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喊過黑貓:「貓哥,朔方一切照舊,商人照樣行走,商舖明日照開,總之,不要讓人發現我們的事情。我現在去安撫兄弟們,等我做好了,咱們就等著童子安回來。」
黑貓也是下了決心:「好,要不要我派人去幫你?」
典韋笑了一下:「不用。」
金燕子被自己抓了,那就是清楚了軍隊中最後的障礙,剩下行中和曹榮等人,典韋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說服他們。如果真的沒有辦法說服,他還可以採用童軍會採用的辦法。
至於那些普通的軍士,典韋認為,沒有必要讓他們知道什麼。
行中和曹榮等人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典韋請他們來軍帳的時候,兩個人很快就到了。
「跟我,還是跟童軍?」典韋這樣問了一句。
曹榮和行中都愣住了。典韋站起身來,手拿雙鑭:「跟我,我保證你們以後和我平起平坐!行中,以後,我會童子安對你更好!」
行中沉思片刻,最後說道:「典大哥,其實跟誰,對我們這些人沒什麼區別。不過,我家人都在中牟,如果事情敗露,死的可能不只我一個,童公子的性格,你清楚的。而且,軍隊中的中層弟兄,大多是中牟人。」
典韋點頭,在行中耳邊笑了一下:「我替你們想過了,也替你們家人想過。如果,我只是想坐上這個位置,現在就可以了。為什麼要等童軍回來?我想殺他,只有殺了他,兄弟們的家人才會安全。你放心,如果我殺不了童軍,所有罪名,我一個人抗著。」
曹操沒有把煙鎖交出來,即便王允等人保證了許多東西,但是曹操還是沒有承認。
並不是曹孟德有多義氣,只是他清楚,這場博弈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校尉能夠攙和的。曹操要置身事外,所以堅決不承認中牟的人在自己這裡。你們猜到是你們的事情,我可以不認。
不過曹操也沒有把事情做絕,他對王允說:「這樣吧,你們有什麼條件,跟我說,我去找找,說不定能找到。」
王允和袁紹當然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商討了一下,對曹操說道:「孟德,我們現在就是需要中牟的一個夠份量的人站出來,其他的事情都好說。」
曹操看了王允一眼:「站出來,可能就意味著送死,你們應該知道。」
王允點頭:「是,但是現在只能如此。如果孟德找到那童子安,請告訴他,站出來一個,只要老太尉能保住,我們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以後,他們可以換一副面孔,在洛陽做生意,絕對不會有人找麻煩。」
曹操沉思片刻,抬頭問道:「如果他們不願意呢?」
袁紹拔出自己的寶劍:「那就告訴他們,就算他們跑到天邊,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曹操不再說話。
袁紹兄弟和王允從曹操府邸出來之後,在外面等候的陳宮馬上迎了上來:「三位大人,如何?」
袁紹陰沉著臉:「公台猜的果然不錯,曹操那廝,居然敢和我作對?」
王允勸道:「本初,一切權且忍下,等太尉大人出來之後再做打算。」
袁紹點頭,看著陳宮道:「那童子安會回來麼?」
陳宮微笑:「不會,但是他一定會派個出來,和三位商談一下。」
袁紹恨的牙根癢癢:「一個小地痞,居然敢和我談條件?等這事情結束,定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陳宮說道:「大人,萬萬不可以一地痞的目光看那童軍,否則會吃大虧的。」
袁術怒道:「難道這口氣就這麼嚥下去了不成?」
陳宮搖頭:「不是這麼說,但是要對付那童子安,就要一次把他連根拔起,我心中已經有一個計劃,希望幾位大人支持!」
童軍把事情鬧大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怎麼收場。他就是一個標準的流氓,流氓的個性就是無賴。當別人想讓他死的時候,他一定會跑,跑之前還會捅別人一刀。至於後果是什麼,流氓從不計較。
所以當曹操把袁紹等人的話告訴童軍的時候,童軍有些猶豫了。畢竟洛陽的市場太吸引人,如果能再去經營,他當然不想放棄。
「妹婿,要不咱們回去看看?」言煙虎小聲說道。
老言這些日子過的挺舒坦的,讓他離開中牟著實有些捨不得。童軍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如何?」
言煙虎把頭縮了回去,童軍放下曹操的書信,心中著實有些矛盾。有些人就是這樣,被打了之後才知道疼,早幹什麼去了?如果袁術提前不是那般過分,事情怎麼會鬧到今天?
