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宴宵小醒來的時候,沒瞅見靈淵的影子,雖然滿腹狐疑,可想想那傢伙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自然也犯不著他為他操心,便也沒往心裡去,自行出去與往日一樣跑步練功做運動去了。
果不其然,兩個多小時之後再回來,一進屋便看見靈淵一個人舒舒服服縮在太師椅裡面閉目養神。宴宵小也不打攪他,逕自漱洗換衣服,做完這一切之後,又按照老規矩跳上床榻,盤起雙腿開始做晨間的修煉功課。
足足一個半小時之後,宴宵小才完成早間日常修煉,睜開眼睛舒舒服服地大大伸了個懶腰,聽見肚子裡飢腸轆轆地叫喚,又想起還沒有吃飯,便跳下床榻,準備出去買兩大饅頭隨便解決一頓。誰知跑到客廳一看,漆黑梨棠木飯桌上早已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包子花卷饅頭大餅油條糍粑和油光水滑的青菜小米粥,兩名小丫鬟見他出來了,一邊忙著擺開碗筷,一邊笑嘻嘻道:「少爺,剛剛老爺那邊派余管事過來傳話說,讓你用過早膳過去一趟呢,我看余管事一臉喜氣洋洋的模樣,也不曉得有什麼好事?」
「……」
適應了好半晌,宴宵小才明白過味兒那兩小丫鬟口中的『少爺』指的是自己,『老爺』是他親爹。
突然之間由『貧苦少年』變成『富家少爺』,宴宵小覺得極不習慣,嘴裡含含糊糊隨便應付了兩聲,坐在桌前埋頭一頓大吃大喝,吃飽喝足之後,又在兩小丫鬟的服侍下換了件月白色滾鯉魚躍龍門銀絲暗紋錦袍,外罩一件青底團花貂裘鑲領罩衫,又被他們雜七雜八佩戴了許多繁文縟節的墜飾,這才千叮嚀萬囑咐地放他出門。
「想熱死我啊……」宴宵小渾身彆扭至極,一邊走在過去正堂大廳的林間小道上,一邊憋悶地一個勁拽著領口,惹得飄在半空中靈淵一陣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而跟在他身後的那名小侍童則是一臉想笑又不敢笑出口的樣子,憋得滿面通紅幾乎都快要腦充血了。
對於靈淵,宴宵小直接無視,而身後那小崽子……他扭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挾道:「再笑!再笑信不信我罰你從今往後冬天穿褂子夏天穿棉襖!」
那小傢伙連忙一正臉色,雙手摀住嘴巴,將一顆小腦袋瓜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哼!」繼續無視那跟風箏似的掛在半天上,笑得雙臂環抱大呼肚子疼的孤魂野鬼,宴宵小一派神氣地轉過背,重新整了整密不透風的衣領,繼續邁開大步往正堂大廳走去。
進入正堂大廳,宴宵小一眼望見父親宴刃正身著一襲裹著狐裘的富貴錦袍端坐在正中族長寶座上,右手下方的客座上,側坐著一名五官端正的清瘦男子,也不知是出於緊張還是謹慎,只見他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挺直了脊樑,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左手邊下手坐著姑姑宴琬筠,兩旁的座椅茶几按分位高低各分大長老、長老一字排開。
宴宵小腳下微頓,飛快地垂下眼瞼,走上去雙手撫肩與父親宴刃畢恭畢敬深鞠一躬,嘴裡卻不吭聲,反而是轉過來面對宴琬筠的時候,那小子點頭示意,喊了聲:「姑姑。」
這小傢伙,到現在還不肯叫一聲『父親』麼……
宴琬筠娥眉微蹙,憂心忡忡地瞅著宴宵小,又下意識地側眼睃了二哥宴刃一眼,只見後者一副彷彿已經完全習慣,根本毫不介意的樣子,大方地伸出右臂,一本正經地與兒子介紹:「這位是我們布爾卡鎮念能者公會分會館館長羅桔先生。」又換了副笑臉,與對方和藹道:「這便是膝下犬子宴宵小。」
「羅桔館長,你好。」宴宵小禮貌地與其點頭示意,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面有些好奇這號身份的大人物怎麼會『紆尊降貴』跑到他們家族裡來,並且瞧著這派頭還是來找他的?
「你好你好!」那名名叫『羅桔』的駐布爾卡鎮念能者公會分會館館長很誇張地從客座上站起身來,並且企圖上前兩步與宴宵小握手,倒讓後者受寵若驚地大瞪著兩眼,木在原地,為難地不曉得如何是好。
連族長宴刃也忍不住往前傾了傾身子,一臉狐疑道:「羅桔先生,你這是……?」
「噢,是這樣的,」陡然間發現自己的舉動似乎太過熱情了,那剛剛伸出一雙手還沒來得及觸及宴宵小的羅桔館長急忙又將雙手縮了回來,從懷中掏出一張漆著紅底,滾著金邊的精美卡片,雙手恭恭敬敬地呈給宴宵小:「這是由我們婆娑帝國念能者公會總會會館最高負責人初微大人為宴宵小先生擔保的墮天學院保送生簽名卡,還望笑納。」
「什、什麼?!」不僅宴宵小,就連族長宴刃、姑姑宴琬筠以及正堂大廳中所有大長老、長老無不驚得跟見了妖怪似的,一齊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婆娑帝國念能者公會總會會館最高負責人?蒼州大陸念能者學院中最頂尖的墮天學院?保送生簽名卡?」宴刃震驚地望著羅桔:「羅桔先生,你,你確定你沒有搞錯吧!」
「宴族長,你這是哪裡的話?這麼大的事情,我又怎麼可能搞錯呢?」羅桔先生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伸手指了指那張『保送生簽名卡』,道:「你們看,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嘛,地址和名字也對,年紀也符合,怎麼能搞錯呢?」
「這……」一席話倒是說得宴刃無語,只好又轉過背望向宴宵小,問道:「呃,你看看,羅桔先生說的可都是真的?」
宴宵小從羅桔手中接過卡片,迅速掃了一遍:確實如其所說,真的是自己家的地址,自己的名諱,而且年齡上標注的也是十五歲……雖然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讓人根本沒辦法理解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好像做夢夢見天上掉餡餅一樣,可是大天白日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宴宵小微一沉吟,仍然側過臉望著父親,慎重地點了點頭。
正堂大廳中所有人沸騰了!
「這,這怎麼可能呢?」就連旁邊一干大長老、長老們亦忍不住議論紛紛:「墮天學院嗎?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啊……據說那個學院門檻之高,眼界之高,從古至今從來只接納六大英雄家族、帝國皇室和中央政府高官政要等門庭顯赫的子弟啊∼而且,就連這些銜著金勺出身的豪門少爺小姐入學,也要經過層層關卡的選拔,必須要潛力與化身雙項天賦皆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天才,才有資格!而且,就算是天才,他們一樣需要繳納昂貴的學費才能進入那所以『沒有最好,只有更好』為口號的最高質量念能者學院啊,而保送……據說整個婆娑帝國,也就帝國皇室一個名額,念能者教堂一個名額,念能者公會一個名額,統共才三個名額啊!這,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唉,你們怎麼就不相信我呢?」羅桔館長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他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猛地一拍腦門,省悟道:「啊,對了對了,雖說是由我們念能者公會出面保送,可按照以往的慣例,還是需要收集一段能體現保送生本人潛力程度的唸咒視頻預先送往學院初審。你們看我,一激動,竟然把這茬給忘記了……呵呵,那,宴宵小先生,還麻煩你現場開啟魂燈,展示展示你過人的才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