忘以後我們就可以在他的幫助下獲得更多的精靈。從長遠利益上來說還是值得的。」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他們把視線投向上座的一名老者。老者從會議開始就一直在假寐。此刻他伸了一個懶腰,似乎剛剛睡醒。
「就這樣吧。把精靈轉移到一處比較不重要的據點去,叫一個夥計好吃好喝先供著。如果他需要,自然會在那處地方找到她們,就算那裡被毀了也不會對我們有什麼影響;如果不需要,放在那裡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老者慢條斯理地說。
「那好,我們即刻把精靈轉移到格雷特帝國境內的小據點。」格裡先生道.
法各提亞是蘭撒王國和獸人聯盟之間的一個小國,大小和布萊爾城差不多。雖然位於三大強國附近,但由於地理位置不錯,四面環山,易守難攻,長久以來倒也一直安穩。
「那裡就是法各提亞了。」分斯指著遠處的谷口道,「我去過一次,那裡四季如chun,確實是個好地方。」沒有聽到有人贊同,分斯正奇怪,轉頭看到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愉的面孔,才驚覺到自己失言。法各提亞有可能正是囚禁那些精靈的地方,自己卻在這裡誇獎那個地方,實在是太不應該了。為了挽回他造成的不快的氣氛,他只好補充道:「我只是說這個地方。法各提亞人的行為處事實在是全大陸最糟糕的。」偷眼看看大家,果然都是贊同的神色,不過顯然大家都十分厭惡這裡。分斯扁扁嘴,他可不敢再隨便說話了。可不能給梵瑞的長輩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一行人繼續向著那個方向飛去,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下方正有一輛馬車緩緩地向相反的方向駛去。馬車裡面,正載著他們要營救的對象。
塞勒他們在距離法各提亞還有一公里左右的時候降落了。大鳥直接飛進那裡太引人注目,恐怕會打草驚蛇。所以他們決定步行過去。
快到法各提亞的關卡時,他們分作了兩路。塞勒、兩位德魯依、安東留和分斯五人先行進入了城裡,精靈們繞道外圍的山。這也是為了隱蔽,這麼一群精靈如果大搖大擺地進入只怕才一進城就被發現了.
在法各提亞想要區分一個人是不是有屬性是十分容易的。走在路上,如果你看見那人是昂首闊步地走路的,那他肯定是有屬性的。如果那人一直都低著頭,那多半是無屬性的,而且肯定是奴隸。對於奴隸,只要他不跟著主人,任何人都可以毆打他,只是不能隨意搶奪。
法各提亞明面上對有屬性的人十分寬容,即使是原本是奴隸,後來發現他有屬性了,也會被消除奴隸印記,升級為僕人。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如果主人不讓他學習魔法和武技,他也只能永遠成為奴隸。長期的奴隸制度早已讓人心腐化,暗地裡大多數人都不會讓自己的奴隸脫離奴籍。甚至故意封印魔法力和鬥氣強迫別人成為奴隸的事也層出不窮。
看到街上的情景,克裡夫德魯依皺了皺眉。
「我們分開行動吧。」克裡夫德魯依道,「一人找一個方向,塞勒跟著我。」
查加德魯依看了看塞勒,道:「塞勒還是跟著我吧。這裡我最擅長找人,你們都要傾盡全力,恐怕照顧不到他。」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塞勒說,「我會魔法。」
克裡夫德魯依大笑道:「好的,小魔法師閣下,那你就好好幫助查加吧。」
塞勒有些氣餒,克裡夫德魯依分明是在敷衍他。
悻悻然跟著查加德魯依,塞勒開始仔細搜尋可疑的地方。
是和卡薩爾城一樣有個奴隸市場嗎?聽說這裡是公開的,要不要去找找呢?傑西先生說他們是以酒吧為據點,是不是去酒吧裡看看呢?塞勒想著種種可能性。對了,查加德魯依可以借助動物來找人,精靈的自然氣息應該是很明顯的,還是比較好找的吧。
「查加德魯依大人……」塞勒正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卻被打斷了。
「小傢伙,」查加德魯依看著前方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老老實實回答。」
「什麼問題?」塞勒奇怪。
查加德魯依沒有回答。他帶著塞勒一直走著,直到走到一處偏僻的巷子才停下。
他轉過身面對塞勒。
「第一個問題,」查加德魯依道,「在諾斯特裡山脈附近的那一戰裡,究竟是誰殺死了那個魔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