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打就打,也不含糊。
宴宵小原本以為自己的實戰經驗已經夠少了,沒想到遇見這妮子比自己還少。
紅綾瞪著一雙杏眼,也不曉得挪地方,竟然高舉雙手,大喊一聲:「呔——」
緊接著,天空中一塊巨大的隕石滾著熊熊烈火從天而降,往宴宵小所立之處狠狠砸了下來!
只可惜這施法與法術生效時間有那麼一秒的間隙,宴宵小早就未雨綢繆地閃開來,看見紅綾雙手高舉,正好一個瞬移閃至她頭頂正上方,雙手反握住她一雙雪白的皓腕,一個凌空翻身,自己單腳(左腳受傷)落地的同時,猛地一使腰勁兒,拽著那丫頭當沙包似的丟了出去。
「我贏啦!」宴宵小一招得手,也不追殺,卻趁機展開身後一雙羽翼,騰空高飛起來,揮了揮手,輕描淡寫道:「拜拜。」
「喂!」那被宴宵小大力擲出的小丫頭並不是實力不濟,只不過一時措手不及才著了他的道兒,當下單手點地,凌空幾個翻騰,重新站穩腳跟,她還想回身再跟宴宵小大戰三百回合,誰知一抬眼發現那傢伙不僅自己逃之夭夭,連帶先前祭出來的刀魂並化身也一併招了回去,根本毫無戀戰之意,此刻正奮力拍打著一雙翅膀『遠走高飛』去也∼
「宴宵小,你、你這個無恥之徒——!!」紅綾輸得極不服氣,忍不住一旁狠狠地跺腳,一旁閃電般從腰際摸出一顆琉璃珠,一甩手臂,倏地往宴宵小受傷的腿部砸了過去。
剛好命中宴宵小新包裹好紗布的傷口。
「啊。」突如其來的攻擊疼得宴宵小忍不住一聲悶哼,渾身下意識地瑟縮,要不是條件反射地伸手在旁邊伸出來的樹椏枝上隨手扶了一把,幾乎這一下就要中彈被那妮子給砸了下來。
心裡邊不由得升起一股子無名之火:我卑鄙?使暗算傷人的小賊才卑鄙吧!
只可惜現在宴宵小根本無心戀戰,一心只想早點回學校上課,便也顧不得疼得一背的冷汗,愣是瞪著眼、咬著牙、發著狠,奮力扇動著翅膀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他現如今左腿受傷,除了速戰速決一途之外,根本無計可施。
一開始宴宵小就算著一定要在三五招之類迅速搞定,如果能搞的定當然最好了,要是搞不定的話,也一定要在這段時間內迅速地尋找適當的機會溜之大吉。
開玩笑,兩人同為金色魂燈支配者,又同樣附帶雙魂影,宴宵小實在沒有把握能勝得過她——更何況他現在還重傷在身!
作為男人,他固然沒有欺負蘿莉的興趣,但反過來也同樣沒有被蘿莉欺負的興趣。
同為極品資質潛力的兩人對戰,彼此相差整整一個階級,若不是因為那妮子的實戰經驗實在是過度缺乏,也不會被宴宵小一時趁機得手,更不會被他一聲『你輸了』給氣得暴跳如雷。
宴宵小溜躂是溜躂了,可那枚投擲中他傷口的琉璃珠表面卻帶著一抹血跡滾落了下來。
紅綾連忙上前拾起,抬眼瞅了瞅那落荒而逃的少年,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琉璃珠,一個機靈古怪的念頭又冒了出來:正巧我剛好學會一種借物占卜術,沾血即顯靈,不如拿來試試?
這丫頭也是個行動派的,心裡怎麼想,手上便怎麼做起來。
只見她從溫泉附近挑選了十多枚光華玉潤的小石頭,回來叢林中撥開枯枝落葉,在濕潤的土地上擺出一道占卜法陣,最後將那枚帶著宴宵小一絲鮮血的琉璃珠擺放在法陣正中,又從旁邊的枯樹枝中挑選出一根粗實幹燥的,以手為刃,三下兩下跟削鉛筆似的削成細長圓錐形,然後使用學會的占卜術,借助先前佈置下來的法陣的力量,將那根被她削得細長的圓錐形枝椏凌空擺放在琉璃珠上方。
那副樣子,就有些好像賭場裡面玩旋轉羅盤的味道,粗細不一的枝椏變成了一根長長的指針,受命於占卜術中某種神秘的力量。
紅綾一邊從脖子上取下佩戴的水晶墜子,一邊暗想:占卜什麼好呢?
啊,對了!想來想去,那妮子忽然惡作劇地咧嘴笑起來:就占卜那傢伙未來的另一半吧!嘿嘿,他不是詛咒我嫁不出去嗎?我倒要看看他那種不著調的傢伙以後又會娶個什麼樣的女人∼
指不定是超級無敵醜八怪呢,哇哈哈哈!
