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喧囂的無法置信的聲音慢慢歸於平靜。
在這地方混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當然知道,既然是賭局,賭輸了的一方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而接下來的自然是實現這個過程的時間了。因此,他們事後發表了一下感慨便離開了。
剛剛的一切彷彿都是夢幻,驟然安靜下來的大廳裡面瞬間就只剩下羅文,孫浩和我三個人了。很明顯,羅文是想留下來為這事情做個見證的。
羅文自然知道之前的賭局意味著什麼,縱然心有不忍,但是坐到了他這個位置上豈又任何反悔的餘地?
羅文靜靜地看了孫浩許久,他的右手指輕輕地敲打著圓形桌面,那沒有任何節奏的聲音顯示著他的內心並不安寧,他看著孫浩的目光也是複雜不可捉摸。
他這是在回憶著和孫浩之間的往事,他捨不得孫浩從這個世界上離開!
「孫老二,認賭服輸,你知道接下來怎麼做的吧?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
沉吟了許久許久,羅文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很輕柔卻帶著一股莫名的感傷。不可否認,他和孫浩之間是有深厚的情誼的,但是,這孫浩卻做了一件無法彌補的錯事,在這最後的關頭,不難想像,羅文並不想顛覆在孫浩心中的一貫印象。
「大哥,我知道!」孫浩輕輕地點了點頭,苦笑一聲,說道:「你就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羅文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嘴唇,卻沒有再吭聲,他似乎不知道要說什麼去安慰此時的孫浩。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把支票填好,然後交給我。
這張支票有八百萬,數目不少,卻只是我和孫浩賭注的一部分,他的全部家當而已!這些都是我應得的,當孫浩把支票遞到我身前的時候,我自然是微笑著把它笑納了。但是,這一切只是我們這場賭注中很小的一個部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部分沒有兌現!
按照之前的約定,如果孫浩輸了,他是要任我處置的。
隨手把支票放在了口袋中,我看了一眼孫浩,以勝利者應有姿態問道:「就只有這些了嗎?還有呢?」
孫浩是當事人,另外,這件事情從始至終羅文都是在場的,此時,我把這番話說出來,他們自然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該來的一切,終究是會來的,就算是你存心想躲也是躲不過的!
他們兩人沉默了很久很久,孫浩滿臉憐憫的看著羅文,似乎等著他來向我求情一樣的。羅文的神情有些掙扎,他的內心深處似乎在做著劇烈的鬥爭。
羅文說道:「孫老二,既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羅文這話裡面似乎有些愛莫能助的意思,孫浩聽了之後,面無表情怔怔地發呆,然後轉身從他剛才坐的地方拿了一把槍出來。
「張揚,你動手吧!」孫浩走到我身邊,把槍遞給了我。
就在這個時候,羅文把手伸了過來,他似乎想阻止我去拿槍,還想對這事情進行一番迴旋。但是,我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出手比羅文更快。
這槍終究是落到我手中。它手感冰涼,槍口黝黑,果然是一把殺人的好利器。
我輕輕把玩著手中的槍支,這無疑給孫浩和羅文製造了更大的心裡壓力,到最後孫浩甚至不願接受這種折磨了,他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開始在等死了。
羅文的心情也因此變得緊張起來,他喘著粗氣向我說道:「張揚,能晚點再動手嗎?我想再和他說說話。」
至於將如何處置孫浩,我自然是不會給羅文說話的權利,但是,此時他只是簡單地要求和孫浩敘會話,這點面子總還是要給人家的。
「行吧!」我朝羅文點了點頭,然後朝外面走了去。
羅文和孫浩聊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吧,當我回來的時候,他們的眼中似乎都掛著淚痕。也不知道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羅文的態度卻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他開始為孫浩求情了。
羅文對我說道:「張揚,孫浩他知道錯了,你能不能放他一馬?」
「張揚,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在此我真誠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饒我不死。」在羅文開腔之後,孫浩也忙不迭地開始向我道歉了,態度十分誠懇,與之前的虛與委蛇完全判若兩人。
倘若孫浩這番話在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前和我說,我自然是會欣然接受從而化干戈為玉帛的,但是就是在那個晚上,孫浩不顧一切地欲置我於死地!此時,我豈會輕饒於他?就算把羅文叫出來了又如何?又雖說,孫浩給了我一張八百萬的支票,但是,這卻是我贏來的,是我應得的!
我沒有作聲,漸漸陰沉的臉上漸漸有了幾分怒意,這事情不會就此善罷干休的,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是一樣。
羅文應該讀懂了我的心事,他輕歎一聲道:「張揚,只要你能放過孫浩,無論什麼條件,只要我做做得到的,我都答應你!」
此時,正等待發落的孫浩自然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他在一邊默默地低著頭,不吭聲。我看了他一眼,反問羅文道:「羅總,此時為了救孫浩一命,你是什麼事情都願意去做了是不是?」
羅文果斷地點了點頭,由此看來,自始至終他對於孫浩的生死不聞不問都是裝的,他想的是讓孫浩有所悔改的同時,再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出手。
轉念一想,眼下這邊的事情就要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就是要去美國,到時候可能會給羅文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一旦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一定是不會放過我的,真正那個時候動起手來,再加上林志超和周述文,那可就是兩面受敵了呀!
何不趁此時送他一個人情,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呢?
「羅總,並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將心比心,如果把我換成你,你會怎麼樣做?」我咬著牙,一副十分為難地樣子說道。
羅文沒有吭聲,顯然是體會到了我的難處,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操作多了,這孫浩是要懲戒的,自己的退路也還是要留好的。
我很是直接果斷地說道:「羅總,既然你能夠體諒我的難處,那就恕我就直話直說了。如何處置孫浩無非是洩我當日這憤而已,或許死罪可免,但是,必須讓他留下一根指頭以懲為戒,當然,這都是建立在你答應我另外一個條件的基礎上的,我想你一定不會拒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