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童老大剛剛睡醒的時候,黃月英就興沖沖的跑了進來,手裡居然真的拿了一根彈簧。黃月英沖童軍說道:「你看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只有小拇指一半粗細的鐵絲一圈一圈的繞著。童老大按了一下,發現彈力遠遠不夠。不禁搖搖腦袋。
黃月英說道:「沒辦法,你說的應該能做到,只是這鐵絲一定要是特殊煉製出來的,我回去再慢慢做吧。」
看看她,眼眶有些發黑,顯然是一夜沒有睡。童老大心中不禁有些愧疚,說道:「這東西也只是我設想的,真想裝在弩上面,估計還要很長時間,你大可慢慢去做。」
黃月英打了個哈欠:「這些事情不能等的,要靠感覺。心中有感覺的時候,做的就快些。」
童老大知道,她說的就是後世很多科學家所說的靈感,看樣子黃月英現在正是有靈感的時候。略略和童軍打了個招呼,證明自己設計的這個模型與童軍所說的外形基本一致後,她又是一頭扎進自己的小屋。
童老大望見,屋裡面並沒有任何女紅,都是一些零件之類的東西。黃月英顯然屬於那種能沉下心的女人,接下來的兩天,除了給他做飯之外,幾乎不踏出那個小房間一步。直到她確定自己在這艘船上實在無法完成設想,或者可能是她的靈感消失了,她才再次面帶笑容出現在童軍的面前:「這兩天怠慢閔侯了,千萬別見怪!」
說實話,黃月英這女孩並不漂亮。可能就是因為她不漂亮吧,她和你相處的時候,總是那麼自然,絲毫不對自己的缺陷加以掩飾。
和她相處,你會感覺到很輕鬆。進過一段時間的調養,童老大已經可以自己下來走動。他並沒有致命的傷口,只是失血太多,這幾天的修養已經能夠自如的揮動自己的拳頭,甚至可以打一趟完整的羅漢拳了。
「令尊什麼時候回來?」童軍的心有些等到焦急,他甚至不想等下去,直接離開這裡。
黃月英算了一下:「應該快了吧,他們是看你沒有生命危險了再去告訴劉荊州的,算日子,再有兩三天也就會回來了。」
童軍不解:「這裡不是荊州麼?難道離襄陽很遠?」
黃月英搖搖頭,笑道:「不遠,可是我爹爹趕路一向很慢,他一向都要看清楚每一座大山,每一條河,甚至每一塊石頭。和他同行的張太守更慢,他要親自上山,看看山上的每一顆草能不能入藥。所以,你慢慢等吧。呵呵。」
說道最後,黃月英很開心的笑了,彷彿是看見兩個半大老頭在山上,一個抬頭觀看著景色,大發感慨。另一個低著腦袋,仔細在地上尋找什麼一般。
童老大苦笑一下,問道:「張太守是誰?」
「張機張仲景啊,閔侯,你不會沒聽說過他吧?」黃月英很是驚訝。
童軍聽過這個名字,非常熟悉,但是這個人是做什麼的,跟著哪個勢力的,真的想不起來了,搖頭,「他學識很淵博麼?」
黃月英有些哭笑不得,拿起一顆藥丸:「這就是張太守為你熬製的,叫六味地黃丸!沒有這藥丸你早死了。」
童老大猛的想起什麼,拿起那藥丸道:「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六味地黃丸,好藥!
