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拉斯特,已經被詛咒折騰得失去了理智,無法再控制他的大腦了。只能用喉嚨底發出「嘶——嘶——」的叫聲,去表現他的憤怒、嫉妒,以及無奈之情。
「我自以為能夠體會到獅子關大屠殺給當地人帶來的痛苦,但我真的沒想到……」女王失落地低下了頭,聲音也變得無精打采的,「沒想到會給他們帶來這麼大的創傷。」
「有可能是這樣,有可能這一切的發生,作為統治者的你要負上不小的責任。」夏實·庫洛姆舉著藍色玫瑰,認真地說道,「不過,正因為如此,你才更應該去堂堂正正地承擔起這個重量不輕的罪責。因為你是這個城市的主人,你有能力去完成這一切。就像你相信我們能夠走出這個令人生厭的結界一樣,我也相信你可以做到這一切。」
認真起來的夏實,他的話總會有一種很強的說服力,讓你很容易地便去用一個新的角度去重新審視問題。這個年輕人總能說出一些和自己的年齡不相稱的東西,去激勵那些處在困境中的人。
「嗯,的確是這樣。身為一城之主,身為聯盟的盟主,沒有多少時間留給我去猶豫了。」安娜女王心中想道。
「好了,那麼現在,也是時候讓拉斯特這個傢伙,好好清醒清醒了。我可不想在這個地獄般的地方,再多呆一秒了。」
說完,夏實朝著身後的女王微微一笑。
緊接著,他便邁開腿,朝著暴走的拉斯特飛快地跑了過去。
拉斯特雖然被詛咒所控制,失去了應有的理智,但反應速度還是相當敏捷,再加上他的全身已經完全被詛咒之力侵佔,在力量上更是勝過從前。他愣是沒有給以為自己早就準備妥當的夏實一丁點出手的機會,讓他一直處在疲於奔命的狀態。
儘管夏實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全速奔跑,想要躲開這多如牛毛的黑色羽毛,但當他稍稍回過頭去的時候,還是發現攻擊已經不可避免地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拉斯特的智力缺失,雖然讓攻擊變得十分單調,但卻更加野蠻霸道,他只是追逐著夏實移動的軌跡,不停地放出羽毛進行攻擊。但即便是如此,夏實還是陷入了大麻煩之中,對手根本就不給自己一點喘息的機會。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夏實的腿上突然一個缺力,身子也不慎摔倒在了地上。
——糟了!
夏實心中一緊,來不及看背後的情況,也不管動作是否狼狽,連忙手腳並用地向前爬去,這才倖免於難。在這種狀況下,只要被黑色羽毛擊中,動作稍一停頓,也就基本預示著他敗局已定了。
雖然來不及用手去試著觸摸胸口,但夏實還是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那條因黑色鐮刀所致的傷痕,又開始流血不止了。剛才的摔倒,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腿上的傷勢所致。
——看來我得速戰速決了,再這麼拖下去,對我肯定不利,也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了。
想到這裡,夏實心一橫,迅速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儘管身為弓箭手,理應和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但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和如此密集的攻擊,夏實就連起箭的機會都沒有,即使能夠抓住一瞬間拉弦射擊,他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想像能夠與之同步。
既然如此,還不如孤注一擲,所幸和對手縮短距離,採用非常規的戰術。
夏實發現,只要自己不停地按照曲線奔跑,缺乏預判的拉斯特就很難跟上自己的腳步,只要自己不摔倒失誤的話,應該也不會被黑色羽毛擊中。貿然接近拉斯特,雖然增加了躲避的難度,但卻能更有機會繞到黑鴉的背後進行攻擊。
要知道,拉斯特唯一的死角就是背後。剛才在雞捨,夏實能夠偷襲得手,在一定程度上也要歸功於拉斯特輕易地將後背暴露給了他。
就在距離拉斯特七八米左右的距離時,夏實忽然停下了腳步,迅速地在地上猛然一蹬,借力開始繞著拉斯特轉起圈來。
拉斯特顯然對此準備不足,再加上神智上的缺陷,愣是沒有找到忽然消失的夏實,竟然連動作也停頓了下來。
夏實見此狀況,心中大喜,拉斯特的整塊後背已經完全暴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太好了,得手了!
