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軍點點頭。當初,內戰之後虎頭並沒有做出砸碎茶壺的事情,所以張燕和軻比能也沒有動他。
不知道怎麼了,這傢伙越老越不安分起來,這些年甚至在一些場合公開攻擊童老大,說是漢北在童軍的帶領下,已經喪失了呂布那個時候的銳氣。
他罵的再凶,童軍也沒有理他,因為只要自己一天還在,這傢伙也就是敢壯著膽子說說而已。
他擔心自己下台之後,這傢伙會鬧事。
畢竟虎頭在西疆的那些頭人眼裡,還是有點份量的。童軍對馬日召說道:「內戰已經結束好些年了,你上台之後,除了慕容九成以外,其他的一些將領不妨用上一用,這樣虎頭就不敢亂動了。」
馬日召思索了一會:「大帥的意思,是啟用張燕和白芒?」
童軍讚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張燕和白芒的年紀也大了,不過還有餘熱可以發揮,馬日召如果啟用他們,足以鎮住虎頭那顆不安份的心。
這話他不想說的太明白,畢竟如果真的打算放權,就不要替馬日召決定太多的事情。
馬日召是個很聰明的人,自己把問題指出來,他會解決的。
看著馬日召,童老大然歎了一口氣。自己的兒子,實在太讓他失望了。哪怕童蓄有一半馬日召的沉著,或者有蔡偉一半的果敢,或者有周宏一半的心機,童軍都可以放心的把江山交給他。
可惜的是,童蓄不能碰到事情。碰到了一點點麻煩,不管他能不能自己解決,他都會慌張。
這全都是黃月英和言煙鎖所賜的,當然,自己這個父親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童軍把這個事情和馬日召說了之後,就開始刻意的安排馬日召接近那些漢北的權勢人物。
大家對童老大這個做法,都是早有耳聞。可當童軍真的把它說出來的時候,卻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童老大告訴所有的人,自己做好兩件事情之後,就會馬上下台。第一是回歸大漢,第二麼,就是安排好傳承的制度。
按照童軍的想法,以後的首席輔政大臣,將由那些具有權勢的人來選舉產生。明年的秋天,正好又是一個十年,童軍說,十年選一次首席輔政大臣,這個規矩永遠不變。對於這樣一個制度,所有的人都是非常滿意的,因為他們可以按照他們的想法,來扶植自己的代言人。
那些權貴一時間都在歌功頌德,稱讚童老大這樣的做法,是「堯舜」之舉。
但是有一個人不高興,非常的不高興,那就是童蓄。
人,總是不能清楚認識到自己身上的缺點,越聰明的人,就越是這樣。
從小到大,除了呂布說過他以外,其他人見了童蓄都是一陣誇讚。什麼聰明過人了,武藝超群了。
聽的多了,童蓄自然認為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明白童軍為什麼把位置傳給馬日召?
自己不就是在戰場上表現的差了那麼一點麼?自己出使大漢的任務不是完成的十分出色麼?為什麼不再給自己一個機會?
一口烈酒下肚,童蓄的眼睛已經紅了,端起酒壺來,卻發現裡面已經沒有酒了。
「小二!再來一壺!」童蓄高聲叫道。
話音剛落,一個酒壺就落在他面前,童蓄抬頭,看見一個他現在十分不想見的人。那人微微笑道:「你母親找了很多地方也找不到你,我一找就找到了。因為我知道,你每次不開心,都會來這裡喝酒。」
童蓄沒有抬頭,他不想看見面前那張臉:「你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麼?」
那人呵呵一笑:「我只是,想把本來屬於你的東西,交給你。」
童蓄很聰明,馬上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他不相信這是真的,抬起頭來:「你為什麼這樣做?」
那人微微搖頭:「你父親不瞭解你,他認為你不是坐江山的材料,所以他沒有把江山交給你。但是我知道,沒有人比你更合適。」
童蓄愣了好長時間,半晌後才又問道:「你為什麼這樣做?」
那人喝了一杯之後,小聲說道:「不要在問我為什麼,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你連把握機會的膽量都沒有,那說明你父親的眼光是對的。你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
這句話,擊中的童蓄心中的軟肋,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證明給童軍看,證明父親看錯自己了。
童蓄看著眼前那張臉,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不會放過,只是,」
那人小聲應道:「只是不能用傷害首席大人的辦法,對麼?」
童蓄點頭。