黃月英最關心的,除了彈簧之外,就是童軍與蔡文姬之間的戀情了。如何發生的,如何進行的,對於這個正處在花季的少女來說,都是非常渴望瞭解詳細。
雖然她不漂亮,可她也有做夢的權利。童老大對她絲毫沒有隱瞞,就像一位長輩向後輩炫耀自己曾經的愛情一樣。當然,其中和太后的那段露水情緣,自然是要被忽略的。
童老大在說道蔡文姬的時候,不知道怎麼了,心中居然有著一種難言的疼痛。
黃月英聽到童軍一心牽掛著蔡文姬,居然牽掛了近七年才修成正果之後,並沒有感受到其中的艱辛,反而覺得這是一件無比浪漫的事情,幽怨的歎口氣說道:「如果有人能等我七年,不,哪怕是七個月,我馬上就嫁給他。」
童老大不知道該怎麼說,蔡文姬,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真的很想知道。
看著黃月英那迷醉的眼神,童老大生怕這個還不算成年的小姑娘胡想一些什麼,忙的說道:「我再給你講個故事吧。」
黃月英馬上來了精神:「好啊,不知道你的故事能不能騙了已經長大的我。」
童老大開始說他的故事:「有一個女孩,很喜歡一個男孩。女孩死後,唯一的願望就是下輩子再能再見到那個男孩。她的虔誠打動了佛祖,」
黃月英打斷道:「佛祖是什麼東西?」
童軍說道:「一個很有本事的人,可以掌管人世的輪迴和生死。」黃月英點頭,表示明白了。
童軍繼續說道:「佛祖說,你如果想再見他一面,就必須做五百年的石頭,等你做滿五百年的石頭之後,那個人會從你身上走過去。你願意麼?」
黃月英愣住了:「為了看一眼,居然要做五百年的石頭?」心下不禁問自己,如果是自己,到底願不願意呢?
童軍點頭:「是,那女孩同意了。最後做了五百年的石頭,在一座橋上面,女孩靜靜的躺了五百年。直到那個男孩有一天終於從她身上踩了過去。」
黃月英感慨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童軍說:「女孩又見到了佛祖,她並不滿足於那個男孩只在自己身上停留那一腳,她向佛祖請求,能不能讓自己抱抱那個男孩,哪怕只是片刻時光。佛祖答應了,說,你必須變成一顆樹,而且再等五百年。」
黃月英搖搖自己的腦袋:「這女人瘋了麼?一千年只為一個抱那男人一下?」
童老大歎口氣:「哎,女孩就化做一顆樹,又等了五百年。直到那個男孩經過她的身邊。而且,男孩正好累了,靠在女孩的身上睡了一會。」
「這次她知足了麼?」黃月英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最後的答案。童軍道:「這次佛祖見了女孩之後,馬上說,如果女孩願意再等五百年,就讓他們結成夫妻,問女孩願意不願意。」
黃月英心想,這個女孩為了抱一下那個男孩,都可以等一千年,這五百年肯定會等的。
卻沒想到童軍接著說:「那女孩拒絕了。」
黃月英很是錯愕:「為什麼?她這麼喜歡那個男孩,為什麼會拒絕?」
童老大搖頭:「不知道,佛祖也沒有問答案,她為什麼拒絕沒有人知道。」
黃月英有些不甘心:「還有後來麼?」
童軍笑了:「最後,佛祖告訴女孩,有另一個男孩,已經等了她一千年了,現在佛祖要去告訴那個男孩,不用再等了。」
黃月英久久的沉默了。這樣富有佛理的愛情故事,能夠給她這個年紀的少女以無限遐想的空間,所以很容易打動她們。
童軍看著水面,歎口氣道:「有些事,隨緣比較好。像我這樣子,很累的。我真的感覺很累,賭注太重,可能自己就無法承受。」
黃月英還沉浸在剛才的那個故事之中,聽了童老大的話,略有所思。接下來的日子,童子安終於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麼風流瀟灑的諸葛帥哥如此鍾情此女,一生之中只娶了她一個老婆。黃月英長的雖然不怎麼樣,但是照顧人確實很細心。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和她呆在一起的時候,什麼事情都不需要童老大過問。衣服早上疊的好好的,等你穿好,洗臉水正好端來,不會遲,也不會早。
黃月英的廚藝非常的出色,簡單的幾味小菜她能燒的非常可口。總之一句話吧,如果選美的話,她連海選都過不了。
但是如果選老婆,此女最佳。諸葛帥哥當真是很有眼光。
黃月英家的門前有一排小樹,每天早上的時候,童軍都會到樹林裡去慢慢活動一下筋骨。小樹林裡的空氣非常好,每天童軍活動的時候,黃月英總是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笑嘻嘻的看著。等到日頭上來的時候,她就會端來意盆清水,讓童軍洗臉,然後把他拉回房間去。
