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四聲沉悶的連爆炸響,宴宵小頓時感覺週身的外力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意識地伸手支撐著幾欲爆裂的腦袋,局勢轉變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宴宵小幾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迷惘著往後小退一步,忽然好想踩在了什麼東西上面。
宴宵小奇怪地低頭看了一眼。
腳下陳列著四具了無聲息的屍體,頭顱被炸得一團血肉模糊,其狀慘不忍睹。
「啊。」跟見了鬼似的,宴宵小往後連續跳開三步,方才穩住身形,極端詫異地望向漂浮在一旁跟沒事人似的靈淵。
這種手段,現場也唯有這傢伙才可能做得出來吧!
「我不介意他們怎麼罵你,可是,」靈淵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狀似無辜地攤開雙手:「誰叫他們好死不死還要帶點『裙帶』關係,那就不好意思,只能罪該萬死了。」
「……」好吧,好吧,他知道他心理變態,只當做再一次見識到了他的不正常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宴宵小一般熟悉並『理解』靈淵的心理變態行為的,譬如對面那隻狗頭。
「鬼、鬼、鬼啊啊啊!」所謂害怕,不過渾身顫抖,屁滾尿流,對方那位倒是十分貼切地將這八個大字演繹到了一種誇張的極限,若不是唯恐落得那四名狗腿的下場,只怕那隻狗頭早已不顧一切轉過背逃之夭夭了。
「他能看見你?」宴宵小一邊說著話,一邊從身後抽出剎那芳華,還是握刀在手比較又實在感,免得一不小心又落得方纔那種被動尷尬的局面,可就得不償失了。
「喏,誠如你所見。」靈淵露出一副乾淨純粹的笑臉,看上去不僅人畜無害,甚至還有些小可愛的樣子。
「好變態……」可惜宴宵小實在太瞭解他了,這傢伙根本就是狐狸本性畢露,又狡猾又邪惡,所有一切外在的遮掩皆是為了將他心目中的這場『遊戲』(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在玩)渲染得更加生動有趣罷了。
這傢伙就他媽的是個高度危險分子!
想到這裡,宴宵小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你……你你你,你想做什麼?」面對半空中跟鬼魂似的(本來就是)飄蕩著的靈淵,對方那只失去四隻狗爪子的狗頭只覺得渾身發軟,連聲音都忍不住跟著顫抖了起來:「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放心吧,我不參與。」靈淵眨了下眼睛,好像乖寶寶一般揚起嘴角,裂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伸手指向旁邊的宴宵小:「你和他對決,誰贏了誰活著走出去……嗯,當然了,你們兩人之中,只能有一個活著,另一個必須得死∼」
「我說……」瞅著那只飄忽不定近距離指向自己的手臂,宴宵小心裡那氣就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擺開架勢大聲嚷嚷:「靈淵,你的腦袋腫了麼!」
砰!
一記爆栗在宴宵小腦袋上炸響,靈淵用事實告訴他『究竟誰的腦袋才腫了』。
「……」宴宵小不敢再吱聲,抱著腦袋蹲地上鬱悶了半天。
然而搞笑是他們的,對方的狗頭除了滿心恐懼之外,什麼也感受不到,此時此刻,他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聽說靈淵不參與,他如獲大赦,也沒心情跟宴宵小繼續糾葛,轉過背撒腿就逃!
宴宵小從地上站起來,唇角玩味的笑容漸漸凝固出一抹殘酷,他迎著狗頭逃離的方向瘋狂地追趕上去,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冷笑道:「殺人償命……放過誰今天我也不能放過你!」
一直追到狗頭身後丈許開外,宴宵小忽然一個箭步飛躍而起,雙手握住妖刀在空氣中劃出一抹灼眼的光芒,攀舉到至高點——閃電般落下!
砰!
