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廣播幾遍之後,人群已經有了散開的意願,助威的小販們開始覺得這件事與自己無關。就在這時,羅傑跳出來狂喊著:「凌雲志!有膽量的出來單挑。」
我一看他的臉色就明白他的心思,這小子是孤注一擲。想逞匹夫之勇來挽回局面,如果我不接受他的挑戰,緊跟著就是一連串的廢話,用來保全他的面子。說實在的我還真沒把羅傑這種狗熊身材的人放在眼裡,於是好整以暇地站了出來:「行啊,你輸了怎麼辦?」
羅傑想也不想立刻就來:「讓你們把我媽帶走,我們母子退出何李鎮,再也不回來。要是我贏了呢?」
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好,順手推給了他:「你說。」
「如果我贏了,這些弟兄們就繼續在這裡落腳謀生。」說著他大手一揮做了一個包圓的動作。這下想走的人也不走了,不用自己出頭,還有便宜可佔,這樣的好事到哪裡去找?
這個羅傑可真聰明,這樣一來他就成了這幫小販的「許文強」。
「不行,路必須修,攤販也必須退路進場!這是管委會的決定任何人無權修改。」碼地,你想當許文強,我還想當呢!就讓我們兩個許文強好好pk一把!
「你耍賴!」羅傑狂叫了起來。
「羅傑你好不懂事!就算我答應了你,能兌現嗎?」我厲聲喝道,小販中一些老成的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我只說可以辦得到的話。」我的聲音回到平常的音量。全場鴉雀無聲,看來我把風頭從羅傑那裡搶了過來。因為大家都不說話,等著聽著我的。我注意到小兄弟們二話不說,馬上圍了個場子出來。這不是訓練出來的,而是一種本能,因為他們從小就看慣了街頭鬥毆。他們對我有信心,就怕到時候這幫小販一擁而上來個群毆就麻煩了。
我不緊不慢地告訴大家:「羅傑,如果你贏了,平整場地、上下水、修通道路的費用我包了!」
我這話一出來,不少小販立刻讚道:「還是這孩子說話靠譜。只要他答應平整場地就行。」
聽到這裡,羅傑再也忍不住,「呀!」地一聲怪叫就撲了上來。我本能地團身下挫,一招兔子登鷹把他向後扔了出去,這招是在軍訓的時候黃教官專門教我的,還是第一次使用呢。就看見羅傑用手勉強撐住了身體,避免了「狗吃屎」的下場,然後在地上打了個滾,這才站了起來。看他渾身灰頭土臉的,實在太狼狽。
我關心地問他:「怎麼樣?要不要換身衣服再來?」,我的話引起了周圍的人一片哄笑。
羅傑一招失利,哪裡會甘心。聽到大家的哄笑,不由地激怒了,又一次衝了上來。從剛才的動作來看,這小子也就是一身蠻力,並沒有練過,所以我也沒把他放在心上。踏步迎上,然後見機一轉身,就像去年打大狗熊一樣,抓住了「二馬一錯蹬」的關鍵時機,一個膝撞再加兩個肘擊。
沒想到我低估了這小子的抗擊打能力,他竟然一點事情沒有。反過手來緊緊地抱住了我,想把我掀起來。這時候就顯出站樁功的好處來了,我一個坐馬沉腰,這小子沒掀動。大概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手下不由地一滯。這就來了機會,這傢伙雖然胖,可不會超過二百一十斤。我一把抓住他的腰帶輕輕一提,他的腳就離了地面,一個轉身,又把他扔了出去。這次他有了準備,落地也不那麼難看,單手點地就站了起來。
現在他知道遇到了勁敵,只能橫下一條心認真對付了。周圍看熱鬧的小販也看出來,羅傑這小子其實不是我的對手。而我的人本來對我充滿了信心,這時候更是大受鼓舞。大伙誰也不說話,現場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羅傑脫掉了上衣,露出了一身肥肉和胸口的一撮護心毛。「凌雲志,我們一把定輸贏!」
我知道,這是他在為自己挽回臉面,因為他已經連輸兩場。我沒廢話,點了點頭。這次我採取了主動,向前搶上一步。兩個人拳來腳去打在一起。我知道如果以巧取勝,這小子必定不服,以後就多事了。只有以力取勝,打得這小子口服心服,才能為方姨母子去掉這個隱患。
就在我左手格開他的拳頭,右手對準他的下巴要來一記勾拳的時候,突然背後有人趁機下黑手,我的背上挨了重重的一拳。我一個踉蹌向前面倒下去,羅傑一楞,本能地抱住了我。拍拍我的背,示意我放鬆。然後把我放下來,起身抱拳作了一個羅圈揖。
