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個在撈刀河岸,各逞本事,一場好鬥——
兩般神兵施猛烈,二種雄心各分類。劍起兩家不容情,陰陽相持來放對。
佛兒因師逞威武,妖精欺禪斗佛兒。這邊性急弄手段,那廂溫柔善自衛。
一個變臉凶聲吼,一個怒發不後退。一來一往無讓義,剛強還遇剛強輩。
只聽乒乓亂爭喧,燦光照亮撈刀水。算來都為爭國寶,干煉功夫莫荒廢。
畫皮怪與佛兒爭鬥五十餘合,竟無勝算。料道熊貓不能得手,急忙抽身就走。被佛兒大喝一聲:「這廝又走哪裡去?」劈腦一劍,依舊是一張皮打落下來。佛兒拾起來一看,笑道:「這廝又也走了!」回頭看時,只見三郎慌慌張張跑回叫道:「那熊貓何在?」說不了,只見那廂張魁與士兵推著熊貓趕將過來。佛兒遂將畫皮怪企圖搶奪熊貓之事說了。三郎聞言,對佛兒稱讚不已。湊合在一處,下令小心看管。
再說那畫皮打不過佛兒,恐傷了自家性命,一陣風走去,指望熊貓已經走遠。豈料已被張魁與士兵們復又搶了回去。待回來看時,見三郎也回來了。無已,只得走回鐵劍嶺來。鐵牛見畫皮歸來,喜孜孜迎住問道:「賢弟,熊貓可是得手了?」畫皮叫道:「晦氣,本來已是我的囊中之物,豈料三郎還有一個小徒弟,本事甚好。我一時戰不過他,耗費了時候。所以又被搶了回去。以此未能得便也!」
鐵牛聞言笑道:「賢弟且莫生氣,此是易得的事情。沒我鐵劍,三郎不能過此撈刀河,總是會來薅惱。你我再計劃計劃,少不得搶了他來。」畫皮問道:「今日三郎求劍如何?」鐵牛也把上項之事說了。畫皮聞言喜道:「這等說,當世能使用鐵劍之人,只此姐夫一人?」鐵牛笑道:「說的是,除只是我,別個莫想摩弄此寶!」畫皮道:「這倒是好的,只是你我此番未能設計三郎,反使他放下戒心,恐怕熊貓難得到手。」
鐵牛笑道:「哪有的事,只要我不架下劍橋,他三郎就不得不在此荒廢時日,今次不能。日子一久,還怕搶不得來?放心。」他兩個再又設計不題。且說三郎見兩番求劍,不能撼動鐵牛那片心腸,惱怒道:「叵奈他鐵牛與畫皮這廝,一個拒不架橋,一個要搶熊貓。似此時間一久,消磨了我等意志,熊貓遲早落在他二人之手!」倩倩叫道:「這兩個混蛋,本來就是軟硬不吃的敗類,我勸你不要枉費工夫。」
三郎問道:「不知丫頭有何高見?」倩倩道:「對付這種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打!」佛兒道:「姐姐所言極是,我勸師父對這種人,不要再手下留情。」三郎道:「說的是,丫頭佛兒與魁哥依舊在此守護熊貓。必是細心一點。等我一人再去會一會他鐵牛。」佛兒張魁答應一番,三郎獨自提著兵器再次趕往鐵劍嶺來。早有門上妖精看見,急來報知鐵牛道:「大王,陶三郎氣勢洶洶的來了,怕不是要打!」