一整顆狗頭迎著刀光飛上了半空,殷紅的鮮血在黑暗中跟噴泉似的飆射而出,濺了宴宵小一身。
然而狗頭在半空中翻滾著,甚至還沒來得及落地,剎那芳華中潛伏的刀魂已伺機而出,猶如一道金色的流光般撲向鮮血淋漓的獵物,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它吞了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它又重新返回妖刀裡面,若不是憑空消失了一顆人頭的情況太過顯眼,宴宵小幾乎要以為自己產生了瞬間幻覺。
直到這時候,才聽見『咚』地一聲,無頭死屍生息全無地摔在了雜草叢生的土地上。
宴宵小雙腳落地,有些不穩地晃了晃,感覺好像外太空漫步似的,整個身子有些飄忽。
凝視著腳下的無頭死屍,宴宵小一顆心忍不住『咚咚』直跳。
「真利落啊∼」靈淵笑瞇瞇地飄過來,好像剛剛欣賞完了某部好萊塢大片似的,死沒良心地對其大家稱讚:「有氣勢,幹得不錯!」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同他一樣能達到那種『泰山崩於前,不僅面不改色,反而欣喜若狂』的妖孽級別,至少宴宵小就不曉得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表揚的,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再看腳下那具無頭屍體,轉而動作麻利地將披在身上的各種包裹脫下來(濺了一身的血,當然不能再穿著走大街上去晃蕩),又重新將收刀入鞘,將其佩戴在臨出門時那身衣裳上面,而後毀屍滅跡地摸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染血的外套,將它棄置在無頭之屍上面,為自己的獵殺做著最後的善後工作。
因為途中這麼一耽擱,回到家的時間就更晚了。
宴宵小將拍賣場領回來的信用卡和寶刀剎那芳華放在屋子裡收好,又重新換了套便服,這才習慣性地跑去姑姑那邊吃晚飯。
之前青璉雖然嘴巴上承諾請他吃飯,轉過背拍賣會一散場她便把這檔子事忘記得一乾二淨,當然宴宵小也沒那麼厚的臉皮痞著人家請他,反正橫豎也沒指望過,正好順理成章地就此作罷。
走在半道上,宴宵小順便抬頭看了看:月已盈天,萬籟寂靜,差不多該洗洗睡了……也不知道這時候過去還能不能討到吃的?
宴宵小躊躇不已,想打道回府,摸了摸『咕嚕嚕』直叫喚的肚子,又有些心有不甘。
就這麼一磨三蹭地過去,宴宵小十分意外地看見姑姑披著斗篷,竟然焦急地站在庭院中四下張望,當她看見自己的時候,漂亮的臉龐上憂心忡忡的惆悵霎時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彷彿能將她整個人都照亮般欣喜歡愉的表情。
「姑姑……」然而歡喜也只得那麼短暫的一瞬,緊接著,那名清婉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大步流星走過來,毫不留情地伸出纖纖玉指,照著宴宵小前額狠狠一記板栗敲了下去!
「好、好疼啊!」宴宵小雙手抱住腦袋,一臉好麼無辜的表情。
「疼啊?你也知道疼!」宴琬筠重重『哼』了一聲,又伸手過去揪著他的鼻子使勁兒捏∼順便把他一腦袋頭髮給掀成雞窩,這才心滿意足地一邊暗笑一邊訓斥道:「你走的時候我怎麼和你說的?你當時答應得好好的,結果一轉過背就全當耳旁風了啊?」
「哇——!」宴宵小被他那美女姑姑折騰得不行,忙不迭東躲西竄地告饒:「姑姑,好姑姑,我錯啦,我錯啦還不行嘛?拜託你高抬貴手饒過我這一回,好不好?」
「不好!」宴琬筠一本正經地瞪著眼,又改用雙手去捏宴宵小的臉皮,順便跟玩面人似的揪著他的小臉往外扯:「你自己說,我都饒過你多少回了,嗯?你好意思啊你!」
「姑姑呀∼」宴宵小被蹂躪得都快哭了,從小和姑姑感情最好是不假,可這姑姑超級會『折磨』人的手段他也是見識夠了的,幾乎日新月異,翻著花樣地玩不同,這麼多年下來,還愣是不帶重複的,他也真算佩服了。
「好吧,這回就先放過你,」待她又是捏又是掐又是揉地將宴宵小一顆小腦袋跟麵團似的蹂躪了個夠,心裡舒服了,這才高高興興地停下來,牽起宴宵小的手,扭腰往屋子裡走去:「下次若敢再犯,嗯……就罰你學小狗鑽桌底!」
「汗……」這懲罰真夠厲害啊,比打他一頓還更具威脅性呀!
不過好在今天可以逃過一劫啦,南無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