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布蘭卡還是採取著以躲閃為主的策略。
這也難怪,儘管他也想用他一向淡定的態度去迎戰,但裝備上的差距卻不允許他冒這樣的險。用來作為盾牌的方塊花色的撲克不在身邊,更何況,能夠起到一定防禦作用的魔法黑袍也放在家中,若要以區區肉身去承受無慾之魔女的「痛苦之憶」,就算是黑月,也肯定會站不起來的。
「呵呵,這還真是不公平的比試。也就是說,我手上能用的,就只有這攻擊力最為弱小的紅桃嗎?」黑月再次迅速地閃到了一張工作台的後面,從口袋裡抽出他僅有的武器,自言自語道,「不過這樣的險境,我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了。既然可用的資源不多,那就得想個法子讓它們能夠發揮最大的功效,最好能夠一擊制勝。」
可當黑月回過神來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四周安靜得有點可怕。
無慾之魔女的確和其他人打法完全不同。她表現出來的冷靜,甚至讓她不像個人類了。她不會胡亂浪費自己魔力,只會在有把握的情況下才向對手發起攻擊。
除此之外,魔女和其他攻擊手還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她從來都不顯多餘的嘴。
雖然,那些經驗豐富的戰士,有的時候喜歡用自己的語言來干擾對手,讓他們心煩意亂,但無慾之魔女卻從來不這麼做,她甚至在整場戰鬥中都會一言不發。
這樣的戰鬥習慣,帶給對手的又是另一種極端,再加上她本身的身法便十分飄忽,讓敵人毛骨悚然不說,最大的好處,便是能讓對方無法猜透她到底在心裡盤算些什麼東西。
而現在,黑月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其實,黑月就是那種不受他人挑撥,卻總是喜歡用言語打亂他人節奏的魔法師,而他最不擅長應對的,就是這樣的敵手,外邊的死靜,反而讓他不敢有所動作。
「再這樣下去,我就會陷入到她節奏當中,而且,說不定她會有什麼同夥出現,到時候情況就更加麻煩了;但是如果貿然攻擊的話,可能還會被她抓個正著,最重要的是,手中的撲克不多,用一張就少一張了。」
其實,黑月心中明白,他還有另一個選擇,那就是集中他手中所有的紅桃牌,釋放出他那超乎常理的絕招。
這就是黑月·布蘭卡的另一項終極殺招——火焰之輪。
當所有同一屬性的十三張牌集中到一起的時候,它們就能發揮最大的功效。值得一提的是,多一張或者少一張,都會減少它的威力,並不是累積撲克牌便能達到更強的效果。而且同時駕馭過多的牌,還會讓操縱者體力透支,得不償失。
如果大家沒有忘記的話,打敗暗之團的另一位成員「地獄之狼」的時候,黑月便使用了全黑桃的終極殺招——黑暗之輪。就連大陸上最強的殺手宮本健一郎,都被他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但這次的情況卻有不同。紅桃牌作為治癒為主,攻擊為輔的花色,擁有兩種絕招。儘管成為「火焰之輪」之後,就算是紅桃的攻擊實力也十分突出。但一來,對方實力也不容小覷,在不瞭解對手的情況下貿然放招,倘若失敗,就再無挽回的餘地;二來,火焰魔法的動靜太大,雖然這裡是一個廢棄的作坊,但附近還是有不少居民,爆炸帶來的響動,不可能不引起騷動。
可就在黑月還在考慮下一步行動的時候,耳邊忽然略過一陣微風。
雖然風小的連一張紙片都吹不起來,但以黑月敏銳的感覺,還是覺察到了。
他忙回過頭來,這一眼,讓他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倒豎起來。
無慾之魔女,那張毫無生氣的臉正擺在和他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紫色的嘴唇雖然幅度不大,但顯然是在微微上揚著,像是正在無聲地宣告自己的勝利,以及黑月的無力一般。