鐵牛聽見道:「賢弟,看來三郎此番來者不善,不知作何應對?」畫皮道:「姐夫莫怕,你依舊在此與他周旋,等我再去搶他熊貓去來。」鐵牛有些慌張道:「兩番求劍,未能與他架橋,此番必然要打,以三郎的本事。我怎麼弄得過?你何以叫我莫怕!」畫皮道:「他要求鐵劍,還須仰仗姐夫本事,所以不敢傷你性命,以此無須害怕。」鐵牛道:「未為穩便,我看不如放他一干人過河去罷。」
畫皮怒道:「要奪熊貓的是你,此時要放他過河的也是你。話都被你說了,還問我幹什麼?你自己做主罷!」鐵牛見畫皮發惱,叫道:「既是你有了主意,還依你之言就是。」畫皮大喜,急忙轉過後面,又要去搶熊貓。鐵牛拿了鐵劍,踏步趕出門外,叫道:「三郎此番又來何為?」三郎叫道:「今日自是為鐵劍而來,我只問你一句,劍橋你架是不架?」鐵牛笑道:「既然無錢,休說架橋之話,你走罷,我不為難你。」
三郎大喝道:「我們不遠萬里護送熊貓而來,目標即在眼前,只差撈刀一水難渡。你要是個血性漢子,理應將劍架橋,叫我們通渡,為何這等不懂世務,只將錢來說話,叫我們半途而廢。莫非一定要讓我打斷你的手腳才肯干休不是?」鐵牛聽說怒道:「小畜生膽敢口出狂言,就要打斷我的手腳?你不說這話便罷,既然說了。現如今,莫說你無錢,就是有錢,老子也不與你架橋,看把我怎地?」
三郎聞言大怒,掣鐵杵,喊一聲:「仔細看打!」鐵牛疾舉鐵劍相迎,兩個就在鐵牛洞一來一往相持賭鬥。先不說他二人打架。再說倩倩與士兵們守著熊貓,提防畫皮怪來搶。忽然聽見佛兒叫道:「你們快看。」張魁持刀在手喝道:「快看什麼?是不是畫皮怪來了。」佛兒道:「不是不是,你們快看熊貓。」眾人果然圍著熊貓來看,看了許久笑道:「這熊貓我等天天看,也不算稀罕了,你還叫我等看什麼?」
佛兒道:「你們快看她的肚子,是怎麼了?」眾人這才看時;發現熊貓果然肚子大了很多。張魁道:「莫不是這幾天在此吃多了竹子,所以肚子發脹了?」倩倩笑道:「才不是。」眾人問:「姑娘知道什麼?」倩倩道:「早在兩個月前我就發現熊貓的肚子有了變化,加之最近它食量增大。以我看來應該是懷孕了,不過幾天就要生產了。」眾人聞言大喜道:「原來如此,但願它不要在此生產,忍一忍,等到了執夷國再生產不遲。」
倩倩道:「只要能快過去撈刀河,肯定不會在路上生產。不然生在路上,對幼崽性命可無保障。」大眾對熊貓懷孕也有歡喜的,也有憂愁的,都在此議論紛紛。倩倩謂佛兒道:「但願三郎將鐵牛降伏,早早送我們過河去。不要讓這熊貓再受苦受累了。」不說他一干人在此議論。那畫皮在暗處詳查許久,眾人對話聽得分明。暗暗歡喜道:「都說這熊貓懷孕了,我若搶得一個大的,返賺得兩個小的,快早定計!」
又想道:「厲害的就在那個小和尚,是必先先將他打發才好下手。」急縱身,跳出樹林大喝一聲:「快將熊貓送將出來!」眾人見了畫皮,大驚失色。倩倩叫道:「都小心護住熊貓。」張魁持刀,佛兒仗劍。搶在前面喝道:「你要熊貓,先勝了我們再說。」不管好歹,來打畫皮,打不幾合,畫皮抽身就走。倩倩在一旁見到大叫道:「不可讓他再逃走了!」張魁佛兒急忙去趕畫皮怪。