童老大是這樣想的,他從來不會覺得自己做的過分。就在童軍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匹快馬從朔方騎來。馬上騎士把密函放在童軍的手中。
言煙虎看見童軍的臉上慢慢的變了顏色,非常讓人害怕,不禁又湊上去問道:「妹婿,什麼事?」
童老大單手用力,將那信函捏在手裡,雙眉緊緊皺在一起,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才說道:「老言,你不要去朔方了,你去陳留,找一個人。」
童軍沒有給洛陽回話,這讓袁紹等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天往曹操那裡跑七八趟。
袁紹看來,如果中牟不交出一個人,皇帝是無法相信袁魁的。
但是袁紹忘記了,既然抓不住兇手,那你找幾個兇手來就是了,反正皇帝也不認識。只要讓皇帝相信袁魁確實沒有參與袁術的事情就行。當謊言被人識破的時候,如果得不到原諒,用另一個謊言來彌補,也不失為一時之計。
找幾個假兇手出來,想讓他們說什麼,他們就說什麼,不比找到真兇手更好一些麼?
袁紹沒有想起這個辦法,因為他不夠壞,不夠陰。陳宮和王允也沒有想到。把這個辦法告訴袁紹的人,是華歆。
從哪裡找假兇手?華歆偷偷的見袁紹,對袁紹說道:「你負責找人,找來之後,我給他捏一個中牟的身份,讓他承認,自己就是組織這次械鬥的人。」
袁紹當時有些吃驚,看著華歆:「這樣也可以?如果被人識破怎麼辦?」
華歆笑了:「誰會說出來?」
袁紹說:「十常侍。」
華歆搖頭:「不會的,張讓心中清楚,憑這件事情想殺太尉,不可能。只要我們定了太尉包庇縱容之罪,十常侍不會節外生枝。」
袁紹一下站了起來:「那我父親豈不是還要被定罪?」
華歆看著袁紹:「大人,您還想著令尊能毫髮無傷的出來麼?」
袁紹慢慢的坐下,眼睛看著華歆,最後說道:「好,我這就找人去辦。」
華歆搖頭:「不要,大人您還是親自去做的好,這件事,你知,我知。」
袁紹點頭:「子魚想的周到。」
華歆想的當然周到,這是欺君之罪!謊言如果被拆穿,他華歆吃不了兜著走。
但他不怕,不是有袁家麼?自己吃不了,袁家的胃口足夠了吧?
而且,袁紹做過這件事情之後,只有自己和袁紹知道,那麼以後,袁門這個大樹,隨時可以用來遮擋一下風雨。
十常侍那裡能過去麼?華歆斷定那些中牟行兇的人和十常侍有些關係,他們打擊袁魁的目的也達到了,應該不會為難自己。
華歆決定,對這個案子採取的方式就是——慢審。
不斷的審問,天天審問。每天給皇帝一點小小的匯報,說明自己有成績就行。
自己審的時間越長,那些士人活動的就越厲害,而十常侍感覺的壓力肯定就會更多。等到十常侍明白,袁魁是殺不掉的時候,自己就可以結案了。
朔方已經在眼前,再走半日就到了。童老大彷彿真的沒有察覺到典韋的計劃,派出一匹快馬,先行趕往朔方,告訴典韋和黑貓,自己來了。
典韋努力讓自己的面色平靜下來,對那騎快馬說道:「兄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快馬抱拳謝道:「是!」
彷彿是不經意的,典韋忽然問道:「兄弟,公子這次身邊帶了多少人?」
快馬不疑有他:「不到一百人。」
典韋點頭,一揮手。旁邊忽然躥出來一個軍士,將那快馬按到在地上。
快馬大為吃驚:「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典韋咧嘴一笑:「請這位兄弟下去休息,別傷了他。」
快馬看著典韋和身邊那人的眼色,馬上明白了,也不再多說什麼,任由眾人把自己押了下去。
黑貓這時候才從一邊閃出來:「老典,做麼?」
典韋臉上的肌肉一陣抖動,看著黑貓:「貓哥,現在我們還有退路麼?」
黑貓點頭:「好!等童子安到城門的時候,你從裡面,我帶人從外面,一起殺了他!」
典韋看看站立在自己身後的行中:「兄弟,你下的了手麼?」
行中有些猶豫,好像還有些害怕:「我,我,我也不知道。」
典韋對行中的態度非常滿意。如果行中很乾脆的答應了,那典韋反而會有懷疑。就是這猶猶豫豫的神情,才是他應該有的。想當初,自己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反覆了好幾次?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自己和童軍就像是兩個行人在獨木橋上相逢一般,注定有一個要掉入河裡去,因為他們都不會後退。
典韋提了一下自己的雙鑭,對行中說道:「兄弟,你守在城裡就行了,到時候看我手勢,童軍一進城門,馬上關門。」
行中點頭:「好,先說好了,我不會下去幫你殺童公子。」
典韋咧嘴說道:「用不著你幫忙,放心吧。」
童軍的身影慢慢的出現典韋的視線中,可能是童軍這一趟事情辦的很順利吧,所以整個不到一百人的隊伍,走的非常慢。
典韋在說服城門口等著童軍,不覺之間,典韋發現自己的後背全部都被汗水濕透了。手心也都潮濕,緊張麼?
典韋把手在褲子上使勁的擦了一把,擦掉上面的汗水,心中不斷對自己說道:「不要緊張!不要緊張!我的計劃天衣無縫,他輸定了,死定了!」