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伊茲之後,就是秋蟬·庫洛姆的表演時間了。
雖然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在多人面前表演了,在選拔和自己的出道會上,秋蟬就嘗到過更加令人尷尬的事情,但這次畢竟是和成名已久的前輩們同場競技,不免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感。
——離上場表演還有沒多久的時間了,總之,還是再把台詞和歌詞好好背一遍吧。
不過,出乎秋蟬意料的是,她才剛剛把那首《向日葵》默背了一半,外面就傳來了一陣讓人感到莫名害怕的騷動。由於身在後台,聽不清觀眾在抱怨些什麼,秋蟬也就不知道騷亂到底為何而起。
但是,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外面的騷亂倒是率先停了下來,可接下來所聽到的夏實的一番話,更令她吃驚不已。
「大家都安靜下來,給我好好聽著!現在不是這種事的時候,因為特殊事件的影響,音樂會到此為止。現在請大家在近衛軍的保護下,有秩序地離開現場!」
——什麼?音樂會取消了?笨蛋哥哥到底在說什麼呀?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不幸的是,不管原因是什麼,秋蟬夢寐以求的表演,又再次泡湯了,這讓她不免有些失望,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時,秋蟬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過頭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師父,德福·拉克。
老人家這次也在被邀請之列,因為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輩,他的表演被放在了音樂會的最後階段,同樣也沒有上場的機會。不過,拉克的心態和秋蟬當然是截然不同的,這點小事,他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更關心的,反而是愛徒的心態。
「不用擔心,你還年輕,機會還有的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秋蟬點了點頭。仔細一想,夏實那裡一定也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否則,他肯定不會如此輕易地終止音樂會的。
果然,就在後台的音樂家們還在為剛才發生的一系列唏噓不已的時候,夏實和他手下的近衛軍就走進來了。
「雖然很遺憾,但我還是不得不告訴大家,音樂會要暫停了。為了安全起見,請大家配合近衛軍,一起撤離到安全的地方,千萬不要自己回家。」
夏實的話音剛落,底下的音樂家們就發出了不和諧的抱怨聲。這些一向自命清高的音樂高手們,自然不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乖乖聽從別人的指揮。就算是安娜女王,他們多半也不會放在眼裡,更何況,眼前的這位,還只是一個剛剛上任的毛頭小子。
「開什麼玩笑?我們為什麼要聽你的?取消音樂會已經很不合常理了,你知道這麼做的話,我們會損失觀眾們的信任的,對於公眾人物來,信譽可是相當重要的。現在還讓我們有家不能回?我們絕對不會同意的!」
「是啊!絕對不同意!」
音樂家們可比普通百姓難搞得多,他們一個個情緒高漲,一點都不給夏實這個近衛軍統領面子。
但即使如此,夏實也不能對他們動粗,儘管時間緊迫,但他還是只能竭力去勸服他們:「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大家的安全,請大家配合一下。」
「保護我們的安全?少說大話了,如果你有這個能力的話,琉璃·萍克就不會死了!」
聽了這句話,讓夏實心情一震。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最為在意的事情,每當提到琉璃·萍克的名字,都會讓夏實的心有種愧疚到心碎的感覺。正是那次讓人不快的經歷,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是多麼渺小,甚至連自己喜歡的人無法保護。
「哼,沒話說了吧?你這傢伙,也就只有在我們面前逞威風,什麼伊賽亞公會,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本事。」
對於這樣的冷言冷語,夏實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但就在他沉默的時候,另一個人卻站了出來,為他的說話了。
「你這傢伙,胡說八道什麼呢?以為自己會唱幾首歌,就可以這麼和別人說話了嗎?像你這樣只會動嘴皮子的人,才是最為懦弱的人!你以為自己很厲害、很有口才是嗎?但是,如果沒有那些在戰場上拿性命為我們奮戰的戰士,你的喉嚨又有什麼用?恐怕早就成了末世城人的階下囚了!」
眾人一驚,齊齊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原來,為夏實打抱不平的不是別人,正是秋蟬。
「你說什麼?!」那個音樂人也是個老牌子了,成名之後,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頂撞他,見對方竟還只是個菜鳥歌手,自然是更加生氣了。