畫皮正要他們追趕,跑出幾里路,將身上脫下一張皮,一把站在道旁叫道:「慢來,慢來!」真身就攝一陣風,往回來搶熊貓。倩倩見佛兒張魁去拿畫皮,這才大叫一聲:「中了這廝調虎離山之計也。」四處一看,發現河邊不遠有一片竹林,十分茂密,急叫道:「你等速速將熊貓推去竹林躲避,畫皮就要來了!」士兵們聽說,倉忙行動,將熊貓推在竹林裡面,將些竹子掩蓋起來,一干人湊在裡面探頭探腦打望。
不一會,果見畫皮怪獨自仗劍回來,看時,一干人與熊貓都也不見,暗道:「莫非還有比我更利害的人,能識破我的計策,將熊貓先行藏了?」四處看了多時,未能發現。叫道:「也罷,我看那姐夫動了些軟骨頭,我且回去從旁協助,叫他不可放了三郎過河。三郎不能過河,不怕沒搶熊貓的機會!」即回鐵劍嶺要來阻止鐵牛架橋。且說張魁佛兒追趕畫皮怪,忽然看見他站在路旁叫喊:「慢來慢來!」張魁魯莽,不管好歹,趕上一刀劈下,卻是一張皮倒在地下。佛兒叫道:「不好,熊貓已被搶去了也!」
兩個趕回來看時,果然不見熊貓,這才跌足叫一聲苦!倩倩見他二人如此焦急,在林子裡面叫道:「熊貓在這裡,不要慌張。」兩個聽說大喜,逕來竹林會合熊貓。
三郎在鐵劍嶺與鐵牛大戰,兩個戰經兩百餘合,直戰至黃昏才勉強戰個平局。三郎見戰不下鐵牛,心中焦急。鐵牛卻比他更加焦急,原來三郎與他打鬥許久,雖不能勝,卻毫不費力。鐵牛則氣喘吁吁,大汗淋漓。鐵牛心想:「我若不架橋,三郎必不肯干休。我怎麼聽我舅子鬼話,斷送了自己性命?這幾百兩過橋銀子,那裡撈不回來。怎麼這等愚蠢?」托地跳出圈子叫道:「三郎且慢!」
三郎問道:「你有何話說?」鐵牛道:「罷了,遇上你這麼個人,總是一筆虧本生意,縱是打也不濟事。也罷,還是我送你們過河去罷!」三郎聽說大喜道:「識時務者呼為俊傑,三郎在此道一聲感謝著!」鐵牛道:「少說廢話,你要過河,是必要快,等我那舅子回來。他可不好說話,那時節,神仙也幫不了你。」三郎聞言道:「請大哥去架橋,我隨後就來。」鐵牛既去架橋,三郎回來原地不見了倩倩一干人。
焦急道:「莫非已是被畫皮怪的得手了?」大喊一聲:「丫頭,魁哥,快隨我過河去來。」竹林裡聽見消息,喊一聲,蜂擁趕將出來道:「怎麼過去?」三郎道:「不要問,都隨我來。」一夥推著車子來至鐵劍嶺下,鐵牛早已等候在彼。三郎道:「鐵牛大哥快些動手,我們來也!」鐵牛將鐵劍抽出橫攤在手,喊一聲:「架橋去來!」霍地一道青光飛起,鐵劍早已飛架撈刀河上,南北通聯,足有一丈寬闊,金光閃閃地,將滾滾地撈刀河水照的通亮!
大眾見此歡悅不已,鐵牛叫道:「橋已是在此,能不能過去,就要看你們自己了。」三郎來不及道聲感謝,急忙與士兵推著車子上橋而去。此時已經入夜,巧是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倩倩見下著大雨,恐熊貓生病,叫道:「你等都將衣服脫下來,將熊貓遮蓋,莫教它淋雨!」士兵們紛紛脫下衣裳,將車子搭上雨棚,除倩倩一人,都是光著膀子奮力拽車。雨越下越大,隨即電閃雷鳴,狂風滾滾!
