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蕭冉進入會場出其的順利,通常參加拍賣會的人應該是提前買下與會資格,而作為一個委身於這麼個不入流的旅館的拍賣,就沒有了那麼多規矩,來看熱鬧的比比皆是。
沈哲之所以要提出過來看看主要是聽見他們的拍賣品大多是1860年第二次鴉片戰爭從中國搶過去的,當然也有那麼點湊熱鬧的心思,說到底,能淪落到這裡來買的,必然不會是什麼上檔次的東西,別說是翡翠珠玉,奇珍字畫,但凡上面能反金屬光澤的,都不會在這個檔次的地方混,想來也是當時沒在圓明園裡搶著的倒霉小兵,在民間搶的。而且現在個時候不是2010,而是1871年,本來離1860年也只有十一年而已,更別提什麼歷史價值。
倆人坐在門口的啤酒桶上看著權當娛樂,遇到蕭冉感興趣的東西,沈哲再擔任一下同傳翻譯的職務。不知不覺中,桌上的商品越來越少,沈哲的興致也消磨殆盡。正用餘光觀察著蕭冉的面部表情,想著怎麼跟他說開溜,畢竟是自己抱人家綁來的,偏偏蕭冉這小子似乎是在恭王府受過訓練,偏偏就喜怒不形色,弄得他無從著手,好不容易在蕭冉臉上看見了那麼點疲憊,正要開口,整個會場的氣氛卻一下子高漲起來,沈哲深感莫名,剛才那張桌子上的東西他都掃過一遍了,實在沒什麼有價值的,而此時,那個鬍子拉碴不怎麼入流的拍賣商正拿舉著一件中國大街小巷的戲班都能看見的戲服,俗艷的大紅色上繡著不明所以的花紋,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如果這件東西不是搶的,那當初為這玩意兒付錢的人真的是虧大了。可是就算這群法國佬不知道這是戲服,一件舊衣服值得這麼大轟動?!
沈哲看怪物一般地撇撇嘴。
「他們剛才說了什麼?」蕭冉突然冒出來一句,沈哲看了他一眼,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對,蕭冉的神情中除了好奇還有一絲緊張。他本來想明說他剛才沒聽見,可這時蕭冉又補充了一句:「我剛才好像聽他們說到了王爺的名字。」
恭親王?!沈哲更是雲裡霧裡,向旁邊一個滿臉絡腮鬍的法國人打聽剛才到底說了什麼,心中想著的則是大概只是發音相同,到底蕭冉也不懂法語,聽錯很正常。
那大鬍子的法國人附在他耳邊陳述了幾秒鐘,沈哲地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蕭冉訓練有素,立馬看出端倪,朝他偷來的目光儘是毫無掩飾的逼迫,沈哲無奈地訕笑了一下:「兄弟,先把你的匕首給我吧。」
蕭冉狐疑地將鯊魚皮刀鞘的匕首交給沈哲。
「那個,他們剛才說,那件戲服,是恭親王的老婆的。」
蕭冉雙眼中的怒火登時冒了出來,幾乎是要拍案而起。
「喂,淡定。」沈哲連忙把他按住,這人生地不熟的千萬別鬧出什麼事,心裡只罵自己傻,怎麼剛才不編個瞎話給這位他聽。蕭冉對恭親王的忠誠那是誰都不會質疑的,早在他們離開英國的時候;沈哲就問過蕭冉,他怎麼敢和沈哲一起斷髮,想當年大清入關時那可是「留發不留頭」的,要說他沈哲別說有恭親王保著,好歹也在朝中樹大根深,朝廷還沒膽子那這個理由去動他,可蕭然就不同了——不過是奕訢的一個隨從,朝廷想拿他開刀正世風那也是一句話的事,奕訢也絕不會為了一個蕭冉頂撞太后皇上。可蕭冉的話可真是讓沈哲開了眼,人家當場就表態了:「蕭冉的命是王爺給的,王爺讓我死我也不會有半個不字。」
這麼一個忠犬,聽見這話那還了得。
「這幫狗娘養的洋人,敢侮辱王爺。」蕭冉沒有絲毫要掩飾憤怒的意思破口大罵,好在他說的中國話在場的出沈哲之外沒有一個人聽得懂的,否則憑著法國人的熱情必然又會造成什麼國際矛盾。
沈哲怕事態鬧大,急忙臨時發揮了點理由來解釋:「哎呀,這些洋人就是想弄個噱頭出來,王爺在國外的名氣大,他們才拿王爺當噱頭,這些洋人,他們拿自己皇帝都可以隨便拿來當談資,他們就這個習慣,兄弟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蕭冉對歐洲知之甚少,此時聽沈哲這麼說就信以為真,當然也顧及到他們的處境問題,便怒氣沖沖地重新坐下。
有了這麼一場突發事件,沈哲才知道自己這個同傳是有多難做。光剔著聽不行,還得剔著說。
此時,那件所謂的恭親王的老婆穿過的衣服已經三錘定音,不知道被哪個冤大頭買走回家等升值了,而拍賣商的庫存只剩下了一個極為不起眼的木盒,裡面裝著藥材,而木盒的表面上用金色顏料畫著的不是龍不是鳳這類的,偏偏是一隻雉雞,還寫著一首不知道說什麼,弄得人云裡霧裡的詩句——「東西南北覓無蹤,無為之處終非無。人遁白雲深處去,後事無日言已昭。」
沈哲坐得遠,此時並沒有注意到這四句詩文,只看見那只不是特別有藝術感的雉雞,一下子是真不知道該懷疑這個拍賣行的智商,還是自己的智商了,按一個正常人的思維而言,你那這麼一個普通的貨色拿來當壓軸的重頭戲是不是太寒顫人了。
可是,這只木盒的來歷可是相當有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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