「雖然我不知道笨蛋大哥和琉璃小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有可能琉璃小姐的死和他也有一定的關係,但我瞭解他,他一定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一定也曾盡了自己的全力去挽救琉璃小姐的性命了,否則……否則就不會總是露出這樣一副悲傷的表情了。」
——秋蟬……原來她早就看出來了,一直都不開口,其實心裡卻總是在為我操心著。我這個做哥哥的,真是不稱職到了極點,讓妹妹擔心成這個樣子。
「我不允許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再用這個事情來侮辱我的哥哥。一個竭盡全力的人,就算失敗了,也同樣應該得到別人的尊重。如果你再敢多說一句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懦弱的膽小鬼!」
被秋蟬這麼一說,那個原本器量就小的音樂人終於忍無可忍了,他覺得,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新人說教,絕對是一件出醜到極點的事情。一氣之下,他大步走到秋蟬面前,舉起拳頭,就要往女孩子的臉上砸去。
但即使如此,秋蟬卻仍然不為所動,她用犀利的眼神緊緊盯住了那個音樂人的臉。對於那些覺得自己對的東西,她從來都不會讓步,從小到大,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就算是前輩,那個音樂人也開始心虛起來了。秋蟬的氣勢,完全就不是一個剛剛進入音樂界的菜鳥所應該具有的,這也難怪德福·拉克會把她看做是能夠繼承琉璃·萍克的新人。
「可惡的菜鳥!」那個音樂人大吼一聲,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舉起拳頭揮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的拳頭離秋蟬的臉只有毫釐之差的時候,卻被夏實牢牢抓住了。
「你……你反了不成?竟敢對我出手!」音樂人的聲音中帶著恐懼,顫抖著嘶叫著。
但夏實卻完全不為其所動,他陰沉著臉,冷冷地說:「如果你再敢對秋蟬無禮的話,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可……可惡……」
儘管嘴上依然逞強著,但那個音樂人早就沒了底氣。想要和伊賽亞公會的超級新人對著幹?除非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就在兩個人僵持之時,後來一步、並目睹了全過程的福克斯·布羅克終於發話了。
「好了好了,兩個人都不要吵了,夏實統領,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各位音樂人,至於你們到底要不要聽從我們軍方的安排,我們並不強求,如果你們想要回家,也是你們的自由。只不過……」說到這裡,布羅克的臉上露出了邪惡的表情,「到時候,如果遇到了一些會殃及你們的性命的事情,可不要再想著從我們這裡得到任何幫助了。提醒一句,想必你們的親人,現在也已經被軍隊的人帶走了哦。好了,時間緊迫,如果不想跟我們走的人,現在就可以離開,再重申一下,是自願的哦。」
聽了布羅克笑裡藏刀、還近乎威脅的發言,儘管音樂家們依然有許多抱怨,但大多數人還是順從了軍方的安排,畢竟,誰都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哼,你們兩個給我等著,我不會善罷甘休的!」那個音樂人狠狠地丟下了這句話之後,便鑽進了人群,大概也是不想和夏實繼續折騰下去了。
夏實鬆了口氣,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妹妹,關切地問:「秋蟬,你沒事吧?」
「當然了,你以為我是誰?這點小事還是影響不到我的。」秋蟬雙手交叉於胸前,驕傲地說。
「剛才真是謝謝你,替我解圍。」
「真是的,太見外了吧?我們可是兄妹耶。」
「嗯……」聽妹妹這麼一說,夏實也會心一笑,「不過,這樣一來,你和這裡的人就起了衝突了,要不,你和我一起來吧?我也可以保護你。」
但秋蟬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夏實的提議:「我看,還是不要了。你也挺忙的,有許多事情要去處理,呆在你身邊,一定會影響到你的狀態。放心吧,這些富家子弟還是奈何不了我的,何況,還有鋒之手姐姐保護我呢。」
「可是……」
「不用可是了啦,你快去吧。別忘了你的職責哦,現在,整個勃勒登堡的命運可都壓在你的身上了,我可不想成為千古罪人哦。」秋蟬聳了聳肩,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儘管還是有些擔心,但夏實知道,秋蟬說得也沒有錯。暗之團的目標,毫無疑問是安娜女王,身為女王的近衛軍統領,在這種關鍵時刻,他確實不應該被其他事情所影響。
「嗯,那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啦。我還沒有登上勃勒登堡大劇院的舞台呢,所以,不會這麼容易放棄的。」說完,秋蟬還不忘做出了一個勝利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