「諸位,我輸了,輸就輸在背後有人下黑手上。對不起,羅傑一輩子最恨小人,所以我輸了,認賭服輸,聽憑處置。」
羅傑的話說得極其漂亮,他的意思我聽懂了,羅傑這是在說,此事與我無關,同時也藉機下台階。我對他的印象好了很多,這是個值得交往的人,並沒有「趁我病要我命」。
打我的兇手是大狗熊,這是誰也沒想到的。我看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沒想到落網會那麼快!剛把自己的爪子縮回去,周圍的人群就像退潮一樣,把他孤零零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聯防隊員們一擁而上立即把他扭送公安機關,「在扭送的過程中,發生了扭打。致使兩名聯防隊員和該犯罪嫌疑人身受輕傷。據初步審訊,該犯罪嫌疑人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且有許多在場人員指認,……」摘自公安局的內部通報。
羅傑認輸以後,先是懇求放他們母子走,保證再也不來騷擾苗小喬母子。遭到拒絕以後,又懇求丁所長讓他把他媽媽送到派出所,不要戴手銬,這個要求丁洪昇同意了。羅傑陪著他媽媽通過了派出所的詢問,然後把他媽媽送到拘留所的門口。
我是用擔架抬離現場的,當羅傑把我剛剛放下,小靈就衝上去把我抱住,一邊哭喊著我的名字,一邊緊緊地把我的頭摟在懷裡。同時按住了我的手臂。我懂得,這時候最好什麼也不做。聽憑聯防隊員們找來擔架把我抬上車,送到江大醫院。
我的傷並不重,儘管是住進了江大醫院,也只是占一張床而已。我每天的工作重點放在練好內功上,也就是整頓快捷酒店,其實就是老媽當初整頓飯店的翻版。我先把十個服務員分為兩組,一組值班,四個人分為早晚兩班,一星期一換。另外六個人做大掃除和洗被單的工作,這就叫做定崗定編。
值班的人負責鋪床疊被和清掃房間的工作。這項工作沒什麼技術含量,可要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就需要訓練了。我和小靈回憶著住過的酒店裡被褥的鋪法,總結出一套快速鋪被褥和清掃房間的方法,並要求所有人掌握。很快我們的服務員就能兩人一組在一分鐘內撤換兩套被褥,五分鐘內做完包括吸塵在內全部房間服務。
空調很快安裝完畢。安裝空調以後,來我們酒店休息和住宿的人悄然增多。也許是老天有眼,一場江南地區罕見的倒chun寒突然襲擊了整個臨江和附近地區。在不期而至的淒風苦雨面前,人們發現,一進快捷酒店就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這是一股乾燥而溫暖的熱氣。在液化氣壁爐的作用下,整個大堂顯得暖洋洋的。那個腳下生風的問題早已解決,就是在前面做一個擋板,讓冷空氣從兩邊進入。
就在這幾天裡,我們的快捷酒店第一次客滿了。在來的人當中,除了江大的學生以外,還有不少師範大學施工工地上的監理人員。看著這些人我突然想到,今年暑假期間可能會淡季不淡吧。
這場寒流持續了三天,我們的快捷酒店也火了三天。寒流不僅給我帶來十來萬的收入,更重要的是給我們酒店帶來了知名度。附近的人都知道這裡有一家賓至如歸的快捷酒店,不光提供住宿,還可以提供鐘點房。我很後悔沒有印刷廣告,不然知名度還要高不少。
這三天裡我一直住在酒店,在小靈的扶持下,指揮著這場不期而至的「戰役」。客滿給我帶來的另一個好處是檢驗了這支隊伍,使我有了充分的信心,去對付金哥所說的連續客滿的情況。
三天過後,人流退潮了,因為知名度的提高,我們的入住率有了明顯的提高,每天總有五六十人來開鐘點房。這樣我們的收入就翻了一番。
不光是開鐘點房,還有人想要長期包房。他們要包的是二百八十八元一天的貴賓房。這種貴賓房是原來何李鎮中學的教師宿舍等附屬平房建築改成的獨門獨院,非常清靜。原來考慮一些人的愛面子心理,讓他們可以繞過大門直接到後面來。可是在裝修的時候,小靈和藍美茹都說,害羞不開房,開房不害羞。不要考慮那麼多。於是就把這裡改成了收費最高的貴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