黑月心中暗驚。對方是一個黑魔法師,雖然不會像被詛咒的瓦內薩·拉斯特那樣,能夠明顯地感受到悲涼的氣息,但也一定會有陰暗的感覺,像黑月這般感官靈敏的人,沒有道理發現不了。
但直到無慾之魔女接近黑月之前,他甚至連魔女的氣息都沒有覺察到,這讓黑月覺得相當不可思議。
魔女伸出了她的右手,從紫色長指甲中放出了「痛苦之憶」。
黑月的動作也非常快捷,他從牌堆中迅速地抽出了一張紅桃二,幾乎是與無慾之魔女同時放出了火球。
火球和痛苦之憶相撞的瞬間,產生了巨大耀眼的火花,就趁這一瞬間,黑月連忙向後撤去,雖然不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並不是無謀之人,敢如此靠近自己,必是有備而來。
——一個外表如此陰鬱,並且長時間修煉黑魔法的人物,竟然連一點怨念都感受不到,果然是不愧為「無慾之魔女」的稱號,她已經將「無慾」這個特點發揮地淋漓盡致了。
黑月向後跳出了兩步,和他的對手拉開了距離,但卻忽然心覺不妙,可已經來不及了,他知道自己又一次中了對手的陰謀。
「糟了。」
黑月的喉嚨忽然是像被什麼東西掐住了一樣,讓他完全透不過氣來,他也不得不彎下身子,盡量保持氣息的暢通,但這顯然是不夠的。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他的全身就變得無力起來。
——是將空氣壓縮的招數嗎?不管是這個,還是「痛苦之憶」,都是黑魔法中的高端魔法,看來這傢伙還真是不知道手下留情!而且,她在向我發起進攻之前,已經預判到了下一步的動作了。真是個可怕的對手,不愧是和「地獄之狼」齊名的傢伙。
可即使是遇到了如此大的困境,黑月還是沒有忘記他招牌式的紳士微笑:「呵呵,原本以為自己的反應已經夠快了,可沒想到還是被你擺了一道,的確有兩下子。」
魔女見他遇到窒息的狀況,竟然還能冷靜地將兩手放在體側,以便預防自己的下一次攻擊,也開始對這個長相怪異的魔法師刮目相看了。要知道,普通的魔法師一定會下意識地用手去扶住自己的脖子的。
「身手敏捷,魔法怪異,判斷準確,你是誰?」魔女終於開口了,音色非常清脆,但和她的表情一樣,平靜似水,沒有一絲波瀾。
「能在無慾之魔女的口中得到這樣的評價,對我來說還真是榮幸之極。」儘管黑月十分痛苦,但卻依然使勁地擠出從容的笑臉,「原本,向女士報上自己的姓名的確是紳士之道,但用如此窘迫的樣子作上自我介紹,反而是對女士非常無禮的行為。請恕我冒昧,容我擺脫了窘境之後,再說也不遲。」
說完,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舉起了一張紙牌,另外一隻手擋在紙牌和身體之間。
「起爆!」
話音剛落,代表著火焰的紙牌就忽地爆出了巨大的火花,爆炸產生的衝力,也帶給了黑月足夠快的速度,從而擺脫了壓縮空間。
原本,即使是火焰,在強大的壓縮空間中,也是無法存在的。但若說到爆炸,那就不同了。儘管威力還是縮小了不少,但也足以達到目的了。
不過,這個戰術也是需要非常大的代價的。即使黑月用手掌放在身體和紙牌之間,來阻擋爆炸對身體的傷害,而壓縮空氣也讓爆炸的威力減小不少,但用人體承受爆炸帶來的破壞力,還是需要相當大的毅力的。
這不,黑月手上白皙的皮膚,如今已被炸得模樣全非、鮮血淋淋了。
但黑月也並非完全沒有考慮善後的問題,他立刻掏出另外三張紙牌,口中唸唸有詞。只見一道紅光在手上略過,傷口上便又迅速地長出了新的皮膚,開始癒合了。要知道,他的紅桃牌的最強屬性,還是治癒方面的。
「呼——」黑月擦了擦頭上的汗,舒了口氣,「好險好險,不過終於化險為夷了。真是讓你久等了,現在我來好好回答女士的問題。我叫黑月·布蘭卡,要說從什麼地方來的嘛……反正說了你也不明白,那就薩爾布吧。」
「黑月·布蘭卡。」無慾之魔女淡淡地重複了一遍,在她的記憶裡,的確沒有過這個名字。
「是的,我的回答完了。」說到這兒,黑月再次露出了他招牌般的微笑,「可愛的女士,現在該輪到我的提問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