可正當他舉起藍色玫瑰,準備給予對手致命一擊的同時,卻聽到了安娜女王的叫聲。
「庫洛姆,小心你的左邊!」
原來,拉斯特儘管神志不清,但他的反射神經卻比之前更加強大,也就是說,他已經完全淪為靠感覺打鬥的生物了。一旦一個人打架的時候不再考慮自己的性命,而是完全根據感覺行事,他也就會變得比平時強悍數倍。
看不見夏實的拉斯特,出於對自己保護的本能,竟連身體都不轉過來,就直接揮動起了自己的黑色鐮刀,往身後砍去。而刀刃竟也不偏不倚地朝著夏實左邊的腦袋襲來。
其實,即使女王不說,夏實也已經有所防範,在決定發動最後一擊的時候,他的精神就開始異常集中了,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鷹視眼。
夏實向後一跳,躲過了這次襲擊。
但這樣一來,也算是給了拉斯特喘息之機,他轉過身來,開始由遠程攻擊轉變為近戰攻擊。原本他的黑色鐮刀攻擊範圍就大到驚人,再輔以即飛即停的翅膀,壓的夏實喘不過氣來。
夏實左閃右躲,手腳並用,好幾次都差點中招,愣是沒讓腦袋和身體搬了家。
——對方根本就是以命相搏,以我的速度根本無法和他拉開距離,這樣一來,我也就找不到一絲空隙射擊了。而且,因為身體的原因,我的動作也開始變得遲緩了。得趕緊想個辦法才行!
可就是這麼一走神,讓夏實的腳下慢了一拍,拉斯特的黑色鐮刀劈頭蓋臉地便朝著夏實的腦袋砍來。
「糟了!」
驚慌之中,夏實連忙舉起藍色玫瑰進行格擋。
「砰」的一聲。兩把武器,交錯在了一起,兩個人又開始比拚起了力氣。
但是,因受傷血流不止的夏實,又哪會是處於暴走狀態下的拉斯特的對手?才堅持了不到二十秒,他便漸漸開始露出了疲態,體力不支,身體也越壓越低。
可這還沒有完。
只見,從拉斯特的黑色翅膀上,流出了一團團黑色的煙霧。這些煙霧像是嗅到了營養氣息的爬山虎似地,慢慢地順著拉斯特的黑色斗篷,朝著夏實的方向襲來。
透過這些黑色的煙霧,可以不難看出,藏匿於其中的亡靈詛咒。他們像是一張張哭泣的小臉,透露著驚恐萬分的神色。嫉妒,讓他們巴不得找幾個替死鬼,讓他們和自己落得同樣的下場。
無疑,若是被這些瘟神不幸逮住,一定不會落得個好下場的。
如今,最正確的判斷,自然是暫時捨棄藍色玫瑰,但手中沒有武器的夏實,也必然無法對拉斯特構成任何威脅,戰敗只不過是遲早的問題了。更何況,這把弓是從前的他留給自己的唯一物品,很可能也是他找回記憶的重要線索,夏實早就決定,不管怎樣,也不會放棄藍色玫瑰了。
但就在這時,詛咒也終於毫不留情地蔓延到了夏實的手臂之上,現在,即使他想要放棄,也已經來不及了。
夏實開始覺得自己的手臂,就如同爬滿了千百條爬蟲一般,極癢難當。更難受的是,這些詛咒,彷彿以手臂為媒介,將它們的怨恨和吶喊,傳播給了夏實,夏實終於體會到了其他人在競技場時,所感受到的痛苦。
不僅如此,隨著詛咒的不斷蔓延,吶喊聲的分貝,彷彿也越來越大,折磨著夏實的視覺和聽覺。
——喂,藍色玫瑰,你不是具有破解詛咒的功能嗎?你有什麼好主意可以反敗為勝,就趕快說出來。再晚就來不及了!
「破解詛咒?我什麼時候告訴我有這個功能的?」
——難道剛才,破解了黑鴉的詛咒,將他打敗的原因,不是因為你的弓箭嗎?怎麼會這樣?可是……
這下子,夏實完全懵了,他明明看到中了黑色羽毛的鹿敏·菲利斯,染上詛咒時流血不止的摸樣。而自己的傷口還有癒合的痕跡,就說明詛咒對他並沒有效果。可不是藍色玫瑰,又會是誰呢?總不會是自己天生就擁有破解詛咒的體質吧?
「不是我!哎,現在別管這麼多了!當務之急是怎麼把這些該死的蟲子幹掉,糟糕了,連我都開始慌了!」
這個時候,黑色煙霧,已然蔓延到了夏實的手臂,若再不採取措施,被詛咒吞噬,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而夏實的對手,拉斯特依舊「嘶——嘶——」地散發著恐怖的聲音,在夏實聽來,他彷彿是在得意地炫耀著,自己的詛咒,才是獲得勝利的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