被人照顧真的是一種幸福,很滿足的幸福。童老大坐在石頭上,看著天空正在瀰漫的彩霞:「真漂亮。」
黃月英點頭:「嗯,不過比起草原上的日落來,要遜色許多。」
草原上的日落,是一種一望無際的狂野之色。童軍笑問:「你去過幾次草原?」黃月英伸出一根手指:「就那一次。」
「那你記得這麼清楚?」
黃月英的臉上紅了一下:「當然,我喜歡那種感覺。」
童老大也有同感:「是啊,草原上的日落,能讓人感受一種別樣的風情,我也挺喜歡的。」兩個人看著天邊的太陽,都不在做聲。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小樹林寧靜。黃月英說:「可能是我爹爹。」童老大忙的站起身來,向腳步傳來的方向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黃月英語氣中的那股幽怨。
幾年不見了,黃承彥的變化並沒有多大,童軍一眼就認出他來。正想上前答謝一番,黃承彥卻是先開口道:「月英,快點收拾東西。」
黃月英急忙問道:「怎麼了?」
童軍被這兩父女搞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黃承彥拉住童軍的手:「閔侯,快走!」
童軍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黃承彥一邊拉著他向屋內走,一邊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劉荊州聽說你還活著,而且在荊州,本來很高興的。他馬上上表朝廷,還派人準備來接閔侯。」
黃承彥歎口氣道:「荊州別駕蒯良,與我素有交情,他說,劉荊州後來忽然改變注意,命令那些來接你的士兵把你抓回去。蒯良對閔侯也是一向敬仰,這才讓通知我來告訴你的!」
童老大的內心一陣顫抖,難道,一切真的就是自己想的那樣?
黃承彥繼續說道:「沒人知道劉表為什麼忽然改變主意,不過據蒯良所說,可能也鄴城那邊有關係。」
童軍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既然有人想讓自己死,那自己就要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黃承彥還是說道:「對了,據說劉荊州是接到一封鄴城的書信後,改變主意的。」
黃月英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負責收拾東西了,速度非常快。兩人談話之間,她已經打好了兩個包裹跑到童軍面前:「你能背動包裹麼?」
童軍接過一個,用手提一下感覺沒什麼問題:「可以。」
黃月英說道:「好,我們走吧。」
童軍一愣:「我們?」
黃月英點頭:「是,你身體還沒好,沒人照顧不行。再說這裡是荊州,我比你熟。」
童老大看了黃承彥一眼,黃承彥看著自己的女兒,最後歎氣道:「哎,你們去吧。」
童老大知道自己行蹤一暴露,麻煩肯定就來了。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傷還沒有好,不然誰也擋不住自己,一定去洛陽先看一個究竟。
黃月英拉著童軍就走。不遠處有條小河,小河上有只船。兩人上了船之後,黃月英說,順著水走,能進入長江。
荊州的水軍很強大,但是不用怕,因為他們晚上不敢出來,荊州的水軍都被壓制住了。
黃月英告訴童軍,孫堅死了,是被黃祖射死的。現在他的兒子孫策正在指揮大軍猛攻荊州水軍,要為他的父親報仇。
孫策並不是很厲害,只是武功好些而已。但是孫策有一個朋友,卻是整個荊州無法抗衡的人物,他叫周瑜。
周瑜指揮水軍,已經把黃祖給壓住了。也就是說,只要入了長江,他們就算是擺脫了荊州的勢力範圍。
童軍根本沒有聽她說什麼,只是想著自己腦袋中的一些問題。他知道,這次,自己可能要付出很大代價。
彷彿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黃月英也不在說話,讓童軍自己想著。
船,慢慢的在夜色中行駛著。童軍的努力讓那個念頭從自己的腦海中消失,他不敢想,不願想,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樣,即便是最好的結局,童軍也是無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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