這丫頭一個人在那裡自娛自樂爽歪歪,樂呵了半天,才一本正經地一手撐著膝蓋,躬著小蠻腰,翹起小屁股,俏皮地站在佈置好的占卜法陣旁邊,伸直了手臂,將手中水晶墜飾垂直於占卜法陣中心帶血的琉璃珠正上方,口中緩緩低吟出一串古老神秘的占卜法咒。
隨著咒語的吟唱,那些被她拿來佈置占卜法陣的圓潤小石頭每一塊都好像夜明珠一般漸漸光芒璀璨起來,彷彿被召喚出魂魄一般,悄然從其中升騰起一道乳白色的白煙,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道奇異的形狀,就好像從冰箱中拿出來的凝固的牛乳一般,遇熱還往空氣中蒸騰出絲絲的白霧。
可紅綾知道,它們不是牛奶冰激凌,它們都是微不足道卻最純粹乾淨的玉澤石魂,是極通靈性並且極為篤實忠貞的,當這些玉澤石魂從佈置占卜法陣的每一塊小石頭之中升騰而起,並且各自凝聚出固有的形態之後,自己手中的高純度水晶項鏈便可以接收到它們所提供的神秘靈魂之力,一旦成功與虛空中命運軌跡接洽,就會散發出優雅美麗的光芒,從而感知過去、現在、未來,成為控制這副法陣的核心,然後作為這場占卜的主導者,自己就可以開始在心裡面提問占卜了。
一切準備就緒。
紅綾抑制不住惡作劇的興奮,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心臟撲通撲通快速地跳動著。
然後她閉上了雙眼,開始提問:
世人常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麼……鮮血的主人,宴宵小,未來的伴侶是誰?
這是一個精準的問題,她突然想起以如今佈置下的占卜法陣中『羅盤』的形式,是無法解答這個問題的,於是又連忙在心下補充一句:請指示出她現如今所在的方向。
話音剛落,就彷彿無形之中產生出一道纖微的心靈感應,驀然觸發手中水晶項鏈一陣細膩輕微的顫動,光芒漸盛,緊接著,垂直於水晶項鏈下方,那枚佈置在整個占卜法陣正中央的琉璃石好像感應到了什麼一樣,與此同時,也漸漸光芒大作。
於是那只因為占卜法陣的力量而神奇地懸浮在半空中的長錐形枯枝開始由慢到快,最後彷彿陀螺般飛轉起來。
這樣的奇觀持續了足足五秒,枯枝旋轉的強大力量才開始逐漸減弱。
紅綾大瞪著兩隻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關注著『指針』的動向。
雖然這是一個n八卦的問題,可是作為女人的她很喜歡。
好巧不巧地,那枚枯枝的指針最終停留下來的方向,正好指著紅綾。
「呃,」紅綾瞪大的雙眼忍不住瞪得愈發的大了起來:「不能吧!這麼巧啊!」當然,這只是意味著她剛好同宴宵小未來的那個『她』站在同一個方向而已。
可是,這項結果到底準不準確呢?
紅綾歪著腦袋想了半天,覺得自己必須得挪個方向,再占卜一次才能確定。
於是她又換了個方位,重複之前的占卜。
可讓人無語的是,最後那枚枯枝『指針』停下來的時候,仍然指向紅綾。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紅綾愣是不信這個邪,乾脆又將自己站的地方再換了個方位,重新再來!
如此反反覆覆占卜五六回,結果那枚枯枝『指針』的針尖好像黏上了紅綾似的,無論她轉向任何一個方位,它都會鍥而不捨黏過來。
怎麼會這樣呢?莫不是……我?!
紅綾瞇起雙眼,渾身上下簌簌掉落一陣雞皮疙瘩。
憋了半晌,她仍然想不通,實在是心中窩火得緊,忍不住呲牙咧嘴,大大飛起一腳,跟恐龍過街似的,將面前的占卜法陣三下兩下胡亂踢飛:「去死!去死!什麼爛占卜!一點都不准!不玩了!哼!」
所有異象瞬息之間煙消雲散,神秘纖微的通靈之力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紅綾嘟著小嘴,悶悶不樂地雙手環抱住膝蓋,坐在一棵參天大樹下生悶氣。
她本來想好生戲耍一下那可惡的壞傢伙,沒想到最後吃虧的卻是自己……真是讓人無與倫比的鬱悶啊啊啊!
「……不甘心,我不甘心!」紅綾狠狠咬著一口潔白可愛的貝齒,憤然甩了甩她那顆紮著兩隻絨毛辮子的小腦袋,結果把腦袋上正酣然入夢的趴趴給三下兩下摔了出去,可把她心疼得,連忙撲過去救起心愛的乖寵,摟進懷中又是哄又是親又是揉的,然後為了避免意外,暫時將它收進懷中去了。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必須得確認下來才行,否則叫我晚上怎麼合眼睡覺啊?」紅綾雙手支撐著腦袋,一雙柳眉跟麻花似的攪在了一塊兒,嘟起小嘴,一個人坐在大樹底下愣愣地發呆……
腦海中突然間靈光乍現!
「啊,對了對了!」她驀然從地上蹦了起來,拍著雙手欣喜道:「我可以用換一種占卜方法啊,用文字的話,就絕對不會出錯啦!」
所謂『文字占卜』法,有點像吟遊詩人的詩句,說實話要破譯起來,她也看不懂,不過只是確定某個人的姓名的話,還是很簡單的∼相對之前那種『方位指針占卜法』更為高級,更為精確,所需吟誦的占卜法咒也更為複雜,以紅綾現如今的占卜術僅僅只在夠資格的邊緣,不過幸好她手中那枚水晶石純度夠高,質量夠好,並且會按照主人的意志自動對於占卜做出精準細微的調整和預測。
所以說啦,還是值得一試的∼
於是那調皮搗蛋的小丫頭片子又重新從枯枝落葉堆裡拾起那枚染血的琉璃珠,緊緊握在左手掌心之中,再次在樹下坐下來,掃開面前厚厚的枯枝落葉,露出下面濕潤的土地。
「好吧,」紅綾『咕』地嚥了口口水,又下意識地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喃喃自語道:「就讓我來試試看,占卜一下宴宵小那傢伙未來的女人叫什麼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