三郎見此暗暗地叫苦!正然往前趕路,忽然聽得前後叫喊連天。張魁道:「不好了,定是那畫皮著人來追我們了!」三郎看時,那裡就是。原來是兩岸都無錢過河的百姓,見到今日架起一座大橋,又寬又闊,都趁此黑夜,冒著風雨過河而來,一時間你來我往,將座劍橋擠得水洩不通!倩倩見此叫道:「你們看,你們看。這都是那鐵牛幹的好事,兩邊百姓都無錢過河,今日趁此機緣都要過渡,卻不苦了我們也!」
三郎道:「沒辦法了,事已至此,總不能往回走,是必向前,要過河去。」士兵們也不畏艱難,一半在前疏散道路,一半推著車子。誰料兩岸百姓一傳十,十傳百,但是有事要過河的,只怕明日失去機緣,都不顧*,紛紛往劍橋趕來。總是來人太多,竟將一座鋼鐵長橋都壓彎了,洶湧地河水漫上了橋面,漸漸漫至膝蓋,一點一點往下沉沒!也有被洪水沖走了的,也有倒在水裡死死拽住橋面的,一陣大亂。
三郎見此大叫道:「都不要忙,一味性急,只有死路一條,速速往回退,一個接一個過來!」你想當時萬人嘈雜,加之河水洶湧與*,他說的話又有誰能聽見?但凡慌張的人,正是越忙越亂。一心只想過去就好了,那個還會去思考後退減輕橋樑壓力的事?三郎與士兵們也都慌張了,推著車子被擠得寸步難行!此時卻又聽見上面叫道:「陶三郎,看你往那裡走?」抬頭看時,卻是畫皮怪搶熊貓的來了。
倩倩罵道:「你這滅絕人性的東西,也不見此等場面,你還敢來阻擋道路,火上添油!」畫皮那裡肯聽,一把將車子推翻在地,可憐熊貓滾在水裡掙扎。雨下得更猛了!虧得佛兒張魁仗著兵器死死護住熊貓,三郎也惱怒不已,將鐵杵變一變,變得三丈長短,往畫皮刷地一棍,卻打下一張皮來!如此打了幾下,都是一張皮。不說三郎苦鬥畫皮,那熊貓倒在水裡,被倩倩與士兵們圍做一堆,不讓洪水沖走。
張魁與佛兒顛倒扶持好車子,七手八腳的將熊貓放上去,卻見熊貓不住地叫喚!倩倩叫道:「卻是苦也,熊貓要生產了!」叫:「佛兒魁哥,你們好生守護車子,莫讓畫皮那傢伙攏來!」張魁與佛兒答應一聲。倩倩則跳在車子上看護熊貓生產。橋越壓越彎,過河的人不知有多少被洪水沖走。三郎打了千百下,打下來的始終是一張皮,沒奈何,拄著鐵杵再無力量。那鐵牛在河邊見到劍橋被過河的人生生地壓彎了。
無奈叫道:「罷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總是這把鐵劍我也不要了!等我再幫三郎一把!」即運神功,大喝一聲,那劍橋竟漸漸往上拱起,變得足有二丈寬闊,鐵牛跳上橋來,叫道:「三郎,你們趁此橋寬先走。畫皮等我來打發!」三郎看時,果見劍橋變得寬大了,喜道:「多謝大哥。」忙與士兵們驅著車子前行。畫皮總是不肯放行,飛星趕上一把又將車子推dao。倩倩連同熊貓滾下車來。
這一滾,倒將熊貓肚裡兩隻小熊貓滾落塵埃,倩倩見此大喜道:「熊貓生產了,熊貓生產了!」畫皮正要去搶,忽然覺道背後疼痛,看時;卻是鐵牛在他背後捅了一刀。原來鐵牛知曉脫皮術的破綻,所以殺了自己的親舅子。畫皮一把拽住鐵牛道:「姐夫,你怎麼能夠殺我?」鐵牛道:「你這廝太惡毒了,連我這做姐夫的也容不得你,所以只好殺了你!」畫皮即將死去,一把拽住鐵牛,往撈刀河中心一跳。
可憐畫皮與鐵牛作惡多端,最終喪生撈刀河。只因橋面變得寬闊,過河的人不覺擁擠,漸漸都已疏散。士兵們將熊貓與幼崽都放回車上。雨停了,看東方漸白,快天亮了。三郎看著車上的熊貓,正在舔著自己的幼崽,不覺歎道:「這番護送熊貓,不僅勞苦了我們一干人,也教這熊貓受了莫大的罪,天幸噩夢已過。但願這三隻熊貓長命百歲,也不枉我們此番護送。」即命士兵拽車啟程。正是:
萬法本來同一體,三乘妙相豈非常。其實心中多善念,不必頓開捨衛光?
愚人爭渡拼性命,熊貓產子在他鄉。最是無情撈刀水,從今一劍做橋樑!
畢竟後來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