童蓄顯然心中早有計劃,而且這個人足以讓童蓄信任。他馬上把頭湊了上去:「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蔡偉的飛虎軍團還駐守在高昌,而且父親暫時也沒有打算讓他們離開,有這些人在,我怕我們沒有多少機會。」
那人輕鬆說道:「除掉蔡偉,不就可以了麼?蔡偉一死,誰能掌握飛虎軍團?總不能讓大帥再回去做飛虎軍團的將軍吧?」
童蓄的眼裡泛出光芒:「怎麼除掉蔡偉?」
那人小聲說道:「最近,馬忠不是再查那個曹魏的間諜麼?我們就借馬忠的手來做。」
馬忠告訴童軍,司師的嘴巴非常嚴。即便是已經對那個劉漢的間諜十分的信任,但是在關鍵的問題上,司師一點都不鬆口。
從大漢盤查司師家事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司師的家事沒有什麼顯赫,父母親都是種田的。
馬忠十分肯定,這個家室是有人刻意為司師加上去的。這,更讓馬忠感覺到對手的可怕,也更清楚的明白,這個對手不會只對漢北軍的那些秘密感興趣。
是不是該走最後一步了?或許司師臨死之前能吐露出一點有用的信息。馬忠拿不定主意,因為一旦這樣做,就不可能再回頭。
要是司師到死都沒說,自己就永遠也不會從他的嘴裡再知道什麼了。馬忠請示童軍,是不是決定這樣做。
童軍也非常的猶豫,想了一下說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麼?」什麼刑罰都用過了,什麼手段也都上去了。馬忠搖頭:「沒有其他辦法讓他開口。」
馬日召站在童軍的身邊,小聲說道:「大帥,如果沒有辦法讓他開口,留著也沒什麼作用。」
童軍微微一聲歎息:「那就試試吧。」
試一試,就決定司師要死了。當然他不會馬上死掉,馬忠會給他留一口氣,讓他有氣力說完自己或許想說的話。
童老大決定再去看看這個細作,看看這個讓馬忠束手無策的人,是不是會在最後時刻吐露一些什麼。
這就像一場非常精彩的遊戲,童軍呢?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的看客。
馬日召也跟來觀看這場戲劇的最後一幕,做為漢北的第三任即將上任的首席輔政大臣,他有權利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任何事情。
刑具,一套接著一套的在司師的身上使用,這些都是常人無法忍受的。即便你是鋼鐵打造的漢子,在這種情況下也必須發出一聲聲的哀號。
司師的信念明顯比鋼鐵還要堅定,哀號過後,依舊是一言不發。馬忠上前,用手中的鞭子抬起司師的下巴:「我已經沒有耐心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司師慢慢睜開自己的眼睛,好像十分吃力。他看著馬忠,忽然笑了一下,然後一口帶血的唾沫直奔馬忠的臉龐。
馬忠擦掉臉上的東西,看著司師:「好!非常好!」
然後,馬忠拿過司師的手腕,在動脈的地方比劃了一下:「我不會讓你死的這麼輕鬆,就是這裡,你應該知道,這裡被割開之後,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動脈如果被割開,身體內的血將會從那個缺口噴湧而出,那時候是很痛的!體內噴出的血會將你的傷口慢慢的撕開,越來越大。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你必須有意識的接受這個痛苦的過程,在痛苦之中,體會死亡慢慢逼近。
司師顯然知道,所以他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一些。這給了馬忠最後的希望,馬忠真的期待著,期待司師最後一刻能開口。
但是司師馬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一副活死人的摸樣。
馬忠看了看童軍,意思是請示要不要動手。
童老大微微點頭,馬日召卻說了一聲:「慢著。」
說完,馬日召對童軍說道:「大帥,給我一點時間,我來試試。」
童老大想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司師的眼睛再次睜開,看了看正向他走來的馬日召,忽然笑了一下。
馬日召也笑了:「你是好樣的,據我所知,在這間牢房裡面沒有開口說話的,你是第一個。」
司師笑的更開心了,破天荒的說了四個字:「多謝誇獎!」
馬日召接著說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馬日召,是漢北的戶部尚書,也是下一任的首席輔政大臣。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炫耀我自己的地位,我只是希望你相信,我有足夠的能力保下你的性命。」
司師又說了三個字:「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