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開口解釋,劉老師溫和地一擺手。「你要說的曾局都替你說了,據我觀察,曾局還是很維護你的,他多次說到,這次事件如果不是你識大體顧大局,結局就很難預料了。像大學生調戲小販妻子,大學生結伙毆打小販,都是新聞炒作的好題目。如果不是你主動後撤,這件事可以鬧得很大,所以不能虧待你。」他停了一下看看我的反應再繼續說下去。
「我們再說你的檔案,雖然裡面有那麼一份材料,但是在檔案的目錄裡沒有登記。這樣就可以把它神不知鬼不覺地抽走。如此看來,你們中學的老師和校長還是給你留了餘地的。最後,校黨委表態,今年的新生錄取工作已經結束,我們沒法破格錄取也無法接觸你的檔案。如果明年你還能考取我們學校,我們一定錄取,並做好相應工作。根據我的理解,這個「相應工作」就是把你檔案裡的那份不利的材料抽出來。」
我聽了半天無語,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老爸當初能夠屈尊到江大找找人,如果……。反正現在沒有如果只有結果了,這個苦澀的結果呀!想到老爸不由想起老媽來,心裡一陣思念,他們二老還不知道怎麼著急呢!現在該吃晚飯了,他們二老面對少了一個人的飯桌還能吃得下飯嗎?
我把頭轉向一邊,去看小靈,她正在忙碌地收錢、找錢。此時的天色已經暗了,路燈還沒亮起來。朦朧中,她的身影是那麼的美妙,那麼的純潔,使人不敢有褻瀆的想法。為了她這一切都值得。
劉老師在旁邊耐心地等著,他以為我對這樣的處理結果不滿意,於是耐心開導我。「這個結果其實是最好的,玉昌源的畢業證肯定從一本變成二本,含金量大大下降。如果你選擇上法院告他,那他們家就可以一審、二審地拖下去,只要拖過明年五月份,照樣可以拿到畢業證。因為在法院沒有判決以前,他仍然是無罪的,學校也沒有辦法。一旦畢業證到手,再剝奪他的畢業資格,那就不可能了。就算法院判他槍斃,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也不能剝奪他的大學文憑。而現在,佈告一經貼出,全校皆知。明年想給他本校的畢業證是不可能了。」
「劉老師,謝謝你跟我分析這些。我從來都沒聽說過,真讓我開了眼界了。可我現在想的是,我再去讀大學還有意義嗎?」
聽了我的話,劉老師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看看我。「既然你問到我,我覺得有責任告訴你我的想法。我們大學是重點大學,我們學院又是熱門的專業,所以這幾年高分的學生我也見了不少。和他們比起來,你有著獨特的優勢。你穩重,善於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個可造之才。如果你能上大學深造一定會前途無量。因為大學不僅是傳授知識的地方,同時也是增長才幹的地方。」說到這裡他又一次露出笑容,本來他的笑容令人溫暖,可這一次裡面有些狡黠:「我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你在這一學期就可以把四年的學費掙足。對吧?好好想想吧。」
是該好好想想,劉老師說的好像和別人說的不一樣。老爸老媽希望我上大學,是要完成他們的心願。馬先生對大學的態度活像是無可無不可,這從他對大學的教學方式那種不屑中可以看出來。至於那位王老太太,她對大學的態度好像很有意思,她很關心自己的兒孫是否能取得大學文憑。至於其他人嘛,那就是一個工具,都應該聽他們家這些「做領導工作」的。
劉老師明白我心中的糾結,拍拍我的肩膀:「不著急,慢慢想。你現在的任務是和這位記者同志好好談談。」
「記者?」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對呀,就是這位雷鋒,已經幫你烤了半天魷魚了。呵呵。」劉老師笑著走了,看樣子心情非常愉快。
「你好,我是大江報業集團的記者,朱學文。看來我的採訪開始好一會兒了。」他目光炯炯地望著我。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雙手遞了過來。
「你好,朱老師,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希望大家趕快忘記的時候,為什麼還要把這件事情翻出來呢?」我很是不解。我以為他是來報道玉建國這件事情的。
「我們做的不是這個事件的報道,而是一個時間跨度較大的追蹤報道。」
「追蹤報道?」
「對,很可能十年八年以後再見報,報道你在這段時間內的生活歷程。」
他這一說我想起來了,好像看見過類似的報道,說的是改革開放初期那些先富起來的人在這幾十年裡的歷程。當然有的人發達了,有的人打回原形。不過更多的人還是平平庸庸的混著。幾十年以後的事情好像和我沒什麼關係,於是我拿他打哈哈:「太好了,我就作為一隻麻雀,隨時隨地等待朱老師的解剖,以便展示這段時間內的社會發展。」
「小志,不許沒大沒小!」這是小靈頭一回呵斥我。
「是!老婆大人。」我當然要給她面子。轉而一想能夠進入大江報業集團的法眼,就不僅僅是榮幸,還會帶來極大的便利。難怪小靈要發火,誰讓我太沒眼力見呢。
「那先去派出所,看看那一家子怎麼樣了。」朱老師提議。他當然不會把我的調侃放在心上。
我們安排了一下,先收攤送回住地,再次來到派出所。其實我也不知道去看那一家子幹什麼。
派出所的後院我還是第一次進來,這裡的房子恐怕還是上世紀上半葉的,一派典型的江南民居風格。在東廂房的廊下,擺放著一溜石鎖,從四十來斤到二百多斤的都有。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小院裡的燈亮了,燈也是老古董,是那種上世紀的水銀燈,照得人臉色發紫。
金哥在小院裡笑嘻嘻地等著我們,一見面和朱老師寒暄了兩句。就衝著我來了:「小志啊,聽說你很喜歡體育鍛煉是吧?這個東西會玩嗎?」他向石鎖示意了一下。
什麼情況?不會讓我到派出所來一個耍石鎖表演吧?先探探風再說:
「喲,我見識淺,這東西都沒怎麼見過,您教教我。」我大聲和金哥打著哈哈。金哥暗暗伸了一下大拇指,嘴上不客氣地說:「那好,我就陪你小子練練!」
說著拿起一個最小的石鎖,做了個拋接的動作。「看見了吧,就這樣,小心別砸了腳。」接著就示意我過去練練。
為什麼要練這玩意兒?我心裡很納悶。自從上次犯傻在警校練了一套長拳以後,我對這種事情非常謹慎,生怕再次犯傻。回頭看看小靈,沒想到她也是一臉鼓勵的神色。這我就有底了。說實話我是個菜鳥,不光在床上是菜鳥,在這種人情世故當中也是菜鳥,總是不自覺地看著小靈的眼色行事。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那個最小的開始練起來。這不光是為了熱身,而是想起於爺爺曾經說過,做人要低調。
簡單地拋接幾下之後,我就忘記了謹慎二字。什麼黑狗鑽當,猴兒帶帽、神龍擺尾,鳳凰單展翅相繼展開,然後就是張飛騙馬,蘇秦背劍這兩個難度極大的動作。這兩個動作做完,我的熱身也完成了。接著就走向下一個,八十斤重的石鎖。這時候小靈說話了:
「小志,要玩就玩大的,不要這麼嘰嘰嗦嗦藏著掖著。」
「好勒!」小靈發了話我當然答應。接著就直奔第二號大石鎖,上面刻的文字說明它有一百八十斤重,我拿起了這把石鎖掂量掂量覺得不過如此,於是玩了一個拋接,第一次接住以後,就活動開了,很快,右手拋左手接玩了好幾下。這個石鎖的重量和萬柳堂的那個相仿,我玩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張飛騙馬和蘇秦背劍是不敢做了,可其他的花樣一個不少又來了一遍。看得金哥和朱老師直喊好。
這時前面只剩下最大的石鎖了,上面刻著「二百一十斤」。我看看金哥,金哥緊緊握了一下拳頭。再看看小靈,小靈的臉色雖然掩飾不住擔心,但眼中的神色卻分明是鼓勵和期盼。我再看朱老師,他的臉完全浸沒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他的態度。這時,一股十八歲年輕人固有的豪氣從我心底油然而生,學著電視上舉重運動員的樣子,吐氣開聲,大喝「開!」。隨即走上前去,抓起這把頭號的大石鎖,掂了掂份量,心裡覺得份量雖重,但憑我的力氣是可以練起來的,只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說不上為什麼。
「你行嗎?這把石鎖可是有年頭沒人敢動了。」金哥開始擔心了。
「沒問題,」越是沒人敢動我越是要動,今天就太爺我要在此立威,我在心裡對自己說。
ps,本書雖然點擊率不高,但一直有書友堅持看下去,放心吧,我一定會完本的。
感謝小風三尺浪、夏小唯、飄逸樹梢和失意小瀦瀦等諸位書友,為了你們我也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